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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嗅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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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风裹着暑气穿过玻璃,“温初气味工作室” 里漂浮着的柑橘香被吹得愈发清透。
锋利的光线直射在纯白的长桌上,映出点点光斑。
桌前的人一头栗色的大波浪长发散落在肩头,脸上的绒毛挺立在空气中,粉白的指尖捏着一支细头笔,眼睛对着摊开的气味配方表出神。
桌面上散落着七八张试香卡,有的沾着浅黄的薰衣草精油,有的印着深褐的檀香膏,每一张边缘都被徐温初反复摩挲,泛起淡淡的毛边。
“温初姐,明阳集团的资料发过来了。”助理李羽抱着平板电脑快步走近,“我大致看了眼,他们要给旗下‘青岚明叙’酒店做专属香氛,定位是高端自然疗愈风,还附了酒店的全局图和客群分析。”
卷发随着转头的动作微动,徐温初接过平板,点开文件,目光快速扫过屏幕上的文字。
青岚明叙选址在青岚山脚下,客房均面向竹林,主打“沉浸式山林体验”,目标客群多为注重生活品质的中高端人群。
“自然疗愈……”她低声重复,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停在酒店大堂的内景图上。
图里的大堂没有繁复装饰,只摆着几盆大型散尾葵,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浅木色地板上,透着一股闲适感。
确实是个好地方。
“前调得用清透的植物香,比如柠檬草或薄荷,中和暑气;中调加些温润的花材,山茶花就不错,不张扬还显高级;后调得留些余韵,白麝香或者雪松,让人能记住。” 徐温初对着资料有了大致的配制方向。
与明阳集团的合作前几天刚确定的,签完合同的那天,她和李羽激动到差点去马路上尖叫了。
李羽在一旁听着,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我这就去整理香材清单,下午把样品瓶准备好。”
“嗯,先挑三种相近的基底油,我们明天开始试调。”徐温初合上平板,指尖无意识地扣着桌边缘,心里忍不住泛起期待。
明阳集团是业内标杆,这次青岚明叙的气味设计若是由她们推出,不仅能壮大工作室,还能在行业内站稳脚跟,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徐温初处理琐碎订单一直忙到傍晚六点多,肩膀和手臂都僵硬得像石头。
当她出了工作室时,闷热的气息瞬间包围她,抬头看到天边积起厚重的乌云,是下雨的前兆。
没有犹豫,徐温初锁好工作室的门就往家走,她住的小区离这儿不远,步行只需五分钟。
从毕业起她就一直住在那里,起初没有资金支撑,徐温初不得不独自在出租屋里调香,接些散小的单子。
后来手里攒够了钱就在小区附近租了个工作室,又精挑细选招了李羽进来。
她们两人一起工作了有三年时间,配合得也越来越默契。她主要负责调香和应酬,而李羽是负责采购和对接甲方。
回去路上都是老居民楼,墙面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雨水打在叶子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雨猝不及防地下起来,为蒸笼里的热气打开出口,争先抢后地逃走,瞬间凉快了不少。
徐温初撑着伞快到小区门口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从拐角处冒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领口皱巴巴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沟壑,看起来令人作呕。
“温初,你可算回来了。”男人的声音沙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包,“让爸爸好等一番。“
是徐国强,也就是她的父亲。一个令她痛恨至极的人。
徐温初看着面前的人,恨意和恐惧的交织让她心脏急速下坠,脑海深处的画面不断外冒,猛烈地撞击她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裤脚,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发紧。
徐国强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爸爸最近刚出来,手头紧,温初这么懂事,一定不会不爸爸的对吧?“
徐温初听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还是忍着恶心回复他,“我没钱。“
“没钱?”徐国强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贪婪,“你开工作室当老板,能没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当年偷偷藏了不少钱,是不是都给你了?”
“你闭嘴!”徐温初猛地拔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
妈妈的钱早就被他拿去赌光了,最后连妈妈的丧葬费,都是外婆东拼西凑的。
她从包里摸出一支银色的防狼喷雾,按下开关,尖锐的气流声在雨幕中格外清晰,“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徐国强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快速后退。他盯着徐温初手里的东西,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却还是不死心:“徐温初,我是你爸!你不给我钱,信不信我去你工作室闹?让你没法做生意!”
“你敢来,我就能让你再进去蹲几年!”徐温初的手在发抖,但气势不减。
必须唬住他。
徐国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牢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再上前。
雨水把他的衬衫淋得湿透,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狼狈。
“你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转身酿跄地逃走了。
终于走了。
看着徐国强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徐温初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她手扶着墙支撑已经破碎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中的伞滑落,她再也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太恶心了,为什么他没死在牢里。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感觉顺着皮肤钻进骨子里,可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沸水里。
好不容易缓过劲,她撑着伞踉踉跄跄地回到家。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那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味道。她特意买了香薰机,每天都开着,像是她还在身边一样。
可今天,这股熟悉的香味却让她更加难受,她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到胃里空无一物,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眼泪无声地滑落。时隔十九年,徐国强殴打妈妈的画面依旧清晰,痛苦的尖叫声和警车的鸣笛声来回在她耳边放荡,让她久久不能安心。
如果可以,她真想亲手杀了他,可她不行,还有外婆需要照顾。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慢慢站起身,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徐温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徐国强的嘴脸和童年的画面,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徐温初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起床。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憔悴得像是随时都会晕倒,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今天还要去工作室试调香氛,不能因为昨晚的事影响工作。
她简单洗漱后,没吃早饭就匆匆出门了。
来到工作室,李羽已经到了,正忙着整理香材。看到徐温初,李羽愣了一下:“早上好啊,温初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
“早上好。没事,可能昨晚有点着凉。”徐温初摸上自己的脸,耸了耸鼻子,没闻到工作室的专属气味,看来得买点感冒药了。
她走上前,桌面上摆着三瓶基底油,分别是甜杏仁油、荷荷巴油和葡萄籽油,旁边还放着几小瓶精油——柠檬草、山茶花、白麝香。
徐温初拿起一瓶柠檬草精油,拔开瓶塞,习惯性地凑近鼻尖轻嗅。可预想中的清新气味并没有传来,鼻腔里只有一片麻木的空白。
她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鼻塞太严重了,又用力吸了吸鼻子,还是什么都没闻到。“奇怪……”
她又拿起山茶花精油,拔开瓶塞,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有任何味道。
徐温初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精油瓶差点掉在桌上。她接连试了白麝香、薰衣草、檀香……所有她熟悉的气味,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内心的恐惧开始无限放大。
“温初姐,怎么了?”李羽看她一瓶接一瓶地闻,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徐温初的手指冰凉,不愿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李羽,你闻一下这个柠檬草精油,有味道吗?”
李羽一脸不明所以地接过精油瓶,闻了闻,点头说:“有啊,很清新的柠檬味,比上次那个样品稍浓一点。”
徐温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精油的问题,是她的问题,她失去嗅觉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不受控制地开始担心自己的职业生涯、工作室的存亡,还有刚刚拿到手的订单。
李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温初姐,你怎么了,感冒不舒服吗?”
“没事,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徐温初不想被看出端倪,头也不回地离开工作室。
她一路狂奔回家,与路上神色缓缓的行人截然相反。
回到家后,挎包被随意地丢在玄关处,徐温初连鞋都没换,径直走到书房。打开门的瞬间,鼻尖没有萦绕着熟悉的茉莉花香。
她将架子上精油都摞下来,打开闻了个遍,不出意外,没有任何气味。徐温初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声,那些痛苦的画面再次出现,压得她透不过气。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失去了嗅觉。
“怎么会这样……”
窗外艳阳高照,好似她拿到订单的那一刻心情,但这些都即将被她亲手摧毁。
徐温初顺着桌边滑下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她有努力去改变。
“叮——”来信铃声唤回她的意识。徐温初无力地拿起手机,是李羽发来的。
羽毛:温初姐,明阳那边来人说让我们尽快给出初步方案。你去哪了啊,今天还调试吗?
徐温初打起精神,给李羽回了句今天有事,明天再调试。
她走到门口拿起包,打了辆车去明阳集团。
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合同上明确规定三个月内完成,否则就要面对巨额违约金。李羽信息点醒了她,徐温初决定去找谢谨文争取延缓时间,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这个订单。
前往大厦的途中,徐温初心里还有点犯怵。
那天谢谨文找到工作室说要合作时,她简直无法相信,甚至怀疑他是骗子。直到签完合同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想到这么大个集团找她合作的原因。
徐温初想开口询问,但对上谢谨文没有温度的眼神,嘴张开又闭上。
窗外的景色飞快闪过,很快集团大厦出现在她眼前。
大厦门口有来来回回不断进出的人,徐温初站在那儿,心跳如鼓,深吸一口气后,捏紧包带走了进去。
来的路上徐温初让李羽给这边的负责人提前说了声,现在她才能被前台带着去往顶层办公室。
电梯里,徐温初内心反复思考着说辞,心里既紧张又忐忑。她不知道谢谨文会不会同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失去嗅觉的事。
如果说了实话,谢谨文肯定会觉得她没有能力完成订单,直接取消合作;可如果不说实话,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纠结间,电梯到了十八楼。她走出电梯,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徐小姐,总裁办公室到了。”带路的前台声音干练清爽。
徐温初朝她轻点头示谢,“麻烦了。”
前台回笑离去,徐温初看着紧闭的总裁办公室门,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徐温初推开门走进去。办公室很大,装修是极简的黑白风,书架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歪斜;桌面上的文件按照大小顺序叠放,旁边的笔筒里,笔杆朝着同一个方向;就连窗台上的绿植,叶子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谢谨文坐在办公桌后,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系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抬眸看向徐温初,眼神锐利而冷淡,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
“谢总。”
“徐小姐,请坐。”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均匀,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徐温初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刚坐稳,谢谨文的助理就端来了咖啡。
她小心接过,“谢谢。”
“徐小姐今天突然来是有什么事?”对面的人猝不及防地开口。
徐温初松开紧握包带的双手,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开口说:“谢总,我是来跟您说关于‘青岚明叙’香氛定制的事。我最近……最近没有找到合适的灵感,想跟您申请延长一下交付时间,您看能不能多给我一个月?”
她还是不敢说自己失去嗅觉,只能撒谎说没有灵感。她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谢谨文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没有灵感?倒是个新鲜的借口。”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你说三个月足够完成,现在才过去一周,你就说没有灵感?徐小姐这样会让我觉得当初和你合作是个错误的决定。”
徐温初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惨白,额头冒出细汗。她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谢谨文说的是事实。
“谢总,我……”
“没有能力,就不要进入这个行业。”谢谨文打断她的话,拿起桌上的合同,翻到违约条款那一页,推到她面前,“合同里写得很清楚,逾期交付需要支付六十万违约金。如果你觉得完成不了,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我好找别的合作方,你也早点准备违约金。我要提醒徐小姐的是,这一违约,日后工作室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徐温初看着合同上的条款,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当然知道违约的后果,不论哪样,都承担不起。
“感谢谢总的提醒,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完成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谢谨文却不再看她,低头翻看文件,语气冷淡:“希望三个月后,徐小姐能带着成果来见我。慢走不送。”
徐温初咬了咬嘴唇,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她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椅子,椅子在地毯上滑动了一下,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站住。”谢谨文的声音突然响起。徐温初停下脚步,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看着他。
谢谨文目光落在那把歪掉的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把椅子摆正。”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似乎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要求。
徐温初心里憋了一口气,却不敢反驳,只能走过去,把椅子一点点挪回原来的位置,直到与其他椅子对齐,才转身走出办公室。
关上门的瞬间,她的心才平静下来。谢谨文这里是行不通了,她必须想别的办法。
晚上,她翻遍了通讯录,找出几个跟明阳集团有过合作的圈内老总,给他们发了消息,约他们出来吃饭。她想着,只要这些老总愿意帮她在谢谨文面前说几句话,说不定还有转机。
饭局定在一家高档餐厅的包厢里。徐温初提前到了,点了一桌子菜,还开了两瓶好酒。
没过多久,几个老总陆续到了,都是些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容。
“小徐啊,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王总率先开口,眼神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量。
徐温初强忍着不适,笑着给他们倒酒:“王总过奖了,今天请各位老总来,是想麻烦大家帮个忙。”
她把自己想延长交付时间的事说了一遍,话刚说完,包厢里就安静了下来。
几个老总很有默契地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她倒酒。
“小徐,这酒不错,你得陪我们喝几杯。”李总端起酒杯,递到她面前,“喝了这杯,我们再谈帮忙的事。”
徐温初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心里清楚他们的心思。可为了订单,她必须忍。
她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烧得她胃里一阵难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任由他们说着荤段子,甚至有人趁机在她手背摸了一把,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地抽离。她内心默念,只要能拿到延长时间的机会,这些委屈都不算什么。
终于等到饭局结束,她晕晕乎乎地问起帮忙的事时,王总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小徐啊,不是我们不帮你,谢谨文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我们也没办法啊。”
其他老总也纷纷附和,说自己无能为力。希望彻底破灭了。
徐温初恭敬地送走他们后,一个人站在餐厅门口,晚风一吹,胃里的酒意翻涌上来,痛意像藤曼一样从胃里攀爬到全身。
突然,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旁边的椅子上,穿着睡衣的严憬正皱眉看着她,眼睛红红的。
“你终于醒了!”严憬看到她睁开眼睛,立刻站起来,语气里满是心疼,“徐温初,你是不是傻?把自己喝成这样,你还要不要命了!”
徐温初不知道的是,面前的人接到医院电话,说她喝酒喝到急性胃炎晕倒,急得衣服都没换就赶来医院。
徐温初看着严憬,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上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憬憬,我失去嗅觉了。”
严憬听完整个人定在原地,她不是不知道嗅觉对徐温初的重要性。没有嗅觉,她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止步于此。
病房里死亡般的寂静持续了十分钟,消化完信息的严憬开口打破了它。”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好端端地怎么会失去嗅觉?”
她伸手替徐温初抹去眼角的泪水,话语间带了点哭腔。徐温初把从见到徐国强开始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和严憬说了一遍,严憬听完后,怒火再次燃起。“他还有脸找你?”
严憬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可不论怎样,你都不能糟蹋你的身体,赔钱就赔钱,你还有我呢。”
徐温初听着心里暖暖的,她和严憬是高中认识,妈妈去世后,除了外婆,就是她最关心自己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关乎工作室未来的存亡。”
“那你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没有,还没想到。”
严憬听得内心焦急,恨不得替她完成订单。她又重新回忆了徐温初的话,突然开口:“温初,你考不考虑去看心理医生?”
“我······”徐温初本能想要拒绝,但严憬早已预料,开口打断了她。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知道你不想面对那些回忆,但目前这是唯一有用的办法。去试试吧,为了订单也为了你自己。”严憬说得诚恳。
徐温初看着她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试试。”严憬见她同意,笑得欣慰,她比谁都希望徐温初走出来,“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开心理工作室的,我把地址给你,你恢复好后去找他。”
“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