4、实验室与魔法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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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是在极度忐忑中度过的。右手时好时坏的刺痛感，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倒计时。我无数次点开邮箱，盯着那个漆黑的头像和冰冷的邮件记录，既害怕它再响起，又迫切地希望它带来一个确切的“宣判”。
终于，在周五的下午，新邮件的提示音像惊雷一样炸响。
点开，只有一行字，依旧是命令式的口吻，却让我莫名松了口气：
“明日，上午九点，507。过时不候。”
周六上午，我再一次站在了生科院507实验室的门口。我抬手拢了一下长发，深呼吸，敲响了门。
“进。”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四处张望。
实验室的景象和我想象中差不多，又有着不同。靠墙是顶天立地的标本柜，浸泡着各种形态奇异的昆虫标本。另一边是堆满古籍和线装书的老旧书架。但房间中央的实验台却异常整洁，摆放着一些闪着金属冷光的仪器。
实验台旁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简约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裤，勾勒出最纯粹利落的线条。视线向上，是那截在短发下显得细长白净的脖颈，清隽如玉，又隐含韧劲。可是，当他转过身时，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门口。
是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瞬间把我拉回了那个混乱的急诊室夜晚。
站在实验台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的神秘coser一模一样。一样清冷俊朗的眉眼，一样完美得不真实的五官轮廓。一个是古风仙男，一个是英俊教授，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脑中疯狂重叠，让我一阵恍惚。
无数个问题像海啸一样瞬间淹没了我：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装神弄鬼又说那种奇怪的话？现在为什么又用这种正式的身份出现？他到底想干什么？
桑耀教授（如果这个身份是真的）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我就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普通访客。
“林老师，请坐。”他指着旁边的座椅开口，声音和记忆中的嗓音完全重合。
他这种完全若无其事的态度，反而让我更加不知所措。是他演技太好？还是他失忆了？
我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强迫自己挪动僵硬的腿走进实验室，坐在他指的椅子上。我的目光无法控制地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手。”他拿出一次性医用手套戴上，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我机械地摘下手套，露出依旧红肿的右手。当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时，那股熟悉的清凉感再次涌现。
这一次，我再也无法用“幻觉”来欺骗自己了。触觉、视觉、听觉，所有感官都在向我尖叫：眼前这个男人，和医院那个“幽灵”是同一人！
他继续检查。当他的指尖按压在我肿胀的皮肤上时，那股令人贪恋的清凉感有效地缓解了深层的钝痛。我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伤口还有异常知觉？”他立刻察觉到我的反应，抬眼问道，声音平静无波。
我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有……有一点敏感，碰到会有点疼。”我没敢说出真相。
他的检查方式非常专业，用了放大镜，还有一个巴掌大小、闪着微光的扫描仪一样的东西在我的手背上移动。
过程中，他偶尔会低声吐出几个词，像是“气脉阻滞”、“邪秽附着”，但随即又会用“局部微循环障碍”、“异物免疫反应”这类现代术语迅速修正过去，快得像是下意识的口误。
我再也忍不住，用尽量平稳但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试探道：
“桑教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半个月前的晚上，在市人民医院急诊科，您是不是也在？”问出这句话时，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桑耀教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用那种极具专业冷漠感的语气回答：“林老师，被未知生物毒素影响，出现既视感或记忆混淆是常见的神经症状。我从没去过市医院。”
他否认了。用一个完美的“科学解释”把我的质疑堵了回来。这一刻，巨大的困惑和一种更深的寒意包裹了我。他要么在撒谎，要么那天晚上我看到的，真的是一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超自然现象？
我不甘示弱，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轻声咳了一下：“那个……” “桑教授，上次……我好像在门口听到，您和一位老先生在……讨论问题？”
他没理我，直接无视。
我：“……” 当时尴尬得脚趾扣除了一室一厅。
桑耀检查完毕，他走到实验台另一端，取了一张黑色试纸。
“小心，会疼。”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迅速从我手上挤出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在试纸上。我钻心地疼了一下。只见试纸接触液体的部分，立刻泛起了清晰可见的银色荧光。他专注地看着那片荧光，眉头微微蹙起，表情更严肃：“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他放下试片，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那眼神让我心里发毛。
“桑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弱弱地好奇地问： “这……这是什么？荧光剂吗？”
桑耀看着我，眼神里似乎闪过两个字：无语。他放下试纸，开始耐心地解释：“这不是荧光剂。这是‘月幽菌’的代谢物与特定试剂的生物发光反应。‘月幽菌’，一种被认为已灭绝的古□□生菌，它与一种名为‘月华萤’的昆虫形成绝对共生关系。”
我听得云里雾里，但努力抓住关键词：“共生？就像小丑鱼和海葵？”
他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粗糙地这么理解。但‘月华萤’与‘月幽菌’的共生级别更深，近乎一体。”
“所以，”我努力跟上他的思路，感觉自己像个在听天书的小学生，“咬我的那只发光虫子，就是‘月华萤’？我中了菌类的毒？”
“不完全是。”他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显微镜连接着电脑的设备前，调出一些我看不懂的数据曲线，“你并非单纯‘中毒’。你是被这个共生体系中的工虫所伤，但你的体质很特殊。‘月幽菌’的孢子进入了你的体内，并试图将你转化为新的‘宿主’或‘养分’。”
“宿主？！养分？！”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那我会变成蘑菇吗？还是变成一只超大号的发光虫？”
桑耀如此冷静的人，听到我这话，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尽量用更简单的语言解释：“你不会变成昆虫。但你的生命能量会持续被汲取，并与该体系产生深度链接。表现在外，就是伤口难以愈合，组织液异常渗出，以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对某些特定能量场产生依赖和感应。”
我似懂非懂，但“生命能量被汲取”这句话我听懂了，顿时觉得腿都软了：“那……那怎么办？还有救吗？”
“常规医学无效。”他下了结论，然后走到我面前，目光直视着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需要接受我的方案。”
“什么方案？”
“抑制‘月幽菌’的活性，阻断它与母体的链接，并逐步将其从你体内清除。”他说着，他转身打开一个古朴的木盒，里面衬着黑色的丝绒。丝绒上，静静躺着一枚款式异常简洁的银白色指环，看不出任何花纹，却泛着一种温润而古老的光泽。
他取出指环，语气不容置疑，“这枚戒指能稳定你紊乱的能量场，并让我感知你的状态。在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之前，你必须时刻戴着它。”
“戴这个？”我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一枚戒指，这含义太过暧昧和特殊。
桑耀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但他的解释冰冷得像手术刀：“你的手指是诅咒的初始附着点，也是能量溢出的最薄弱环节。这里是监测和稳定效应最强的位置。不要赋予它多余的意义。”
他的话堵住了我所有的质疑。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执起我的右手。那枚戒指，被他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套在了我右手的食指上。
戒指的大小竟然刚刚好。
更诡异的是，在戒指戴上的瞬间，我右手的胀痛感真的开始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被守护的温暖。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被建立了起来。
然而，当我低头端详这枚戒指时，心底却涌起一股更深的寒意。这真的只是一件“医疗设备”吗？为什么它的尺寸如此贴合？为什么上面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痕迹，却拥有如此立竿见奇的效果？
我正胡思乱想间，他又递给我一小瓶透明的凝胶：“感觉不适时涂抹，可以暂时缓解症状。下周同一时间，再来这里。”
我接过凝胶，感觉自己像刚听完一场星际生物学讲座的小猴子，懵懂又害怕。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最核心的恐惧：
“桑教授，那个‘月华萤’的‘母体’，会不会来找我？”
桑耀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安慰，只有绝对的冷静。
“不是‘会不会’。”他纠正道，语气平静得可怕，“根据能量轨迹显示，它‘已经’在路上了。”
我拿着那瓶凝胶，手指上戴着冰冷的戒指，傻傻地站在那里，感觉很多未知朝我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