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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似有所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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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灵泉氤氲的光雾,四周的景象瞬间变幻。
浓密的原始丛林被抛在身后,眼前豁然开朗。
第二重秘境的气息截然不同。
空气异常清新,吸一口便觉四肢百骸通畅,蕴含着远比外围浓郁且精纯的灵气,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洗涤身心。
脚下是柔软的、泛着翡翠光泽的苔藓,铺满了整个视野。
古木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巨影,取而代之的是错落有致的奇树异花。
它们的形态更为奇异,枝干虬结如龙,叶片或如水晶般剔透,或似火焰般灼灼,间或有散发着各色柔光的巨大花苞点缀其间,吞吐着清香的灵雾。
偶有凝成实质的灵液滴落,打在叶片或苔藓上,发出细微又悦耳的“叮咚”声,更衬得此间幽静。
程雾潇骑在玉鹿背上,好奇地东张西望,眼中满是惊叹。
玉鹿似乎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步伐轻快了许多,鹿角上的清辉与秘境的光晕交融,显得愈发圣洁。
“此处,便是啼山第二重。”
紧随其后的易桓杉轻摇折扇,脸上带着欣赏的笑意,温润的声音打破宁静,却毫不突兀。
“外围是树海林障,此地则多生滋养神魂的上品灵植……”
“紫府蕴神芝,极有可能就藏匿在此处。”
程雾潇闻言精神一振,立刻抓住玉鹿的鬃毛。
“鹿鹿,快感应一下!哪里有特别好的草药?尤其是对师姐有帮助的那种!”
玉鹿低鸣一声,清亮的眼眸扫过周遭,似乎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散逸的能量波动。
易桓杉望着前方兴致勃勃的少女和她身旁通灵的神鹿,温和的笑容下,思绪却悄然转动。
程雾潇对他的态度,实在有些……过分信任了。
从在灵泉边相遇开始,她就表现得毫无戒心,仿佛他是相交多年的旧友,而非仅仅是木见秋的朋友。
这很奇怪。
他确实刻意塑造了平易近人、温柔可亲的形象,与上修界诸多天骄都维持着良好的表面关系。
但这份“亲和”通常需要他不间断的维系才能让他人放下心防。
他与程雾潇的直接接触其实少之又少,不过是几次大型集会或与木见秋短暂相处时,有过那么几面之缘,点过头,问候过几句罢了。
这小姑娘……也太过单纯了些?
带着这份不解,易桓杉轻咳一声,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走到与玉鹿并行处,目光落在程雾潇带着新鲜劲的侧脸上,温和地开口邀请。
“雾潇师妹,此地环境复杂,灵植多伴生护宝妖兽或天然幻阵,不如结伴同行?”
“我也可助师妹一臂之力,尽快寻到对见秋有益的灵植。”
他的语气真诚,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示好。
“好啊!”
程雾潇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转过头,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答应得干脆利落。
“有易师兄同行就更好啦!”
“鹿鹿对找东西可能很在行,但对打架什么的肯定没你在行!”
她拍了拍玉鹿的脖颈,仿佛给一头神异坐骑安排了它不太擅长的职责。
程雾潇的答应如此爽快,不假思索,仿佛易桓杉的邀请是顺理成章、求之不得的事情。
这份不加掩饰的信任,反而让易桓杉心中那份不解瞬间放大,甚至盖过了原本的谋算。
易桓杉微微怔了一下,脚步未停,但目光却探究性地看向程雾潇的眼睛。
那里面有清澈的热情,有对木见秋的关切,唯独没有一丝一毫对他提议的审视或怀疑。
这样……可不好。
“雾潇师妹。”
易桓杉的声音依旧温润,但其中多了一丝清晰可辨的疑惑,他选择直接问出口。
“你似乎……很信任我?”
“秘境凶险未明,人心亦深,师妹如此轻易应下同行,不怕……我另有所图?”
易桓杉话语点到为止,眼神专注地看着程雾潇,等待着她的反应。
程雾潇被他问得眨巴了两下大眼睛,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随即露出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非常理所当然地大声回答。
“易师兄才不会伤害人呢!”
她声音清脆,在清幽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而且啊!”
程雾潇语气更加笃定。
“我师姐跟你关系挺好的呀!”
“你都跟我师姐是好朋友了,我师姐那么聪明那么好的人,她能认你做朋友,还能跟我提起你,那你还能是什么坏人?”
“师姐认可的朋友,当然就是好人咯!”
程雾潇的逻辑朴素,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易桓杉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他脸上的温和笑意仿佛被瞬间冻结,只剩下肌肉记忆般挂着的弧度。
那双总是含着浅笑的眸子深处,莫名有些呆滞。
好朋友……
木见秋会认他为……朋友吗?
是了。
在旁人看来,问剑宗年轻一代中的翘楚、能与木见秋并称“上修碧琅”的人。
同为天骄,而且秉性相近,自然应该是好友。
可……
易桓杉看着程雾潇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只有纯粹的信任,以及对提到木见秋时的骄傲与依赖。
那眼神坦荡得如同这第二重秘境里最纯净的光线,刺眼得让他心底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狼狈。
还能是什么坏人?
是……在世人眼中,他是翩翩君子,是问剑宗的百年不遇的天骄。
他应该是什么样子?
易桓杉莫名觉得一阵恍惚。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易桓杉挥散这样的思绪,只是在看向程雾潇时,莫名有些心虚。
他邀请同行的初衷虽非立刻加害于她,却也绝非纯然善意。
他的每一步,都带着更深的考量。
这份天真无邪的信任,像一面照妖镜,虽未照出妖形,却已让他看清自己行为在纯真目光下的不堪。
心中翻涌的思绪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刹那。
易桓杉毕竟是易桓杉。
下一刻,那点异常迅速地被更深的笑意取代。
易桓杉重新扬起唇角,笑容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只是那抹温和之下,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叹被清朗的笑声掩盖。
“呵呵……”
易桓杉打开折扇,轻轻摇动,流泻出风流姿态,冲散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凝滞。
“雾潇师妹当真……赤子心性,纯善无邪。”
他摇头轻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慨和一丝被纯真感染的无奈。
“倒是显得我方才小家子气了。”
他目光越过程雾潇,投向灵雾深处那些若隐若现的奇异花草,声音恢复了平稳的温润。
“既得师妹如此信任,我定当竭力护持,助你达成所愿,走吧,看样子,你的灵鹿伙伴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