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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蝉鸣的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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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裹着未散尽的暑气,撞在明德中学崭新的教学楼上,掀起一阵躁动的蝉鸣。初三(7)班的后门虚掩着,最后一节自习课的安静里,粉笔灰在斜射的阳光里浮沉,像被定格的细小星子。
时砚把笔往桌上一丢,金属笔帽与桌面碰撞的脆响,让前排两个偷偷传纸条的女生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抖。他没在意,只偏头看向窗外——操场边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几个穿着初一新生校服的小孩正追着一只白蝴蝶跑,笑声隔着两层玻璃飘进来,模糊又鲜活。
“砚哥,发什么呆呢?”江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精准地钻进时砚耳朵里。他从抽屉里摸出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用课本挡着,往时砚手里塞,“刚小卖部抢的,限量款,甜得很。”
时砚没接,指尖敲了敲玻璃窗,下巴朝操场抬了抬:“你看那几个人,跑起来跟没骨头似的。”
江译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嗤笑一声:“得了吧,你初一那会儿翻墙去网吧,跑得比他们快多了。”他顿了顿,又凑近些,语气带着点八卦的促狭,“说真的,下午开学典礼,听说咱们班要转来个新同学?还是从市实验转来的,牛逼啊。”
时砚“嗯”了一声,没太放在心上。转学的人每年都有,明德中学算不上顶好,但背靠市重点高中,来这儿的学生非富即贵的不少,转学生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更在意的是放学能不能赶上体育馆的篮球赛——周翊那家伙早上还在群里放话,说今天要是输了,就请全队喝一个月的冰可乐。
正想着,讲台前的班主任老陈突然清了清嗓子,原本低头写作业的同学瞬间坐直了身子,连带着后排昏昏欲睡的周翊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老陈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朝门口扬了扬下巴:“进来吧,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最先注意到的是坐在第三排的夏栀。她正低头整理刚发的英语卷子,余光瞥见那抹浅灰色的衣角,下意识抬头,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后来她无数次和乔盼、林柚聊起这一刻,总说那天的阳光太晃眼,晃得她看不清新同学的脸,只记得他站在光里,像株刚被移栽过来的薄荷,带着点怯生生的凉。
是苏郁。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背着一个旧旧的黑色双肩包,包带因为长期使用,边缘磨出了点毛边。他的头发不算短,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眼睛,只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大概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注视的目光,他的指尖微微蜷着,放在身侧,肩膀也下意识地绷着。
“大家好,我叫苏郁。”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擦过心尖,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以后请多指教。”
简短的自我介绍,甚至没提自己从哪儿转来,为什么转学。教室里静了两秒,随即响起几声稀疏的掌声,大多来自前排的女生——毕竟苏郁的模样是真的好看,不是时砚那种带着张扬锐气的帅,而是温吞的、干净的,像雨后青石板上的青苔,透着股安静的吸引力。
老陈显然对这个自我介绍也有些意外,但没追问,只是指了指教室后排靠窗的那个空位:“就坐那儿吧,时砚旁边,以后有不懂的,随时问他。”
时砚挑眉。他旁边的空位空了快一个学期,原本是留给一个辍学去学美术的女生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他没动,只是看着那个叫苏郁的新同学,抱着书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脚步声很轻,几乎被窗外的蝉鸣盖过。直到苏郁在他身边坐下,把书包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时砚才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香精味,是很朴素、很干净的味道。
“你好,我叫时砚。”出于礼貌,他侧过头,主动说了句话。
苏郁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料到他会主动搭话,抬起头时,额前的碎发晃了晃,露出一双很亮的眼睛。那是双偏浅的琥珀色眸子,在阳光下透着点透明的质感,只是里面没什么情绪,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他看着时砚,嘴唇动了动,过了两秒才小声回道:“你好,我叫苏郁。”
说完,他就迅速低下头,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和文具,动作很慢,却很整齐——课本按科目顺序摆好,笔记本摊开在桌角,铅笔削得尖尖的,放进一个旧旧的铁笔盒里。时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发现他连橡皮都摆得方方正正,与桌面边缘严丝合缝,像在完成什么精密的仪式。
江译在前排回过头,对着时砚挤眉弄眼,手指偷偷指了指苏郁,又比了个“好看”的口型。时砚没理他,只转回头,继续看窗外的香樟树。蝉鸣更响了,阳光也更烈,落在苏郁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下课铃响的瞬间,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周翊第一个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把勾住江译的脖子:“走了走了,篮球赛去!再晚场地就被(3)班那群孙子占了!”
江译拍开他的手,朝时砚喊:“砚哥,快点!就等你了!”
时砚站起身,刚要走,余光瞥见身边的苏郁还坐在座位上,正低头看着一本数学练习册,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想什么难题。他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不下去走走?”
苏郁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茫然,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刚转来,熟悉熟悉环境。”时砚解释了一句,语气比刚才随意了些,“操场挺热闹的。”
苏郁抿了抿唇,摇了摇头:“不了,我想看看书。”
时砚“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跟着江译和周翊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苏郁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后背挺得笔直,阳光落在他的练习册上,刚好照亮那道被红笔圈起来的几何题。
教室前门的走廊上,夏栀正和乔盼、林柚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看到时砚他们走过来,夏栀的声音顿了顿,朝他们挥了挥手:“时砚,江译,周翊,你们去打球啊?”
“不然呢?”周翊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夏栀,要不要去给我们加油?赢了请你喝奶茶。”
乔盼在一旁打趣:“得了吧周翊,你上次欠我的奶茶还没还呢!”
几个人说笑间,林柚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教室里的苏郁,小声说:“那个新同学,好像有点内向啊,都不跟人说话。”
夏栀也回头看了一眼,点头道:“是啊,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都在抖。不过他长得真好看,眼睛像小鹿一样。”
“我听说他是从市实验转来的。”乔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表姐就在实验读,她说那边竞争可激烈了,好多人压力大到转学呢。”
时砚没参与她们的讨论,只顺着她们的目光又看了眼苏郁的背影,随即被江译推着往楼梯口走:“想什么呢?再不走真没场地了!”
操场边的香樟树下,蝉鸣依旧聒噪。时砚和江译、周翊换了球衣,刚踏上球场,就看到(3)班的几个人已经在那儿热身了。为首的男生看到他们,吹了声口哨:“哟,时砚,还以为你今天不敢来了呢!”
时砚扯了扯球衣领口,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怕你输得太惨,哭着找妈妈?”
场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江译拍了拍时砚的肩膀:“砚哥,别跟他废话,打服他们!”
球赛很快开始。时砚是前锋,运球、过人、投篮一气呵成,动作干净利落,引得场边围观的女生阵阵尖叫。他打球向来张扬,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好几次抢篮板时差点撞到人,都被江译及时拉了一把。
打到一半,时砚中场休息,走到场边拿水喝。刚拧开瓶盖,就看到夏栀、乔盼和林柚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几瓶矿泉水,显然是来给他们送水的。
“时砚,喝水!”夏栀把一瓶水递给他,脸上带着点红晕,“你刚才那个三分球,太帅了!”
时砚接过水,说了声“谢谢”,仰头灌了大半瓶。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不少燥热。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目光无意间扫过教学楼的方向——初三(7)班的窗户开着,那个靠窗的位置上,隐约能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正低头看着什么。
是苏郁。
整个操场都沉浸在篮球赛的热闹里,他却一个人待在安静的教室里,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时砚的心里莫名地窜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很淡,却清晰。
“砚哥,发什么呆?该你上了!”周翊在场上喊他。
时砚回过神,把空水瓶丢进垃圾桶,朝场上跑去。只是这一次,他的注意力总有些不集中,脑海里时不时闪过苏郁那双蒙着雾的眼睛,还有他放在身侧、微微蜷着的指尖。
球赛结束时,夕阳已经落到了教学楼的后面,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温柔的橘粉色。(7)班赢了,周翊兴奋地抱着江译喊,说要去校外的烧烤摊庆祝。时砚没跟着起哄,只说要先回教室拿东西。
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夕阳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苏郁还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练习册上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时砚,愣了一下。
“还没走?”时砚走到自己座位旁,弯腰去抽屉里拿书包。
“嗯。”苏郁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做题,只是笔尖顿了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时砚拿起书包,刚要走,瞥见苏郁练习册上的那道几何题——画满了辅助线,却都被划掉了,显然是没找到解题思路。他停下脚步,弯腰看了一眼:“这道题用旋转法更简单。”
苏郁的动作猛地停住,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惊讶。
时砚没在意他的反应,伸手拿起他的笔,在练习册的空白处画了个图:“把三角形AOB绕点O顺时针旋转90度,刚好能和三角形COD重合,然后利用全等三角形的性质,就能求出边长了。”
他的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握着那支旧旧的铅笔,却显得格外好看。夕阳落在他的手背上,暖黄的光勾勒出清晰的纹路。苏郁看着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画的辅助线,眉头渐渐舒展开,眼里的雾似乎散了些,多了点明亮的光。
“原来如此。”他小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恍然大悟的雀跃,像找到糖果的小孩。
时砚把笔放下,直起身:“不难,就是思路没转过来。”他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快走吧,再晚食堂该关门了。”
苏郁“哦”了一声,赶紧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跟着时砚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里回响。
走到楼梯口时,夏栀、乔盼和林柚刚好从楼下上来。看到时砚和苏郁走在一起,夏栀有些惊讶:“时砚,你没跟江译他们去庆祝啊?”她的目光落在苏郁身上,笑着说,“新同学,你也刚走啊?我叫夏栀,这是乔盼和林柚,我们都是(7)班的。”
苏郁没想到会遇到她们,有些局促地停下脚步,点了点头:“你们好,我叫苏郁。”
“我们知道你叫苏郁呀,下午自我介绍的时候听到啦。”乔盼性格外向,走上前一步,热情地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除了问时砚,也可以问我们哦!我们对这学校可熟了。”
林柚也笑着补充:“是啊,食堂的糖醋排骨超好吃,小卖部的草莓牛奶是限量的,下次我帮你抢。”
女生们的热情像小太阳,烘得苏郁脸颊微微发烫。他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只能不停地说“谢谢”,手指下意识地揪着书包带。
时砚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他朝夏栀她们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别吓着他了。我们先去食堂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知道啦!”夏栀朝他做了个鬼脸,又对苏郁挥挥手,“苏郁再见,明天见!”
“明天见。”苏郁小声回应。
看着夏栀她们走远,时砚才转头对苏郁说:“走吧,去食堂。”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夕阳的余晖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在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郁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跟着时砚的脚步,像怕踩碎那些光影。
“她们人都挺好的,就是话多了点。”时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郁“嗯”了一声,小声说:“我知道,她们很热情。”
“你以前在实验中学,同学也这样?”时砚随口问。
苏郁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暗了暗,过了几秒才低声说:“不太一样。”
时砚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低落,没再追问。有些事,既然对方不想说,那就没必要刨根问底。他转开话题:“食堂的糖醋排骨确实好吃,去晚了就没了。”
果然,提到吃的,苏郁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些。他抬起头,看着时砚的侧脸,小声问:“真的很好吃吗?”
“嗯,比外面餐馆做的还好吃。”时砚点头,语气带着点夸张的肯定,“不过得抢,去晚了只能吃青菜。”
苏郁被他逗得笑了笑,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是时砚第一次看到他笑,很淡,却像冰雪初融,让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星光。
食堂里果然人很多,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时砚熟门熟路地拉着苏郁挤到打饭窗口,对着窗口里的阿姨喊:“阿姨,两份糖醋排骨,多打点!”
打饭阿姨显然认识他,笑着应道:“哟,时砚,今天怎么带新同学来了?”她舀了两大勺糖醋排骨,稳稳地扣在苏郁的餐盘里,“新同学,多吃点,长高高。”
苏郁愣了一下,连忙说:“谢谢阿姨。”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苏郁看着餐盘里堆得高高的糖醋排骨,又看了看时砚餐盘里同样多的排骨,小声说:“阿姨好像很喜欢你。”
“那当然,我可是食堂常客。”时砚得意地挑了挑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郁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糖醋排骨酸甜可口,肉质鲜嫩,确实像时砚说的那样好吃。他吃得很认真,脸颊鼓鼓的,像只在偷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时砚看着他,自己碗里的排骨没动几口,反而觉得看他吃更有意思。他发现苏郁吃饭很规矩,每一口都吃得不多,咀嚼的时候很慢,嘴角也很干净,不像他和江译、周翊,每次吃饭都狼吞虎咽,溅得满桌子都是油渍。
“好吃吗?”时砚问。
苏郁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好吃。”
时砚笑了,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几块排骨夹到他碗里:“多吃点,不够再去打。”
“不用了,够了。”苏郁连忙摆手,脸颊又开始发烫。
“没事,我不爱吃甜的。”时砚随口找了个借口,其实他很喜欢吃糖醋排骨,只是看着苏郁那副满足的样子,就想多给他点。
苏郁没再拒绝,只是低头吃饭的速度慢了些,耳根也悄悄红了。
吃完饭,两人一起走出食堂。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在地面上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蝉鸣渐渐弱了,取而代之的是蟋蟀的叫声,还有远处宿舍区传来的零星笑声。
“你家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到门口?”时砚问。
苏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今天……谢谢你教我做题,还请我吃饭。”
“举手之劳。”时砚摆摆手,不在意地说,“以后都是同学,互相帮忙应该的。”
两人走到校门口,苏郁停下脚步,对时砚鞠了个躬:“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时砚看着他转身,走进昏黄的路灯下。苏郁的背影很瘦,走得很稳,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时砚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拐角,直到再也看不到苏郁的身影,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晚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看到江译发来的微信,问他怎么还没来烧烤摊。
他回了句“马上到”,脚步却没加快。脑海里反复闪过刚才的画面——苏郁坐在教室里低头做题的样子,他眼里蒙着的雾,他吃到糖醋排骨时满足的笑,还有他转身时,被路灯拉长的、清瘦的背影。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节,只是在一个普通的九月傍晚,在蝉鸣与晚风里,在堆满糖醋排骨的餐盘旁,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少年,就这样走进了彼此的青春里。
时砚不知道,这场看似平淡的初遇,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往后的岁月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更不知道,这个叫苏郁的少年,会成为他整个青春里,最耀眼也最温柔的光,会在后来的日子里,与他一起经历误解与分离,又在时光的另一端,重新握紧彼此的手。
他只知道,今晚的风很舒服,桂花很香,而那个叫苏郁的新同学,眼睛像盛着星光的琥珀,很好看。
走到烧烤摊时,江译和周翊已经喝上了啤酒。看到时砚来,江译挥手喊他:“砚哥,这儿!快坐,就等你了!”
时砚走过去坐下,拿起一瓶啤酒,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微涩的苦味。
“怎么才来?跟谁墨迹呢?”周翊问,嘴里还塞着一串烤羊肉串。
时砚没回答,只是看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没什么,遇到个有意思的人。”
江译和周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的光芒。但他们没追问,只是笑着碰了碰时砚的酒瓶:“行,不管什么人,先喝酒!庆祝咱们今天赢球!”
啤酒的泡沫漫过瓶口,溅在桌面上,像破碎的星光。时砚举起酒瓶,与他们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晚风里,烧烤的香气与啤酒的麦香交织在一起,远处的蝉鸣已经彻底消失了,只有蟋蟀的叫声,在夜色里轻轻回响。
而此刻的苏郁,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手里攥着一个空的牛奶盒,那是刚才在食堂门口,时砚塞给他的。牛奶是草莓味的,甜丝丝的,像刚才时砚教他做题时,指尖落在练习册上的温度。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想,明德中学好像也没那么可怕,那个叫时砚的同桌,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
也许,在这里的日子,可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