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员GIN失踪的冬天》红桃Queen

28、第 28 章

　　关于尸体的去向，岛村次郎始终不肯吐露，也不肯说到底要拿来做什么用。

　　琴酒没问出来也不急，毕竟他不是全无收获，大概确认了两个猜测方向。

　　一个是现实犯罪可能。岛村次郎只是普普通通的地头蛇，普普通通将岛上的尸体卖给外人赚钱，只是因为犯罪行为不方便透露，所以三缄其口。

　　另一个猜测则更灵异。岛村次郎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头专门把尸体留下，还不肯说出尸体的位置，也许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用途。

　　比如上贡给圣岛的神内里和……只是她看起来并不以尸体为食，跟圣歌岛的人也没有实质接触。

　　那就是用于邪教仪式？有可能。

　　他们今天走遍整个圣歌岛，发现这些岛民已经完全陷入对祭典的期待情绪中，狂热无比。如果说这些人要在仪式中用尸体献祭，琴酒觉得不无可能。

　　“总之，尸体现状存疑。”他在心里记下。

　　倒也不是非要找到渡边一的尸体不可。琴酒现在做的说到底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活，目的只是收集到足够多的情报，之后是选择性上报、还是给贝尔摩德送点当人情，就完全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所以渡边一的尸体不重要，情报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真假。

　　毕竟，就算他大喇喇说这些外围成员都死于怪物之手，没有亲眼见过的人也只会当他中了致幻剂。

　　真相查清后掩埋所有痕迹，这一套琴酒已经很熟练了。

　　至于神内里和……毫无疑问，她就是BOSS想要知道的一系列秘密的源头。神隐、海原美咲停滞十年的时光、异世界，无论哪个情报交上去都会让那位阁下心潮澎湃……

　　可他没必要这么做。

　　假如贝尔摩德来得够早，探查到一点真相的边缘，那就不算他们空手而归。可如果在她来之前神内里和已经将岛上的一切付之一炬，查不到东西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琴酒思绪万千，而后又开始重新摸排观察生祠的异状。

　　“这么多人进入生祠后不见踪影，总要有个让他们失踪的地方。一眼望得到头的祠堂里，多半得有什么机关用来暂存尸体、或者有搬运尸体的通道……”

　　随着他的猜测，一直盯着村长的伏特加嘿笑一声：“大哥，这家伙紧张了，果然是有机关吧。”

　　“哼，那是当然。”
　　琴酒并不意外这里有机关，在他摸到可以移动方向的宝盆以后，一个地洞忽然打开。

　　“哦！这就找到了？”伏特加深对这机关还挺感兴趣，凑上去探头观看，有些失望地说，“只是普通的地窖而已吧，最多放一个人进去，说不定就是用来放个尸体。”

　　“不，不不，伏特加，仔细看。”
　　琴酒森冷的绿眼睛忽然亮起一点精光，“地窖的角落有些隐约的白色粉末、棕色泥土，中间凌乱的脚印可以看出有两种不同鞋印。初步判断，有两个差不多身高的男人看起来像经过一场打斗……”

　　他跳下去，将角落里一根掉落的绳子捡起来仔细端详：“麻绳本来是从中间被利器割断的，但细看端角还有一道很深的压痕，这应该是二次造成的伤痕。”

　　“上一个被关在这里的男人显然尝试过用这根绳子，瓷器割开了绳子，然后呢……另一处痕迹要怎么才能压出来……”
　　他举起绳子在地窖中比对，脑海中设想着种种情景，忽然他耳朵一动。

　　抬手示意伏特加保持安静，琴酒将耳朵竖起，呼吸放至最轻，等了半分钟后，再次捕捉到一丝几不可查的风声。

　　有风。

　　——这里绝对有地下通道。

　　琴酒几乎立刻意识到这点，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摸索，在地窖侧面墙壁上看到一处不自然的泥灰残留。

　　他伸手推动，没一会就打开一个半人高的地道。

　　“呵。”琴酒扯出一个果不其然的笑。

　　毫无疑问，这下面的通道是通往圣岛而去的。生祠和圣岛本来就相通，失踪在生祠其实也是失踪在圣岛，异世界的怪物甚至能顺着雾气出来杀人，有这样一个通道只会事半功倍。

　　一切源头都在神内里和……只是这样？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琴酒心中紧密思考着，从地坑跳出来，又到移动军火库那收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这才跟伏特加打声招呼：“我要顺着地道去看一眼，你在这盯着他伏特加。一直到他们祭典之前，我应该会回来。”

　　后者一个磕巴都没打地应了。

　　绑架看管村长都不是大事，伏特加一个人完全可以应对。对他来说，只要琴酒不想着带他去另一个世界探险就够了。

　　琴酒有条不紊将一切安排好，重新跳进坑洞之中。

　　他发现自己在期待着未知。

　　他情不自禁设想，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怪物，已经死去的人，神内里和想要染指活着的世界，她会怎么做？又是否能够成功？届时自己要怎么才能阻挡或者保命……

　　那些不受控制的发展让他战栗。

　　地道既矮又窄，只有半人高，以琴酒的体格想通过需要废些力气。他完全不怜惜自己身上那身风衣，直接进去开始匍匐前行。渐渐地，周围的墙壁从土质变成岩石，原本半人高的地道也豁然畅通，通向了形态各异的岩石窟洞。

　　这些洞窟跟一般见到的石窟不同，材质不够坚硬，地面还渗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海水，石壁上密密麻麻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小孔，风穿过这些孔，就会发出类似歌声的悦耳音调。想必这就是所谓“圣歌”的源头了。

　　琴酒用手电筒扫过一眼，很快路过这里。

　　淡淡雾气开始弥漫在石窟中，不影响视野，却让他下意识开始警惕。

　　——这会是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先兆吗？

　　男人眉头皱起，忽然他身形一动，巧妙躲在一块硕大岩石的阴影中。侧身去听，赫然发现就在前面数十步的地方，传来两个男人争执什么的声音。

　　怎么这时候有人。

　　琴酒无声探头一看，只见站在那的是两个年纪都不大的男孩，大概高中生年纪，皮肤黝黑。

　　高中生……他理所当然想到在海原旅馆被提到，失踪的高中生侦探二人。只是其中一个应该是女孩才对。

　　“服部平次……对吧？你的女朋友，我已经把她藏起来了。”
　　个子比较高的那个说。

　　高中生侦探一听就急了，“和叶！你把和叶怎么了？！”

　　“我们无仇无怨，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在我老爹的人追上来之前，我把她放在了地道里。那里很安全，岛上的人都不知道那里的路。”

　　他表现出自己的善意，服部平次因此冷静下来。沉默片刻后他忽然质问：“我说，岛村健，海原美咲其实不是你杀的吧？”

　　岛村健顿了一下：“……不，其实也算是我杀的。”

　　服部平次戳穿他：“刑事案件是要讲证据的，岛村健。没有证据就没有说服力，你的白色T恤被土和泥染成灰色，头发里残存着灰烬和木屑，唯独没有一丝血迹。除非你说自己从洞窟逃出来时还有时间披个雨衣，否则这就是你没有杀人的铁证。”

　　岛村健语气淡定：“可美咲是我带出去的，我老爹和海原雄都看到了。美咲之后就死在了巫女家，除了我谁还能动手？”

　　“神内里和……”
　　服部平次紧盯着他的脸，“向我发出委托调查神内里和的就是你吧，岛村——我对照了你的课本和委托书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神内里和真的没有死，那么有动机杀害海原美咲的就还有一个人！”

　　“至于戳穿脖颈的长钉……将长钉末端插进木桩，用绳子将木桩绑在高处，形成弓形，之后释放木桩就可以利用重力势能将钉子穿过人的脖子。这样也能解释你头上的木屑残留。”

　　岛村健差点伸手去拂，反应过来后生硬地否定道：“不，她已经死了。”

　　“可你之前分明还觉得神内里和活着！”

　　岛村健低下头：“所以，我现在就是确定，她已经死了。”

　　这对话……有点不对劲。

　　海原美咲的死已经是几天前，现在岛上又出了一桩新的命案。死者海原雄的现场作案手法和他女儿一样，只要对比两桩命案的不在场证明，就知道动手的不会是那个岛村健。侦探为什么不从这个角度出发？

　　琴酒忽然意识到什么，摸了块石头挑反方向砸了出去。

　　没反应。

　　他干脆直接走了出去，那两个人影依旧和没看到他一样继续争论。

　　不是和没看到他一样，是真的看不到。这是残留在此处的过去的影像，不知为何现在播放出来，但可以肯定，这不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

　　琴酒走到那两个人影身边，伸手一探，果然他带着手套的手从人影中毫无障碍穿过去，像穿过一片雾气。

　　刚才那是一段来自过去的对话。

　　岛村健……听名字应该是岛村家的人。岛村次郎是个心狠手黑的地头蛇，他儿子却请侦探来岛上探查神内里和的死因……？

　　而且海原美咲的死与他有关。

　　听起来他当时应该在现场，琴酒若有所思。他本以为是神内里和杀了海原家的父女，或许是复仇，或许有迁怒，但动手的应该是神内里和才对……

　　难道是这个男人为她动的手？琴酒皱起眉，觉得这个猜测令人索然无味。

　　他继续往前走，看到下一个场景。

　　那个高中生侦探找到了自己的女朋友，激动地给对方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持续了大概五秒钟，直到马尾辫女孩害羞起来，他才把人放开拧眉斥责：“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跟他来这？”

　　“笨蛋平次！当然是因为岛村君救了我，我才跟着他来这里的啊。”

　　“岛村君？”服部平次古里古怪地重复。

　　“对啊，岛村君，怎么了？”女孩看一眼岛村健微微脸红，有些不好意思。

　　男孩显然在吃醋，没好气地打断她：“好了好了，之后你就跟在我身后吧。”

　　无聊的高中生情侣片段。

　　琴酒路过他们，又往前走了许久。乏味的圣歌不停变换曲调，他固定朝着圣岛的方向走去，许久之后，身体的方向感知开始出现问题，他正想着是停下还是倒头，忽然又看到两道人影。

　　那是神内里和跟……雪莉？
　　琴酒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