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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毒 ...

  •   待那老汉连滚带爬、仓皇挤入人群逃离后,程宝珠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帮她解围的男子,眼中充满了好奇:“你认得我?”
      “景国公郡主程宝珠。”男子薄唇微启,吐出这几个字。
      与此同时,他心中掠过的是长安城里关于这位郡主的诸多传闻——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无一不晓。今日是和某个世子为了争一匹宝马把人踹下了河,明日又是包了秋月阁最好的雅座听曲打赏,一掷千金,是个不折不扣、名声在外的纨绔二世祖。裴砚生平最怕的,就是与这等不学无术、只会惹是生非的勋贵子弟扯上关系,想到这,他便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半步,拉开些许距离。
      他淡淡开口,语气疏离而客套,听不出什么情绪:“郡主声名远播,长安城中,应该没有人会不认得郡主。”这话听着是奉承,细品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揶揄。
      程宝珠向来不爱拐弯抹角,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位风姿俊逸的少年郎。如此容貌,如此气度,还姓裴,且能被那老讹诈犯敬畏地称一句“大人”,想必便是前几年那位名动京城、连中三元的少年探花,如今已官拜大理寺少卿的裴砚了。
      她早听过他的事迹。他十六岁参加科考,一举夺得解元、会元、探花,虽非状元,但在殿试上面圣对答时,其风采言论却比状元更引人注目。而后入职大理寺,从最基础的大理寺丞做起。仅用了三年时间,便靠着过人的才智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将大理寺积压多年的数桩疑案、悬案一一勘破,梳理得清清楚楚。传闻在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也没有撬不开嘴的犯人。
      因此在朝中同僚与那些犯案官员眼中,他是手段狠辣、不通人情的“活阎罗”;而在怀春的少女闺秀的眼里,他又是这长安城里难得一见、玉树临风的“玉面郎君”。
      二者结合,他便得了一个响当当的称号——玉面阎罗。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长相是无可挑剔的俊美无俦,可言谈举止间,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好不近人情。
      不过程宝珠向来对这种长得好看、脑子又聪明的读书人都是敬而远之的,从她小时候家塾逃学被先生打了手板,她便因为有个根深蒂固的念头——离读书人远点,至于裴砚这种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人,心眼子都多,就要离的更远些。因为这种人是注定会让她这种直来直去的人吃亏的。
      她按下心中思绪,笑得眉眼弯弯,客客气气地说道:“那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裴砚裴少卿了?听说你断案如神,明察秋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裴砚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客气直率的反应,倒不像传言中的刁蛮任性,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迅速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拱手道:“郡主过誉。不过是分内之事。若是郡主无事,在下先行告退。”
      他正要转身离去,突然身形猛地一晃,用手捂住胸口。脸色也瞬间变苍白,毫无血色。额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困难起来。
      程宝珠见他身形晃动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心下不忍,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连忙上前两步想要搀扶他一把。谁知脚下不慎踩到一块先前碎裂的糖画,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伸出的手非但没能扶住他,反而不小心推在了裴砚的胸前。
      接下来的一幕,让周围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只见那位身形挺拔的裴少卿,竟被她这么看似轻轻一推,然后就直直向后倒去,后脑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声响。整个人躺在那,不省人事。
      “裴少卿!”程宝珠惊呼一声,急忙蹲下身去查看他的情况。
      裴砚躺在那双目紧闭,冷汗涔涔,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没过一会,他的脸颊开始浮现出不正常的、如同晚霞般的绯红,与他苍白的唇色形成诡异对比,没一会他额上的冷汗已浸湿了鬓角。
      程宝珠伸手颤巍巍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气息微弱,但还算平稳均匀。只是触手所及的肌肤,却滚烫得吓人,让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快!杨梅,快来帮忙把裴少卿扶上马车!”她急忙回头对已经吓呆了的杨梅喊道,又转头对同样不知所措的车夫高声吩咐,“快!去最近的医馆!要快!”
      围观的百姓见此情景,议论声更是嗡嗡响起,看向程宝珠的目光中充满了谴责,显然都认为是这位刁蛮郡主“推倒”了这位俊俏的大人。程宝珠此刻无暇也无心解释,只焦急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裴砚,一颗心七上八下。她虽不知道裴砚为何会如此“弱不禁风”地突然晕倒,可看着眼前这架势,他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定然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生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病。
      “看着人高马大的,怎么……怎么如此的孱弱……莫非读书读多了……神思过度了?”她语气里带着些焦急与疑虑。
      她取出绣着迎春花的绢帕,用帕子替他拭去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只不过指尖在触及他滚烫肌肤的瞬间,她感受到一阵令人心惊的灼热,那热度,烫的人心惊。
      程宝珠掀开帘子透气,却发现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艰难前行,窗外市井的喧嚣此刻听来格外刺耳——再这样拖下可不会越来越严重。
      她皱眉望着倒在软垫上的裴砚,一时间竟手足无措。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在他异常潮红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平日里冷若寒潭的眸子此刻紧闭着,薄唇因高热而微微干裂。
      "郡主……"杨梅怯生生地唤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慌,"裴少卿这是……怎么了?"
      程宝珠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再次俯身探向那张俊美却异常红润的脸。当她的指尖触到裴砚的额头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比方才还要烫得吓人,那热度几乎灼人。
      这异常的状态,绝不像是寻常的风寒发热,反倒像是……
      她忽然想起去年中秋宫宴上那桩险些酿成大祸的丑事。有个不知死活的宫女,竟妄想在陛下的酒中下"春夜短",好在当时被她的姐姐贤妃一眼识破。她还记得姐姐事后紧握着那杯毒酒,指尖微微颤抖,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这西域奇药最是阴毒,服下后浑身滚烫,神智迷乱,任是铁打的汉子也要失了分寸。"
      莫非……裴砚也中了类似的毒?
      程宝珠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她环顾这方寸车厢,车内明明染着清雅的静心檀香,但此刻这华贵密闭的空间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空气仿佛都因裴砚这滚烫的呼吸而变得粘稠炙热起来。
      她再次掀开车帘,看向外面水泄不通的人群,马车依旧行进缓慢。当即下了决断,"杨梅,别等车了,你亲自跑去请大夫!要快!"她强自镇定地吩咐,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找个信得过的,直接请到……"她迟疑片刻,"请到裴府去!"
      杨梅应声而去,车帘落下时带进一缕微凉的清风,轻轻拂过程宝珠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墨发。她这才发觉自己额头已全是冰凉的冷汗。
      她想再探出头让车夫把车驾到裴府去,却不想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紧紧攥住,整个人也被拉回车厢。
      她惊愕低头,发现裴砚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只是那双清冷自持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异样的潮红,像是两簇幽暗的火焰。他定定地望着她,呼吸急促而紊乱,额间的汗珠顺着冷白肌肤的纹理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衣襟的领口深处。
      程宝珠看着他这模样,越发确定裴砚中的多半就是那阴毒之物。这情状与姐姐当年细致描述的中毒症状一般无二。
      只是不知道他这毒具体是哪种,要是姐姐口中的那种,那她岂不是……
      她正想挣脱后退,裴砚拉着她的手便骤然加了力道。
      "裴砚,你清醒一点……"程宝珠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猛地拉近了距离,两人就这么紧紧贴在了一起。
      她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裴砚身上原本清冽、此刻却显得格外危险的白奇楠香。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中翻涌的意乱情迷,那是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狂乱,完全吞噬了往日的冷静自持。下一刻,一个滚烫的吻毫无预警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刻,程宝珠的脑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她惊慌地想要推开他,可那双紧紧攥着她手腕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不容撼动。
      裴砚的吻近乎疯狂,如久旱逢霖,带着不顾一切的渴求。他的体温灼烫,透过薄薄春衫,几乎要将她融化。紧贴的胸膛里,那剧烈的心跳声犹如擂鼓,一声声,撞击着她的耳膜,也像濒临决堤的岸,汹涌而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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