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魇：无限回廊》椒小芽

9、记忆沼泽的虚影与真相

　　此时的沈砚，正站在一片干燥的树林里。

　　这里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松针香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脚下是厚厚的松针，踩上去发出 “沙沙” 的轻响，完全没有沼泽的湿冷与黏腻。

　　沈砚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 手臂上的伤口不见了，包扎的布条也消失了，皮肤光滑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这是…… 哪里？” 他喃喃自语，环顾四周。

　　树林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哗啦” 声，还有远处传来的鸟鸣声，清脆悦耳，像在歌唱。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的树干上，刻着一个熟悉的图案 —— 那是他和阿哲小时候一起设计的 “秘密符号”，一个圆圈里画着两道交叉的线条，代表着 “永远的朋友”。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朝着树林深处跑去，脚步越来越快，松针被他踩得乱飞。

　　跑了约莫五分钟，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 穿着黑色冲锋衣，领口别着银色乐队徽章，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笑得像个孩子。

　　“阿哲！” 沈砚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个身影猛地转过身，看到沈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沈砚！你终于来了！” 阿哲朝着他跑过来，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沈砚冲过去，一把抱住阿哲，手臂收得紧紧的，像是怕一松手，阿哲就会消失。

　　“我找了你三年。” 沈砚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阿哲的肩膀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去过赛博迷城，去过古风酒镇，我差点死在盘古分身手里，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从来没有！”

　　阿哲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着：“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这边也能感觉到，你一直在找我。其实我也想去找你，可我被困在这里，每次想离开树林，都会被沼泽里的幻境困住，只能待在这里等你。”

　　沈砚慢慢松开阿哲，仔细看着他的脸。阿哲比三年前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却依旧眼神明亮。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树林的？” 沈砚问道，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太多的话想说。

　　“我当年和你走散后，误打误撞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阿哲拉着沈砚，坐在一棵大树下，“这里是记忆沼泽里唯一安全的地方，因为靠近记忆核心，所以不会被沼泽的淤泥吞噬。我在这里待了三年，每天都在研究记忆核心，想找到离开的办法，直到昨天，我终于在核心里找到了这个。”

　　阿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泛着金光的钥匙。钥匙的形状很特别，像是用某种金属打造而成，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纹路之间流淌着淡淡的金光，看起来格外神秘。

　　“这是第五层的醒钥，只要拿着它，就能打开去第六层的传送门，还能压制沼泽里的幻境。”

　　阿哲拿着醒钥，眼神里带着郑重，“我本来想自己去找你，可我试过很多次，只要一离开树林，就会被幻境困住，只能等你来。”

　　他紧紧攥着醒钥，指腹反复摩挲着钥匙表面的纹路，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 —— 找了三年，终于有了离开这里、甚至找到关闭梦廊办法的希望。

　　“记忆核心到底是什么？” 沈砚追问，他想起林野之前提到的 “母亲留在阁楼的笔记本”，或许阿哲知道更多关于梦廊的秘密，“它为什么能困住这么多人的记忆？”

　　阿哲的脸色沉了沉，抬头望向树林深处 —— 那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些，像是有雾气在慢慢聚拢。“记忆核心是梦廊的‘意识容器’。”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当年林溪阿姨和其他科学家创造梦廊时，本来是想让它成为储存‘珍贵记忆’的空间，比如逝去亲人的回忆、快要被遗忘的文化。可实验出了意外，梦廊的意识核心失控了，不仅开始吸收活人的记忆，还把很多人强行卷入这里，变成了‘记忆养料’。”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你说的林溪阿姨…… 是林野的妈妈？”

　　阿哲点点头：“对，我在记忆核心里看到过她的研究笔记，里面写着她发现核心失控后，就主动进入梦廊，想找到修复核心、关闭梦廊的办法。”

　　“笔记的最后几页提到了‘源梦’，说那是梦廊的‘初始空间’，只有在源梦找到‘反意识核心’，才能彻底关闭梦廊。”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树叶 “哗啦” 作响，原本明亮的阳光被乌云遮住，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地面开始轻微晃动，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靠近。

　　阿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来，拉着沈砚就往树林外跑：“不好！记忆核心发现我们了！它能感知到活人的意识，尤其是拿到醒钥的人！”

　　沈砚被阿哲拽着往前跑，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的晃动也越来越剧烈。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树林深处的雾气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的身体由无数道灰色的记忆碎片组成，像一团巨大的乌云，正朝着他们快速移动。

　　“它是什么东西？” 沈砚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能感觉到那股黑影散发的压迫感，比在赛博迷城遇到的盘古分身还要可怕。

　　“是记忆核心的‘防御形态’！” 阿哲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它会吞噬靠近的一切活物，把我们的记忆变成它的养料！你快拿着醒钥离开这里，去找林野，去源梦！”

　　“我带你一起走！” 沈砚想拉着阿哲一起跑，却发现自己的手突然穿过了阿哲的身体 —— 阿哲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雾气笼罩的幻影。

　　“我不能走。” 阿哲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几乎要和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我早就被记忆核心的意识缠上了，我的一半记忆已经成了它的养料，离开这里，我会立刻消散。沈砚，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关闭梦廊，救所有人。”

　　“我不能丢下你！” 沈砚想抓住阿哲，却只能穿过一团冰冷的雾气。

　　“记住，醒钥不仅能打开传送门，还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你和林野。” 阿哲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越来越淡，“林溪阿姨的笔记本在记忆核心的边缘，你让林野一定要找到它，里面有去源梦的路线图……”

　　阿哲的声音彻底消失，他的身影也化作一缕淡淡的雾气，消散在空气里。

　　沈砚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阿哲的温度，可身边却空荡荡的，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轰鸣声。

　　“阿哲！” 沈砚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 他发现自己还站在沼泽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枚泛着金光的钥匙，正是阿哲在幻境里给他的醒钥。

　　不远处，林野正被一道两米高的淤泥墙困住，淤泥墙上布满了细小的气泡，里面映出无数张痛苦的脸，正朝着沈砚的方向嘶吼。

　　而沼泽中央，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正从淤泥里慢慢升起，怪物的身体由无数道灰色的记忆碎片组成，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巨大的红色气泡，像眼睛一样死死盯着沈砚手里的醒钥，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砚！你醒了！” 林野看到沈砚睁开眼睛，大喊，“快想办法帮我弄开这道墙！那怪物快过来了！”

　　沈砚这才回过神，他看着手里的醒钥，想起阿哲在幻境里说的话 —— 醒钥能保护他们。他举起醒钥，对着困住林野的淤泥墙，心里默念着 “保护”。

　　只见醒钥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白光像一道利剑，瞬间射向淤泥墙。

　　“轰隆” 一声响，困住林野的淤泥墙瞬间崩塌，化作一滩灰色的淤泥，散落在沼泽里。

　　林野趁机跑了出来，冲到沈砚身边：“你没事吧？刚才你陷入幻境……”

　　“我没事，还拿到了第五层的醒钥。” 沈砚把醒钥递给林野看，又快速把在幻境里听到的关于记忆核心、母亲的笔记本、源梦的信息告诉了林野。

　　“阿哲说，他的一半记忆已经成了记忆核心的养料，他不能离开这里，还让我们一定要找到你妈妈的笔记本，去源梦关闭梦廊。”

　　林野的心脏一阵刺痛，他想起在幻境里看到的阿哲被 “沈砚” 推下沼泽的画面，那是记忆核心故意制造的假象，就是为了离间他们。

　　“我们不能让阿哲白白牺牲。” 林野接过沈砚递来的醒钥，“我们现在就去找记忆核心边缘的笔记本，然后去下一层。”

　　两人刚想往前走，沼泽中央的黑色怪物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吼，它伸出数条由记忆碎片组成的灰色手臂，朝着他们快速抓来。

　　手臂上的记忆碎片里，映出无数张陌生的脸，这些脸都带着痛苦的表情，像是在向他们求救，又像是在诅咒他们。

　　“小心！” 沈砚拉着林野往旁边躲闪，灰色手臂擦着他们的肩膀，落在沼泽里，瞬间激起一片淤泥。

　　淤泥溅在他们的身上，带着一股刺鼻的腥气，林野甚至能感觉到淤泥里传来的 “意识波动”，像是无数道细碎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尖叫。

　　“醒钥！用醒钥！” 林野想起阿哲的话，他举起醒钥，对着冲过来的灰色手臂。

　　醒钥再次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白光像一道透明的保护罩，将两人笼罩在里面。灰色手臂碰到白光，瞬间化作一缕缕灰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里。

　　“有用！” 沈砚惊喜地喊道，“我们快往沼泽边缘跑，阿哲说笔记本在记忆核心的边缘！”

　　两人在醒钥的保护罩下，快速朝着沼泽边缘跑去。

　　黑色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它不断伸出灰色手臂，却都被醒钥的白光挡住，化作烟雾。

　　怪物的嘶吼声越来越刺耳，身体也越来越大，沼泽里的淤泥被它搅动得剧烈翻滚，无数气泡破裂，里面的记忆虚影四处飘散，像一群绝望的幽灵。

　　跑了约莫十分钟，他们终于来到沼泽边缘。

　　这里的淤泥比其他地方更厚，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光泽，远处的雾气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半埋在淤泥里的笔记本 —— 正是母亲林溪的研究笔记。

　　“在那里！” 林野指着笔记本的方向，拉着沈砚就冲了过去。

　　他弯腰，伸手去拿笔记本，指尖刚碰到笔记本的封面，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 和母亲留在阁楼里的笔记本一模一样。

　　就在林野拿到笔记本的瞬间，黑色怪物突然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它猛地加速，伸出一条粗壮的灰色手臂，朝着林野抓来。

　　这条手臂比之前的都要粗，上面的记忆碎片也更密集，散发的压迫感让林野几乎喘不过气。

　　“快躲开！” 沈砚一把推开林野，自己却被灰色手臂缠住了腰。

　　灰色手臂的力量很大，瞬间将沈砚往怪物的方向拖去，沈砚的身体在淤泥里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死死抓住林野的手，大喊：“拿着笔记本去源梦！别管我！”

　　“我不可能丢下你！” 林野握紧沈砚的手，举起所有醒钥 —— 它们一同发出强烈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剑。

　　林野毫不犹豫地举起光剑，朝着灰色手臂砍去。

　　“滋啦” 一声响，金色光剑砍在灰色手臂上，灰色手臂瞬间化作无数道灰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里。金色光剑则慢慢缩小变成一把闪着金光的钥匙——本源钥匙。

　　沈砚趁机挣脱，跌坐在沼泽里，大口喘着气。

　　“快走！传送门在那边！” 林野拉起沈砚，指着沼泽另一侧的淡蓝色光门 —— 那是去第六层 “记忆星河” 的传送门，光门的光晕在灰色的沼泽里格外显眼。

　　两人朝着传送门跑去，黑色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却被金光挡住，无法靠近。

　　就在他们冲进传送门的瞬间，林野回头看了一眼沼泽里的黑色怪物，又看了一眼沼泽深处 —— 那里是阿哲消失的方向，他在心里默默说：“阿哲，我们一定会关闭梦廊，不辜负你的牺牲。”

　　传送门的光晕渐渐消散，沼泽里的黑色怪物发出一阵不甘的嘶吼，最终消失在灰蒙蒙的雾气里。

　　而传送门的另一端，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 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只有无数道透明的光带在空中交织，像一张巨大的网。

　　光带里流淌着无数道记忆碎片，有的明亮，有的暗淡，远远望去，像一条璀璨的星河，美得令人窒息。

　　沈砚靠在光带旁，大口喘着气，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挣扎又渗出了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条。

　　林野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备用的布条，帮沈砚重新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疼他。

　　“我们到第六层了。” 沈砚看着周围的记忆星河，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也透着一丝坚定，“阿哲说，你妈妈的笔记本里有去源梦的路线图，我们先看看笔记本里写了什么。”

　　林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母亲的研究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是深棕色的，边缘已经磨损得厉害，里面的纸张有些泛黄，却依旧保存得很完整。

　　第一页上，是母亲熟悉的字迹，写着：“梦廊研究日志，初始日期：2020 年 10 月 15 日。”

　　林野一页一页地翻着，里面详细记录了母亲和其他科学家研究梦廊的过程，从最初的 “意识空间构想”，到实验过程中的一次次失败，再到最后核心失控的原因。

　　笔记本的中间几页，画满了梦廊各层的结构图，包括他们已经经历过的赛博迷城、古风酒镇、记忆沼泽，还有接下来的记忆星河和最后的源梦。

　　“你看这里。” 沈砚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记忆星河的结构图，标注着 “记忆星河的核心区域有‘记忆桥’，只有通过记忆桥，才能到达源梦”，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记忆桥会读取人的‘核心记忆’，只有直面核心记忆，才能通过记忆桥。”

　　林野继续往下翻，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是母亲写的一段话，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核心已经彻底失控，我必须进入源梦，找到反意识核心。如果有人看到这本笔记，说明我已经成功到达源梦，或者…… 已经牺牲了。请带着笔记前往源梦，在源梦的‘意识宫殿’找到反意识核心，启动关闭程序。记住，反意识核心会制造‘虚假记忆’，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意识，别被虚假记忆迷惑。”

　　林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母亲的字迹，眼泪掉在笔记本上，晕开了淡淡的墨迹。他想起母亲在阁楼里留下的笔记本，想起幻境里母亲温柔的笑容，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去源梦、关闭梦廊的决心。

　　“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去记忆星河的核心区域找记忆桥。” 林野合上笔记本，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握住了母亲的手，“不管记忆桥会读取我们的什么核心记忆，我们都一起面对。”

　　沈砚看着林野坚定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好，一起面对。”

　　两人靠在光带旁，闭上眼睛休息。周围的记忆星河静静流淌，光带里的记忆碎片像无数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记忆星河，会是一场更艰难的挑战，因为那里会读取他们最深处的核心记忆，那些他们不敢面对、甚至已经遗忘的记忆。

　　但他们也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只要心里还想着关闭梦廊、救所有人的目标，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因为他们的身后，有阿哲的牺牲，有母亲的期望，还有无数被困在梦廊里的灵魂，等着他们去救赎。

　　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两人站起身，朝着记忆星河的核心区域走去。光带在他们身边流淌，里面的记忆碎片映出无数张陌生的脸，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他们的脚步坚定，眼神明亮，因为他们知道，离源梦越来越近，离真相越来越近，离关闭梦廊的目标，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