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土当大佬的那些年》青团大王

2、小树精

　　夏小霜有些无措的摆动着粗壮的枝干，她其实并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自己变回来，她现在只能看见面前的姐姐十分警惕的握着短刀，看起来对她十分不信任。

　　而她这辈子第一次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和脚，闻不到味道，整个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又硬又麻，动也动不了。

　　夏小霜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十分吓人。

　　她有点想哭鼻子，但平常最宠爱她的赵伯伯不在这里，她不能哭。

　　如果她告诉这个姐姐，她不知道怎么做，这个姐姐会不会马上就走。

　　她又要在这种无边的恐惧中独自一人待着。

　　可爸爸告诉她，不能骗人。

　　夏小霜说话时夹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嚎啕大哭，可她依旧抽了抽鼻子，诚实道：“姐姐，你走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里很危险，你往西边走就行了。”

　　站在一旁的莫来，听着小孩由啜泣转为嚎啕，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夏小霜的哭声瞬间更加响亮。

　　等那哭声稍微泄了劲，莫来才收起短刀，走上前，拍了拍粗糙的树身。

　　面前的树木应当是刺桐，树皮呈现灰褐色；分枝布满圆锥形的黑色皮刺，比寻常刺桐要密上许多，看起来也更加尖锐。

　　树皮的触感与普通树木的触感差别不大，但却比普通树干更加柔软，仔细看来，灰褐色中还藏着丝丝缕缕的翠绿。

　　“小树精，”莫来开口，“你现在是用什么‘看’到我？还是直接就能看见？”

　　“就…就是用眼睛直接看见的。”夏小霜抽噎着回答。

　　“哦。”莫来将自己苏醒后调动那股冰凉能量的过程在脑中过了一遍，试图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那你试试，集中精神，用你的手去抓住空气里那些…飘动的，发着微光的小东西。就算没有真的抓到也没关系。”

　　“哦...”夏小霜似懂非懂地应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对她来说，这比做最难的算术题还要抽象。

　　过了好一会儿，莫来看着毫无动静的树木，心里叹了口气。

　　让小孩子去理解这种东西还是有些困难。

　　“小霜？”

　　“姐姐，我抓到了！”夏小霜的声音带着一丝成功的惊喜，但随即被痛苦取代，“这个小亮点很听话……可是，我的肚子怎么越来越饿？好难受……”夏小霜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不被面前的姐姐嫌弃，可话里话外的无助感还是满溢。

　　“感到饿，证明你的身体正在重新变回人类。”莫来顺势在树干对面坐下，短刀在指间灵巧地翻转，“只有人类才会饥饿。继续。”

　　夏小霜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姐姐没有走。这股安心感甚至冲淡了些许饥饿，她重新打起精神，更加专注地捕捉起空中漂浮的光点。

　　受到夏小霜成功的启发，一个念头划过莫来脑海：既然这种能量粒子能被吸收，那么她自己呢？

　　莫来缓缓抬起左手，翘起指尖轻点眼前飘在半空中的、莹白色的能量粒子。

　　在指尖与能量粒子相触的一瞬间，能量粒子如流水般丝滑的顺着指尖钻入莫来的身体。

　　莫来沉下心，回想着使用异能的过程，将体内看不见的、干涸的能量线路缓缓打开，并不断释放着能量，将更多能量粒子填满这空洞的线路。

　　霎时间，莫来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类似于正在逃难中、一周滴水未进的的难民。

　　四肢百骸如嗷嗷待哺的婴孩，在疯狂的叫嚣着，渴望能量粒子的涌入。

　　可随着时间与能量粒子的流逝，空洞的四肢百骸开始变得安静。

　　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腹感”开始在她体内弥漫开来。这种感觉并非来自胃部，而是源于生命本源的充盈富足，这种十分陌生的感觉让她感到震惊，甚至……有一丝沉迷。

　　大约一小时后，莫来主动结束了这种状态。她睁开眼，看向前方依旧毫无动静的树木，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看来，这小树精还需要不少时间。

　　直到天色渐晚，莫来生好了篝火，正要打第六十五个哈欠时，硬生生顿住。

　　前方那棵粗壮的刺桐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树干上那些骇人的黑色皮刺，正如同遇热的蜡油般缓缓变得柔软、渐渐收缩，最终隐没下去。

　　粗糙树皮的颜色由灰褐色逐渐变浅，从内部透出一种温润的、属于人类肌肤的暖白色，丝丝缕缕的翠绿纹路则如同活过来的血管，微微跳动着，最终沉入皮肤下。

　　最诡异的是树干，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力量揉捏，轮廓开始收拢，逐渐勾勒出模糊的、属于人类的肢体形状——一个蜷缩着的，孩童的轮廓。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终于，当最后一点树木的质感也彻底消失，一个看上去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出现在了树木消失后残留的深坑里。

　　她浑身赤。裸，蜷缩在地面上，干燥的黑色短发像八爪鱼四散开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寒冷，或者是脱离了那种混沌状态，女孩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为清澈的、带着点浅褐色的眼眸，此刻正迷蒙地映出莫来没什么表情的脸。

　　“姐……姐？”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莫来没应声，只是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套之前搜刮来的、最小号的换洗衣物——一套灰扑扑的、但还算干净的女士半袖和长裤，以及一条裤腰带，随手抛了过去。

　　衣服轻飘飘地落在小女孩身上。

　　“穿上。”莫来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视线却在她光洁的、没有任何印记的手臂和脖颈处扫过，与自己小臂上那幽蓝色的树苗印记形成了对比。

　　衣服罩在头顶，冰凉的触感十分真实，夏小霜这才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恢复了原状，而且还没穿衣服！

　　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动作间还有些笨拙和不协调，仿佛还不习惯重新使用这具人类的身体。

　　她一边费力地系着扣子，一边偷偷抬眼去看莫来，小声嗫嚅着：“谢、谢谢你，姐姐。我……我叫夏小霜。”

　　莫来看着她这副窘迫又努力表达感谢的样子，之前觉得她麻烦的那点不耐烦，倒是散了些。她重新坐下，等夏小霜穿好衣服——那衣服在她身上依然十分宽大。

　　夏小霜笨手笨脚的挽着裤脚，试图让裤子不那么碍事。

　　“嗯。”莫来这才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紧巴巴的裤腰带上，“还饿吗？”

　　夏小霜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莫来身后的背包，

　　她上午看到了，那里装着爸爸经常吃的压缩饼干。

　　“饿就对了。”莫来扯了扯嘴角，并没立刻拿出食物，反而问道，“变成树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找到那棵刺桐的？”

　　夏小霜默默吞了口口水，才慢吞吞说道：“我，我当时在跟踪你们，不是跟踪，是顺着你们走的路走，顺路哦。然后走到这儿，太饿了，想着休息一下，然后就被几个变异的大兔子抓到了，我就记得那个时候差点被吃了，我想爬到树上，然后不记得了。”

　　“再然后，就是看见姐姐你靠着我睡觉。”

　　夏小霜的肚子叫得震天响，莫来听得清清楚楚，可依旧并未拿出压缩饼干。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小霜，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让小女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变异兔子？”莫来捕捉到这个关键词，“长什么样？”

　　“很大，像……像小孩子那么大！”夏小霜垫着脚努力比划着，眼里还残留着当时的恐惧，“毛是灰扑扑的，牙齿好长，突在外面，特别吓人！”

　　莫来眸光微闪。孩子大小的变异兔，群居，主动攻击……这和她之前遇到的鼠类变异体截然不同。这片区域的生态，比她预想的要更加复杂。

　　“你爬到树上之后呢？”莫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继续追问，“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树？”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夏小霜委屈地扁扁嘴吧，肚子又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我就记得我好害怕，好想躲起来……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要活下来的原始冲动是催发异能的关键前提。

　　莫来在心中推测，这也说得通，濒死关头，异能爆发，她被冰封，夏小霜和树融合。

　　看着眼前饿得眼睛发绿、又要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莫来终于动了。她慢条斯理地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压缩饼干，却没有立刻递过去。

　　“你说你是夏小霜，夏天队长的女儿。”莫来捏着那块救命的饼干，语气平淡，“怎么证明？”

　　夏小霜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追问这个。她急得眼圈又红了，带着哭腔飞快说道：“我爸爸左边眉毛上有道疤，是我小时候玩他的刀不小心划的！他……他睡觉会打呼噜！妈妈还总笑话他！”她几乎是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关于父亲的私密细节都倒了出来。

　　现在的夏小霜并不是方才那棵不会动的树，她是人，虽然攻击性不强，但也有一定的行动能力。

　　所有有行动能力的人类都需要警惕，尤其是和她一样，有变异能力的人类。

　　像小孩子这种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生物，更需要加倍警惕。

　　还没找到万筱，她可不想把命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莫来审视着夏小霜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那纯粹的饥饿与委屈不像假装。

　　她这才把手中的压缩饼干递了过去。

　　夏小霜猛地扑过来，将压缩饼干一把夺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噎得脖子之抽抽，也舍不得慢下来。

　　莫来又把那半瓶水递给她。

　　“慢点吃。”她看着小女孩狼狈的模样，“别没被变异体吃掉，就先把自己噎死了。”

　　夏小霜灌了口水，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饼干冲下去，小脸憋得通红，喘着气，小声说：“谢谢姐姐。”

　　“吃完我们就走。”莫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投向西边。

　　“去找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