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来的暴躁员工是天庭战神[哪吒]》我要吃鸡排

15、镜中窥影·噬人吞影

　　酒店店4楼，401房。
　　与走廊外骤然降临的黑暗与骚动不同，客房内的李悦只是略显烦躁地“啧”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断电让她的手机屏幕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映亮了她那张精心修饰过、此刻却略带不悦的脸。
　　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因黑暗和可能的灵异而惊慌，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占据了——信号格彻底空了。
　　“搞什么……”她低声抱怨，手指却更快地在屏幕上滑动。
　　先是尝试重拨刚才未接通的电话，听到的只有忙音。她挂断，转而打开微信，快速地在一个名为“T大XX级应用物理吃喝玩乐专用群”的群里打字：【@所有人大家别慌，应该是暴雨导致的临时停电，酒店肯定有备用电源。各自在房间待好，注意安全！】
　　点击发送。
　　那个讨厌的红色感叹号立刻弹了出来。
　　她不放弃，退出，又点开与“周教授助理-小王”的私聊窗口，斟酌着用词：【王助理，抱歉深夜打扰。我们同学会在麓山学舍，遇到暴雨停电，信号也中断了。想跟您确认一下下周拜访周教授的时间……】
　　同样发送失败。
　　她蹙着眉，又接连点开几个对话框，有与学校行政人员的，有与其他班级联络人的，甚至还有与某位知名校友基金会秘书的。
　　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关于维系关系、打探消息或安排事务的。每一次发送失败，都让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一分。
　　对她而言，维持这张精心编织的人际网络，远比应对什么虚无缥缈的鬼影重要得多。
　　张浩提到的数据错误，孙薇暗示的阴谋，甚至刚才照片里出现的林晚……这些在她看来，都是次要的，是可以被解释、被利用、或者被压下去的“小麻烦”。
　　真正的麻烦，是像现在这样，与外界失去联系，让她无法及时获取信息、施加影响、巩固关系。
　　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她站起身，借着手机光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如同末日般的暴雨，脸上掠过一丝真正的焦虑。
　　这焦虑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失控——她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习惯了自己作为组织者和信息枢纽的角色，成为众人的中心，而现在，她被困在这里，成了一个“聋子”和“哑巴”。
　　这种无力感，比黑暗更让她难以忍受。
　　她回到床边坐下，不死心地一遍遍尝试发送消息，刷新信号格。
　　至于门外可能存在的诡异？那面据说有问题的镜子？在她此刻的优先级列表里，这些都远远排不上号。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房间梳妆台的镜面，在手机光的偶尔扫过下，反射出的镜像似乎比她本人的动作，要迟缓那么一两分。
　　……
　　走廊里，沈青黛举着强光手电筒，一束苍白的光柱像一柄利剑，刺破黑暗，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
　　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幽绿的应急指示灯像鬼火闪烁，深不见底的走廊尽头，传来令人不舒服的咔哒声。
　　若在平时，独自处于这样诡异古老、阴得没边的老建筑中，沈青黛难免喉咙发紧，倍感恐怖，说不定早就举白旗跑路了。但此刻，跟在她身侧半步之外，看似懒散的少年，周身却散发着无形的安定感。
　　沈青黛时不时就要转头看一眼，确保她的最强挂件还在。
　　而对方双手插兜，步履从容，仿佛在自家庭院散步。黑暗对他毫无影响。
　　“咱、咱们先去大厅检查下那面镜子吧。”沈青黛紧张道。她疑神疑鬼地转着手电筒，光柱扫过旁边一个怪诞的雕塑装饰时，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随便。”哪吒打了个哈欠，清冽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如果沈青黛此刻开启【灵视】，就能清晰看到墙角积聚的、仿佛有生命的阴影在剧烈地翻涌、退缩，像是被无形的烈焰灼烧。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和压抑感，在他们靠近时骤然减轻，仿佛有一圈纯净而炽热的气场以哪吒为中心自然扩散开来，将一切污秽与不祥都排斥在外，灼烧殆尽。
　　而这一切，并未哪吒的刻意为之，他的双手甚至就没从兜里拿出来过，精神状态一派懒散。
　　但这种近乎本能的、对邪祟的绝对压制，比任何夸张的驱邪都来得有用。明明行走在这诡谲的黑暗中，他所经之处，却像是点亮了一盏无形的、温暖而威严的灯，驱散了所有潜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
　　可惜沈青黛斤斤计较灵视的冷却时间，没舍得用，所以她现在只能疯狂地自己吓自己。
　　如此，也只能没话找话和哪吒聊天，以此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说是林晚学姐在搞鬼……”沈青黛一边把手电筒当激光剑挥舞，一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阴影，“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听说她当年是我们系的传奇，才二十出头，就在‘多构界面态’理论上有了突破性发现，在那个男性主导的领域里，简直是惊才绝艳。”
　　“还能是因为什么，冤呗。”哪吒习以为常道。
　　沈青黛叹了口气：“林晚学姐是因为含冤而死，所以怨念不散吗？”
　　“这也是世间常有，”少年毫无动容之态：“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也有狐十七那样喜欢装受害者的家伙。
　　沈青黛暗想，兼听则明，这件事内情究竟如何，还得深入调查一番之后，再做判断。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通往大堂的拱顶处。那面巨大的复古镜子，就静静地立在大堂最深处的阴影里，像一只蛰伏的怪物。
　　手机光柱扫过去，镜面反射出模糊晃动的人影和光斑，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谲。
　　“过去看看。”沈青黛深吸一口气，扯着哪吒走向镜子。
　　然而。
　　当沈青黛凑近镜子，几乎将脸贴了上去，仔细检查着镜面、镜框，甚至用手指轻轻敲打，侧耳倾听是否有空鼓的声音，甚至终于调动起【灵视】来感知异样时，却只觉得镜面像一潭死水，之前感受到的浓烈怨念此刻竟变得极其稀薄，这镜子竟然和寻常家具没什么区别。
　　“奇怪……”她喃喃自语，“刚才明明先前的感觉那么强烈……”
　　哪吒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平静地落在镜子上。他没有靠近，也没有任何动作，但沈青黛现在终于能感觉到，以他为中心，一种无形无质却磅礴威严的“气场”弥漫开来，将周围的一切污秽与阴邪都镇压了下去。
　　“她怕你。”沈青黛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放下手电筒。
　　有哪吒这尊大神在，哪个鬼怪敢轻易现身？她还怎么调查？
　　哪吒又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一派无辜。
　　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镜子看起来只是一面有些年头的普通镜子，至少在哪吒的威慑下，它表现得无比“普通”。
　　“那，再、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她总不会离开这个酒店吧？”沈青黛不肯轻易放弃。她又检查了两遍，确认镜子本身并无机关后，便同哪吒一起，又回到黑暗中。
　　……
　　而此时的李悦，在无数次尝试联系外界未果后，终于感到了疲惫和一丝困意。或许是为了省电，或许是真的不再抱希望，她将手机连上充电线后，在一片漆黑中躺了下来。
　　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连绵不绝，像催眠的白噪音。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沉入了不安的睡梦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只有几分钟。
　　睡梦中的李悦，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面向房间内嵌的梳妆台方向。
　　黑暗中，梳妆台的镜面，悄无声息地泛起了一层微弱的、水波般的涟漪。那涟漪中心，缓缓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女性的脸，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正是林晚。
　　熟睡中的李悦对此毫无察觉。
　　镜中的林晚，忽然低头，手却直直从镜中抬起，直指床上的李悦。与此同时，睡梦中的李悦，身体也开始不自然地扭动起来。
　　她的动作起初很轻微，像是睡姿不适。但渐渐地，动作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她的脖颈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起，腰肢反向弯曲，四肢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提线操控着，缓缓从床上被“拉”了起来。
　　以这样扭曲的姿势运动，正常人早就该疼醒，可李悦双眼紧闭，仿佛仍在沉睡。
　　黑暗中，她的身体违背生理结构地扭曲着，像一只被人随意摆弄的布偶，双脚离地，悬浮在空中，朝着梳妆台的方向缓缓飘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她的脸，无声无息地贴上了冰冷光滑的镜面。
　　镜中的林晚，仍然低着头，只是此时，她惨白的手指几乎已经要接触到李悦的脸，一人一鬼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镜面。
　　镜框上的藤蔓雕刻，仿佛真的活了过来，伸出无数细密的、阴影般的触须，缠绕上李悦紧贴镜面的脸颊、脖颈、身体，开始缓缓地、将她往镜子里拖拽！
　　李悦的身体以更夸张的幅度扭曲着，仿佛要融入那二维的镜面世界。
　　她的脚尖因为用力而绷直，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却痉挛般地抠刮着镜面，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留下几道浅浅的白色划痕。
　　她的半张脸颊，已经如同沉入水面般，诡异地陷入了镜面之中……
　　黑暗的客房内，只剩下镜面诡异的波动，和被无形力量拖拽、身体扭曲成非人姿态的李悦。
　　寂静中，唯有窗外淅沥的雨声，再然后是啪嗒一声，她的手机被她扭曲的身体撞到床底下去，她最重视的东西，在鬼看来，也不过是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