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员GIN失踪的冬天》红桃Queen

34、第 34 章

　　这里是里世界，属于小神内里和的世界。如果她想攻击他们，他们又能逃过多久呢？

　　琴酒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必须充分利用小神内无法进入生祠的这段时间，抢占时机，攻击对方，拿下主动权。

　　如果不能占到先手，之后势必节节败退，生祠一破，里世界就再没有任何算是安全的地方。

　　琴酒当机立断：“要利用生祠的庇护尽快拿下对方。”

　　他用眼神环视一圈周围的人，询问他们是否有不同意见。

　　当然，只是询问，真有意见也得憋着。琴酒自信自己的决定就是最适合现在处境，也是最能回避风险的那个。

　　前野几人当然知道怎么做最好，就算不知道也该信任组织最全面的行动人之一，琴酒。不过当前环境还算安全，确认小女孩一时半会进不来，前野还有心情开玩笑：“老大，听起来你和那个鬼娃娃认识同一个人嘛，难道不能通融一下吗，干什么非得打死打活呀？”

　　琴酒无语地看他一眼。

　　“嘿嘿，不愧是琴酒老大，连怪物都能泡。”
　　几人挤挤眼睛，互相揶揄地对视几眼，尽显八卦之意。

　　他们都那小女孩说了，琴酒在此之前居然正和圣岛上的某人一起看电影！

　　仔细一想这岛除了怪物，哪还剩什么人啊。甚至连人模人样的怪物都只有一个！那还能是谁？就是之前把他们吓得不行的那个女怪物咯。

　　众人面面相觑，深觉琴酒不愧是琴酒，那怪物把他们吓个半死，琴酒居然还能跟对方坐一块看电影，未免太厉害了。

　　猝不及防被打趣的视线糊了一脸，琴酒沉默一瞬，面无表情说：“如果你们不急着活，我可以先送你们去死。”

　　他咔哒一声开了枪的保险。

　　所以他才不想带这些外围成员做任务，完全没有纪律。起码经常合作的那些代号成员知道他的脾气，能在任务过程中尽可能听话，服从命令，而这些人……这时候还想谈八卦。

　　拿枪威胁后众人立刻收敛许多。

　　琴酒接着分配任务：“待会你们按意愿分成左右两队，左三右三，我负责火力攻击，其余人听命令跟着补枪。我说左就左面的人出手，右就是右面的人动手。知道了吗！”

　　几人点头应声。

　　没有人知道琴酒的黑风衣下究竟有多少火力，所以他说自己负责火力攻击，其余人便将放心将这个任务交给他。

　　当然，不放心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的武器弹药在进入圣岛后陆陆续续用完，并且没有补充的机会，到现在只剩匕首、棍棒、刀枪之类的原始冷兵器了。

　　——甚至还有捡来的石矛。

　　总之，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补枪。

　　琴酒三两句定下分工，计算自己身上还有的补给，确认可支配数额后，他开始行动。

　　他率先咬开一个手雷扔出去，同时子弹砰砰砰打向被隔在结界之外的小女孩身上。开打！

　　神内里和轻飘飘躲开手雷，后退几步，皱眉看手雷炸响。

　　黑暗中，潮水汹涌的声音不停回荡，他们无法完全捕捉神内里和的身影或者位置，不断闪烁的手电筒灯光偶尔能扫到对方的踪影，还未捕捉又再度离开。

　　女孩的身影轻便灵巧，可以漂浮在空中，还能非常快速地移动。

　　种种困难叠加，让琴酒的瞄准变得困难。

　　所有听觉都在骚扰他的判断，视觉起不到作用，黑暗影响他的身体条件，但琴酒还是保持手感，用子弹将她逼迫至左面，同时跟着沉声命令：“左，动手！”

　　冷兵器被纷纷掷出，时间卡得刚刚好，刚好卡在女孩向左移动，无法避开的节点，预判精准到极致。

　　神内里和皱眉将那些武器拂落。

　　琴酒趁机再次补枪，几枪限制她的行动，将她逼至原地动弹不得。

　　神内里和除了海水攻击外暂时拿他们没办法，琴酒也无法顶着对方的主场优势马上将人拿下。于是在这样的拉锯战中，琴酒坚持到最后，等来圣歌的切换铃声。

　　他们回到了表世界。

　　灰蒙蒙的天空出现，虽然光线依旧暗淡无光，但总比一片黑暗强得多。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狠狠松了一口气，很有种重见光明的感动。

　　“老大，那女孩究竟什么来头啊，她怎么回事？”
　　前野追在琴酒身后问。

　　琴酒在给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缠绷带，咬着纱布的一端含糊说：“我之前说过，她是里世界最大的那个怪物。”

　　“就像表世界有很多怪物，神内里和就是他们中最大的那个怪物。里世界也是同样，海水、黑暗、歌声都是那女孩的武器。那里杀机毕露，危险丛生，想活下去就必须打败对方。”

　　“打败她我们能离开这个世界吗？”
　　富田两手抱怀，有些百无聊赖地问。

　　他还对离开这里抱有希望，尤其琴酒出现后这种希望就更迫切了。毕竟他们这种外围成员还罢，已经成为代号成员，组织前十的琴酒，总不能真的甘心待在这鬼地方永远都不出去吧……

　　——他甚至都去色诱怪物了，不敢想象为了离开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富田抱着这种信心，想知道是不是干掉那个小女孩，他们就能脱离这该死的世界。

　　“我不确定。”
　　或者说，这个问题的答案琴酒也想知道。

　　已知两个神内里和分别是表里世界的“支柱”，她们支撑着这些异世界的存在。如果其中一个消失，她支撑的那个世界会出现什么变化？

　　琴酒想做一下这个实验。

　　但他不确定是否得到有用的结论。毕竟现在神内里和多半已经不在表世界，可这里还好好的，没有任何异状，当然也没有要坍塌的意思。

　　难道失去神内里和对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影响吗？

　　最坏的猜测也不过是这样。大不了结果就是排除这个猜测，总之，必须试试。

　　琴酒挑拣着自己能说的回答富田：“这个世界是属于她们的世界，很多地方都关联着她们的精神。如果能让她们衰弱到一定程度，说不定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众人心中有了希望，连连打包票：“那就试试干掉她！琴酒老大只管指挥。”

　　里世界还会再度切换。

　　在那之前，琴酒跟所有人确定好遇到小女孩的作战策略——他们最好能把她牵制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集中进行火力轰炸。怪物也是凡人身躯，惧怕火器，十多个手雷下去多少也该元气大伤了。

　　就这样，在两次表里世界切换后，双方的优劣势开始隐隐发生变动。

　　小神内有黑暗隐蔽，海水攻击，歌声辅助，琴酒则有充足的时间做攻略，有火力补充，人力辅助……双方从原本的势均力敌，渐渐神内里和开始左支右绌，很快那个小小的身影便如琴酒所想，难以支应了。

　　“困住了，我们把她困住了！”众人欢呼。

　　生祠拐角处，小神内被堵在了这进退不得。一番咬牙衡量后，她决定不管了，先撤退再说！

　　琴酒知道，一旦被对方逃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之前做的所有准备就功亏一篑了。再者，他的实验没有神内里和也进行不下去，所以不能让她离开。

　　于是他果断下令：“火力覆盖，拦住她！”

　　如今神内里和的移动速度已经非常慢了，精力过分消耗让她无法像一开始那样快，能以人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跳跃。随着琴酒一声令下，左右三人每人一枚手雷扔下去，很快这处轰轰的声音便充斥整个角落……

　　小神内没能及时逃脱，她受伤了。

　　随着她气息变得衰弱，里世界同时开始颤动，生祠处屏障般的透明界限开始波动起伏，小女孩恼恨地望着那里，咬牙道：“被她得逞了。”

　　靠近她的琴酒问：“什么意思？”

　　神内里和瞥他一眼，冷哼道：“意思就是，你被她利用了。她想要的结果就是我们两败俱伤，里世界的边界不再稳定，这是她想要的契机。”

　　“怎么说？”琴酒没想过这个方向。

　　在他看来，各个神内里和只会关心自己世界的事。神内里和或许对这个七岁的自己看不顺眼，可因此干掉整个里世界？有这个必要吗？

　　“里世界是隔绝她和现实世界的边界。”
　　小神内肚腹处被炸了个大洞，气若游丝地说：“只要有里世界在，表世界就永远无法侵入现实，二者被里世界完整隔开。原来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我受伤，里世界就会不稳，边界出现问题，才是表世界入侵现实的机会……”

　　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很多，随着她意识到问题所在，边界处的透明屏障更加闪烁破碎，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表世界的神内里和睁开双眼，满眼欣喜。

　　“成了！”

　　·
　　七月七，是圣歌岛上举行祭典的日子。

　　祭典会在生祠举办，大体由两个部分构成。前一段由巫女茶在生祠引导众人祝舞祈福，后一段是整个圣歌岛的全鱼盛宴，不光岛上人，连游客都能一起品尝，百无禁忌。

　　这天也是岛上最重要的一天，所有事情都要为祭典让步。

　　所以七月七这日一早，巫女茶就起来盛装打扮。直至夜色昏暗，全幅妆面包括金饰都穿戴好，老巫女在孙女丽子的陪伴下，带领全村人前往生祠。

　　站在巫女茶半步后的神前丽子脸色苍白，眼底发红，看起来憔悴到了极致。服饰越华丽，反而越衬得她形销骨立。

　　“丽子，巫女展现给神明的姿态可不能是你这样。”
　　老态龙钟的巫女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精明内敛的眼神扫过自己的孙女，沙哑粗粝的嗓音低声训斥一句。

　　神前丽子神情有些恍惚，闻言垂下眼睛，顺从地答应一声：“是，我很抱歉祖母。”

　　神明。祖母心中的神明究竟是谁呢？

　　对世界的认知一旦被损毁，好像原本信任的一切都变得值得怀疑。这不是一种让人愉快的体验，神前丽子这几天恍惚中思考了很多，很多自己从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善的，恶的，纯粹的，肮脏的……思考到她眼睛发胀，头痛欲裂。

　　这场祭典，究竟是出于爱戴神明般的圣女而举办，还是在为庆祝圣女的死亡而起舞呢？

　　现在想这些已经无济于事，她僵硬得像被未知丝线操纵的人偶，神志早已飘游到不知何处，身体自发跟在祖母身后，自发带领逶迤的队伍来到生祠，自发供香祝祷，沟通祈福。

　　老巫女一路走来已经精力不济，为了给接下来的祝舞蓄力，其余所有流程都交给丽子负责。

　　丽子跪在神像前，恭敬地手持神乐铃，一边轻摇一边闭眼祷告。

　　“感念你的力量为我们劈开海浪。”
　　“感念你的仁慈为我们送来鱼虾。”
　　“感念你的恩德为我们寻到生路。”
　　“感念你的灵魂永远守护圣歌岛……”

　　为什么没有发现呢，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祝祷的歌词与其说感谢，感恩，感念，对圣女而言其实更接近于诅咒。

　　圣女，圣女，圣女……神内里和，你的一生究竟如我所想，充满鲜花与赞扬，是在心爱之人的陪伴下升上天堂，还是被谎言和欺骗充斥，和我一样，此刻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受人操纵，动弹不得呢……

　　神前丽子的身体在花簪和金冠的压制下微微颤抖起来。

　　是否，圣歌岛的所有人都在助纣为虐呢？
　　她难以想象。

　　神乐舞正式开始了。

　　火把熊熊燃烧，整个生祠的所有村民人手一把，将深夜照得昭昭光耀。笛声响起，弓声锃鸣，琴声清越，祝祷的歌声开始响起。

　　“感念你的力量……”
　　巫女茶举起神乐铃，铃铛声声声悦耳，长长的五色丝带缀在尾端，不停变换着姿势和形态。

　　丽子跟着祖母的动作舞动，麻木地唱着那句祝祷。

　　“感念你的灵魂永远守护圣歌岛。”

　　“感念你的灵魂永远守护圣歌岛。”

　　弓弦再度锃鸣，提醒他们该更换舞蹈了。

　　一面金一面银的扇子被高高举起，持扇人身姿柔美，清丽婉转，拧腰间扇子金色那面被火光照得熠熠生辉，再转身，银色那面将芙蓉面衬得雪白无暇。

　　传说神乐舞是最初的巫女给神献上的舞蹈，巫女则是为神献上一切的奴仆，舞蹈足够动人，才可能将神明请出。

　　神前丽子第一次在跳舞时发自内心想，如果神内里和真的是神明就好了。

　　如果她真的是神，灵魂肯定不会被永生永世困在圣歌岛上。

　　就连她，一个偶然目睹真相的人都深感作呕，只想逃离这个以圣洁掩盖黑暗的地方。又何况圣女呢？

　　一舞毕，巫女为表达祈求垂怜之情，最后一个动作是匍匐，女孩身姿优雅地匍匐在地，一滴泪从她眼眶滑落，打在神台上。

　　祭典即将结束，在巫女茶最后宣布结束之前，忽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正出现在神台中央！

　　“无礼之人！神圣的祈舞还没有结束，你怎么能站在神台上！”
　　负责监督祭祀的男人出声呵斥。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服部平次！

　　少年张扬地站在舞台正中，嘴角一抹意气风发的笑容，问道：“主持祭典的应该是岛村村长吧，怎么不见那位说一不二的村长大人？”

　　岛村次郎确实应该在这里，确保祭典的顺利举行。可他现在却不在，这一问，就连周围的村民都窃窃私语起来。

　　巫女茶面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