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落桂枝》洵妻

4、第四章

　　下课铃声如同赦令，打破了A-17研讨室内几乎凝固的空气。
　　学生们如蒙大赦，却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急切，只是沉默而迅速地收拾着物品。
　　他们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依旧靠墙站着的那个身影，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同情，或许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贺笙低着头，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泛红的耳尖，不知是羞恼还是纯粹气的。
　　他左手虚握着，掌心那一片火辣辣的肿痛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活了这么多年，在魔界横行无忌，还是头一遭受这种“屈辱”
　　卿酒并未立刻离开。
　　他站在讲台旁，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教案，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动用戒尺的并非他本人。
　　直到最后一名学生离开，教室门被轻轻带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才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试图将自己缩进墙壁阴影里的身影上。
　　“贺笙。”
　　冰冷的声线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比课堂上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贺笙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他抬起头，脸上又重新挂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卿酒老师还有何指教？”
　　卿酒没有理会他话语里的那点刺，只是迈步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稳健而无声，纯白的制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贺笙的猫耳下意识地向后撇了撇，卿酒身上有股松雪味，这味道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
　　他强行按捺住了后退的冲动，微微挺直了原本懒洋洋靠着墙的脊背。
　　卿酒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视线落在他虚握的左手上。
　　“伸手。”
　　还来？
　　贺笙瞳孔微缩，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他戒备地看着卿酒，没动。
　　卿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补充道：“检查惩戒效果，确保不会影响后续课程。”
　　贺笙磨蹭着，慢慢摊开了左手。
　　原本白皙的掌心此刻红肿明显，戒尺留下的棱子清晰可见，微微发烫，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卿酒的目光在那片红肿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既无怜悯，也无快意，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伤程度。
　　“惩戒力度在标准范围内。下次若再犯，肿痛会持续更久。”
　　他公事公办地陈述，随即抬眸，视线锐利地看向贺笙的眼睛。
　　“圣辉学院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关系户的身份，也并非你的护身符。”
　　贺笙心上一颤，面上却扯出一个更加散漫的笑，甚至带着点无赖：
　　“老师这话说的，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仗着身份做什么。我就是……不太习惯你们天族这么多规矩嘛。”
　　他歪着头，猫耳配合地抖了抖，“而且，老师你怎么就认定我会再犯呢？说不定我从此就洗心革面，做个好学生了呢？”
　　语气半真半假，让人难以分辨。
　　卿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玩世不恭的表象，直抵内里。
　　“最好如此。”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讲台，拿起整理好的教案
　　“你可以离开了。记住，下不为例。”
　　贺笙看着他那冷硬的背影，撇了撇嘴，轻轻活动了一下依旧刺痛的手掌，低声嘟囔了一句：“……冰块脸。”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教室里足够清晰。
　　卿酒离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直到那抹纯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贺笙才缓缓吁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掌心，眼神复杂。
　　这位天使长，比他预想的还要敏锐和难缠。
　　不仅武力值过硬，心思也沉得很。
　　在他面前，那种漫不经心的伪装，似乎需要更加小心才能维持。
　　他轻轻吹了吹发烫的掌心，刺痛感让他微微皱眉。
　　“下不为例？”贺笙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带着挑战意味的笑，“那多没意思。”
　　贺笙收回目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小插曲。
　　微微调动魔力，手上的伤恢复如初。
　　恶魔族怎么可能让一个花瓶当继承人？贺笙当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他的实力甚至远远高于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