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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善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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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宣闻言,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我知道了。”
李景宣走进书房,看见温乔穿着便服,站在书架前,这家伙应该不喜欢看书才对。刘昭宁则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茶几上的两个杯子盛着满满茶水,一动未动。
李景宣脱下外衣挂到衣架上,浅浅一笑,缓解尴尬的气氛:“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昨晚都没睡好吗?”
温乔转身,目光落在李景宣的脸上,揣测着他的神色,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忧虑:“昨日我和昭宁确实一夜未合眼。”
李景宣低垂眼眸,声音低沉而平静:“你们抓到凶手了?”
温乔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昨日我们去城南客栈抓了一个案犯,他叫方怀,二十岁上下,身形伶俐,会用刀剑。我们将他带回刑部大牢审问。”
李景宣走到桌案前坐下,语意温和道:“然后呢?你们是不是用刑了?”
温乔闻言,神色微微一僵,接话道:“我们动用私刑逼问他,得知山雀另有其人。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是谁,便中木柃之毒,死了。”
刘昭宁走到桌案前,神色急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殿下,木柃之毒五个时辰之后才会毒发身亡。齐戈设计陷害我们,现在人死在刑部大牢,线索断在他身上,齐戈与此案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们为什么要对他用刑?”李景宣语调严厉,没有责问,只是想得问清楚事情的缘由。
“他和山雀的太像了,会说凉州话。齐戈在客栈内收留了很多游侠和往来商客,嫌疑很大。” 温乔来回走了几步,叹声道,“若是不对他动手,抵死不承认,案子的线索就断在他身上了。”
李景宣站起身推开椅子,坚持道:“现在线索不是也断在城南客栈,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温乔,就算不是你们下的毒,也成了帮凶。这件事我怎么对父亲说?若是说了实话,禁军将军的职位你怎么当的下去?还是要我为你们去说谎?”
温乔神色不悦,争辩道:“当不当南衙将军对我来说无所谓,对你有些影响。”
李景宣走到温乔身前,恨恨道:“你是在威胁我吗?杀了人还在这里威胁我!”
温乔接话道:“方怀是中毒而亡,是齐戈下得手!”
刘昭宁急忙走到李景宣身前,和解道:“殿下,是我让温乔动手的。方怀不肯对我们说实话,我们太着急想要破案了。”
李景宣望着温乔,眼眸愤怒夹杂着不舍,一时沉默,转而看着刘昭宁,注意着自己的措词:“昭宁,齐戈那边,你是怎么说的?”
刘昭宁道:“畏罪服毒自杀,何叔去办这件事情了。”
李景宣转身在桌案上摆正公文,略一沉吟,开口道:“这件事情我在皇上面前不会说出实情,官府传出去的话,还是说方怀服毒自杀。”
李景宣接着道:“温乔,这几日焉耆使臣来长安,齐王会带他游览长安街景,你让侍卫加强城门和城内宿卫值守。沙罗使臣在的时候,不能再出事情。昭宁,这个案子你暂时先不用管了,我让雍州公廨的衙役继续调查山雀的行踪。”
刘昭宁听到自己不能再调查崔利成的案子,望着温乔,见其表情冷漠,回身争辩道:“可是,殿下……”
温乔连忙将刘昭宁拉了回来,答道:“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先退下了。”
李景宣点点头,温乔和刘昭宁便退出了书房。
两人走在廊檐下,刘昭宁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 温乔道:“景宣已经为我们隐瞒实情,再说就过分了,你没听他说让你暂时放手,又没有说以后都不让你查案。”
“你是怎么回事?刚才吵成那样,还在为他说话?”
“算了,算了,景宣就是这样的人,你和他说理说不通。”温乔皱眉道,“我们还是多听着他一些,将来这案子还能回到我们手里。”
刘昭宁眨着眼睛,认真道:“我可没你这么相信李景宣,你是南衙将军不查案就不查案,我一个刑部侍郎,不查案还能干什么?我总觉得崔利成背后肯定有人与他联手,才做得出这种事情,夺取郡王爵位是其次,他们肯定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刘昭宁说完看着温乔冷峻的面容,话锋一转,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听说你幼年在李源身边做练武侍从,后来才去战场立下战功,为什么回到长安之后跟着李景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和李景宣,让你对他那么忠心。”
温乔听完刘昭宁的话,眼神锋锐,不太喜欢刘昭宁说到忠心这个词,好像忠心是为了掩盖某种目的的伪善,根本配不上自己多年之前作下这个决定的心意。
“忠心?这到是谈不上。我只是觉得朝堂之内和景宣相处比较舒服。不过我们以前确实发生过一些事情,你一定要找个理由的话,我曾经得罪过齐王的儿子李昶,那时候我刚回长安,还未接下禁军将军的官职,景宣为我在皇上面前求情,才得以脱罪,不至于连累我的父母。”
刘昭宁脚步一顿,悠悠道:“李昶这小子本来就很讨人厌,就这么简单?”
温乔冷言道:“你准备让我说一整夜的故事给你听?”
刘昭宁闻言,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并未多言。她目光柔和地看了温乔一眼,与他一同走到王府门外,各自分手回府衙去了。
焉耆使臣来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孙传尧猜想齐戈会让自己去暗杀使臣,可是他说这次不只要杀一个人。难不成要连整个使团一起灭口?在皇城脚下这么做似乎不太可能。
孙传尧摇了摇头,不去多想这些烦心事,走出了客房。
孙传尧下着楼梯,在二楼转角处看见了柯永和王裕,两人穿着浅色布衫,手里拿着刀,脸色很难看。孙传尧想着与他们二人碰面,不会有什么好事。
柯永将孙传尧推到墙边,厉声道:“孙传尧,实话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齐戈,找方怀替你来顶罪的?他在大牢内受刑至死,我们早晚会来找你算账。”
受刑至死?孙传尧很怀疑这种说法的准确性,不过李景宣确实好不到哪里去。官府抓了人,问不出事情,接下来就是用刑。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案子可以早早了结,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孙传尧推开柯永,争辩道:“方怀能进刑部大牢,你们也有功劳。若不是你们两人做假证,侍卫抓得了他吗?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关心方怀,不过是想找我的麻烦。”
柯永没有回话,左手抓着孙传尧的衣襟,举起右手,正待一拳打在他脸上。
一位仆役走过来,看着眼前三个人引起的激烈争执,将目光停留在孙传尧身上,说道:“孙传尧,齐戈找你谈话。”
孙传尧抓着柯永的手腕,摆脱他的纠缠,跟着仆役去了后堂。
孙传尧跟着仆役推门走进厅堂,齐戈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神色冷峻。就在孙传尧踏入厅堂的瞬间,一个人影迅速闪身躲进了偏房,动作轻巧而隐秘。齐戈的目光扫过那名仆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未发话。仆役见状,连忙低头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厅堂内,只剩下孙传尧与齐戈两人。齐戈从茶几上拿起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随手递到孙传尧手中,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三日之后,侍御史刘尚将在刘府内举办晚宴。你去杀了刘尚和其余宾客,一共七人。”
孙传尧接过信封,拆开信纸,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警惕:“那天还有吏部司员外郎曹韦和兵部职方司主事赵昆,这些可都是朝廷命官。你们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齐戈闻言,冷笑一声,转身坐回椅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你什么时候替李珣操心起朝廷政事来了?”
孙传尧目光冷冽,直视齐戈,声音低沉而冷静:“南衙禁军和刑部的人已经盯上你们了。送一个方怀过去,挡不了多少时间,他们还是会查回来。到时候,不只我有麻烦,你们也脱不了身。”
齐戈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放心吧,这些事用不着你来担心。你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做,其余的,我自有安排。”
孙传尧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凉州?”
齐戈闻言,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目光中透着一股冷意:“长安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能让你回去的时候,自然会放你走。”
孙传尧厌倦待在城南客栈的日子,厌倦暗无天日的杀手生活,但是此刻叫停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