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他总想贴贴》炒鸡飞侠

5、吃饭

　　是夜，月色如水，透过窗户，静静流淌在栖梧居内。

　　江苑在床上翻来覆去，白日里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光裸的，线条流畅的背部，那冷白如玉的肌肤，那松垮裤腰没入的阴影……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

　　她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驱散这些“不洁”的念头。

　　她是江苑，是玉墟境清梧掌门座下最“活泼”的弟子，是能在赌坊里大杀四方的“小狐狸”，怎么能被一个来历不明、还总板着脸的男人扰乱了心神？

　　一定是今天太累了！对，一定是！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数着星星，渐渐沉入模糊的睡意之中。

　　然而，梦境却并不安分。

　　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没有赌坊，没有山林，只有一片朦胧的，泛着暖光的雾气。

　　她又看到了那个背影，这一次，他缓缓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张清冷禁欲的脸，眉眼如画，薄唇紧抿。

　　只是那双眼眸，此刻深邃得如同漩涡，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炽热的情绪。

　　他向她走近，没有言语。空气中弥漫着雪后松林与……一种独特的，让她心慌意乱的男性气息。

　　在梦里，她似乎没有逃跑，也没有脸红，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靠近。

　　他伸出手，指尖不再是微凉，而是带着烫人的温度，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那触感真实得让她战栗。

　　然后……他的吻落了下来。
　　不像他外表那般冰冷，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与……隐秘的温柔。

　　她的呼吸被夺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唇上辗转的灼热，和腰间不知何时揽上的，坚实有力的手臂。

　　梦境变得支离破碎，却又充满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细节。

　　紧密的拥抱，灼热的呼吸交织，衣衫不知何时褪去，肌肤相贴的触感……那种陌生的，汹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浪潮……

　　“唔！”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窗外天光未亮，屋内一片昏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灼热的触感。

　　脸颊滚烫，连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亵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急促呼吸下起伏的曲线。

　　她……她刚才做了什么梦？！

　　那个梦……那个和不移景……的梦……

　　“轰！”

　　一股比白天强烈百倍的热意瞬间席卷全身，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从头到脚都红透了！

　　她猛地扯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一团，像只受惊的鸵鸟，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去！

　　太……太丢人了！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对象还是那个冰块脸！

　　可是……梦里的感觉……那样清晰，那样……真实。

　　那种心悸，那种战栗，那种陌生的渴望……

　　她在被子里懊恼地蹬了蹬腿，发出无声的尖叫。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她以后还怎么直视他那张脸？一看到他，岂不是就要想起这个……这个荒唐又羞耻的梦？！

　　这一晚，江苑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当她顶着一对淡淡的黑眼圈，神色恹恹地走出房门时，恰好遇到同样从厢房出来的不移景。

　　他依旧是一身雪白道袍，纤尘不染，神情清冷如昔。

　　当他的目光扫过她略显憔悴的脸色和游移不定的眼神时，微微顿了一下。

　　“没休息好？”他开口，声音一如往常平淡。

　　江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他，语气也带着一股莫名的虚张声势：“要，要你管！我好的很！”

　　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向院中的水缸，舀起一瓢冷水就往脸上扑，试图用冰冷的井水压下脸上再次不受控制涌起的燥热。

　　不移景站在原地，看着她近乎慌乱的背影，眸色深沉了几分。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他平日练剑的竹林。

　　只是那步伐，似乎比平日稍稍快了一丝。而竹林里今日的剑风，也似乎比往常……更凌厉了几分。

　　接连几日，江苑都绕着他走。那晚荒诞不经的梦境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她一看到那张清冷的脸，就忍不住耳根发热，心跳失序。

　　连去院里摘朱果，都要先鬼鬼祟祟地张望一番，确认那抹白色身影不在附近才敢动手。

　　但这终究不是办法。且不说对方是付了灵石的“客人”，单是她江苑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窝囊过！不过是个梦而已，还能被个梦拿捏了？

　　她决定主动出击，用最日常，最“正常”的行为，来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于是，这日晌午，她深吸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他厢房门口，敲响了门。

　　“喂!不移景！”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带着点不耐烦的清脆，“到饭点了，带你认认路，免得你说我们玉墟境怠慢客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站在门内，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神情淡漠。

　　只是目光落在她故作镇定、却眼神飘忽的脸上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有劳。”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玉墟境的饭堂建在半山腰一处开阔的平台上，此刻正是用餐时分，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穿着各色弟子服的年轻修士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米饭的香气和淡淡的菜肴味道。

　　当江苑领着他走进饭堂时，原本喧闹的空间，有那么一瞬间，诡异地安静了几分。

　　几乎所有弟子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

　　原因无他，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那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雪白道袍，那清冷绝尘的容貌气质，以及周身那仿佛自带结界、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他像是误入凡间的仙人，或者说……一尊会移动的冰雕。

　　而走在他身旁，穿着一身如火红衣、容貌娇俏灵动的江苑，则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一个冷到极致，一个暖如骄阳。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那就是住在栖梧居的那位？”

　　“听说是江师妹从山下捡回来的……”

　　“这气度……怕不是什么隐世高人吧？”

　　“江师妹胆子可真大，敢跟这么一座冰山并肩走……”

　　江苑听着周围的议论，头皮有些发麻，心里那点强装出来的镇定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不移景，见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目空一切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嘈杂都与他无关。

　　她定了定神，硬着头皮把他带到打饭的窗口，故作熟稔地介绍：“喏，这边是米饭，自己盛。

　　那边几个窗口是菜，今天的笋烧肉和清蒸银鱼看起来不错……”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冒着热气的菜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修行至今，早已辟谷，即便偶尔进食，也是极其清淡的灵果仙露，这等烟火气十足的凡俗菜肴，他已不知多少年未曾沾染。

　　江苑没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自顾自地拿了个空托盘，熟练地开始打饭打菜，还特意多要了一碟据说能补充气血的卤兽肉，推到他面前：“这个，对你的伤有好处！”

　　他看着托盘里堆得冒尖的、油光锃亮的饭菜，沉默了片刻。

　　“我不……”他刚想说自己不需用饭。

　　“哎呀，别客气！”江苑打断他，以为他是拘谨，压低声音，带着点“我懂”的表情，“知道你有伤在身，要多吃点才能好得快！放心，这顿算我请你的！”

　　她想着，用美食“贿赂”一下，总能缓和点气氛吧？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和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眼神，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默默地端起了那个与他气质极其违和的，堆满饭菜的木制托盘。

　　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江苑为了掩饰尴尬，埋头苦吃，吃得飞快，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他则拿着筷子，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品尝什么仙珍，但速度极慢，每一样菜都只浅尝辄止，尤其是那碟卤兽肉，他只碰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周围的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瞟过来。

　　江苑吃得差不多了，偷眼瞧他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心里有点挫败。

　　这家伙，也太难伺候了吧？

　　“喂，不合胃口？”她忍不住问。

　　他放下筷子，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

　　“尚可。”他言简意赅。

　　江苑撇撇嘴，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几道带着探究和些许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看到不远处几个平时就爱对她评头论足的女弟子正凑在一起，对着她和不移景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某种让她不舒服的意味。

　　她心里一阵烦躁。

　　就在这时，他似乎也察觉到了那几道不善的视线。

　　他并未看向那边，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江苑因不悦而微微嘟起的脸颊上。

　　他忽然抬起手，极其自然地伸向她。

　　她吓了一跳，身体瞬间绷紧，以为他要做什么。却见他的指尖越过她的脸颊，轻轻从她的发梢上，拈下了一粒不知何时沾上的、白生生的饭米粒。

　　他的指尖微凉，不经意间擦过她耳畔的肌肤。

　　江苑浑身一僵，脸颊“轰”地一下，比碗里的红烧肉还要红！

　　他，他他他……他在干嘛？！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将那粒饭粒置于桌上，神色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略显亲昵的举动只是她的错觉。

　　然而，周围那几道带着敌意的目光，却在这一刻，瞬间收敛了不少。

　　饭堂里似乎更安静了。

　　江苑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空碗里。

　　完了。

　　这饭……

　　是彻底吃不下了！

　　这尴尬非但没打破，好像还……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