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七年之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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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今天考察的情况来看，我们在海城的商业城主要服务对象对标不够准确。原本以高端用户为定位的市场对象并不足以维持每年的盈利额，所以这边的部门又采取手段了吸引了许多年轻客户。可是这样一来，迎合下沉市场和服务高端用户就相冲突，而我们还没有找到合理的平衡点。”黑色奔驰车后座，闻宵总结了一天的考察结果，他端着笔记本，秀眉紧皱，白皙的皮肤因严肃而染上一点红晕。
“依你看，如果马克的商城建成后，这个商业圈该如何争取最大利益？”楼朝也在翻动着笔记本电脑的文件页，浏览总部发来的初步设想。
设计大体方向是对的，但缺少真正吸引马克的内容，换句话来说，这对马克而言，与同蒋家合作没有任何区别。
于是他向发来文件的策划部部长下达指令：“重做。”
熬了一晚上的策划部长原本不多的头发又白了一层。
楼朝没空考虑策划部的心情，时间就是金钱，他是商人，利益才是他最需要考虑的。
再说，策划部付出的辛劳也得对得起每年他们得到的巨额奖金。
他的目光掠过手机屏幕上命苦的“收到”二字，飘向身边的omega。
他问的问题也是闻宵考虑了许久的，若是马克与蒋家合作成功，那楼氏商业城又该如何应对？
“若论品牌优势，楼氏肯定比不上在海市扎根多年的蒋家，论年轻人市场，我们也比不过在交通枢纽位的新商业城，这个仗，还得从中年人和老年人身上打。一来中老年人消费能力比年轻人高，他们普遍有稳定的存款，也更在乎生活质量。二来楼氏的商业圈和居民区离得近，能辐射的必定是周围的居民，而常年在居民区消费的都是中老年人。第三则是马克和蒋氏的产业都没有涉及医疗保健，而中老年人甚至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注重医疗保健，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蒋家难以替代这一点。”
闻宵眼神无比认真，侃侃而谈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就算如此，商业圈的盈利也大不如前，况且转型并非易事。”
“没错，所以我没有提出来。固然我们有的蒋家没有，但在别人的地盘上争一席之地谈何容易？所以那只是我的设想。不过......”
“不过什么？”
“我认为，我们不一定要独吞这个项目。如果我们能够和马克以及蒋家谈拢，利用蒋家在海城的声望和马克手里的审批，我们出大头收大头，也未尝不可。”
果然，闻助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楼朝滚了滚喉结，他的小先生实在太迷人。
“不错，我会把这个想法告诉策划部，如果能成功，奖金你也少不了。”
“谢谢楼总。”
车内恢复了寂静。
楼朝还想听他说些什么，可经历了昨晚的尴尬，楼朝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道除了公事外还能和他谈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
昨晚孤枕难眠的不止闻宵一人。
两人同床共枕七年，就算没有做那事的时候也是睡在一起的。闻宵睡觉不老实，有时候会做噩梦，他觉浅，对方翻个身他都知道，每到这时他都会醒来，将他被噩梦吓到的小先生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久而久之，闻宵一睡着就会往他怀里钻，而他安然受之。
可昨晚他怀里空落落的，很不习惯。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干脆一个电话打回A星。
方一鸣一听就没睡，小方总风流之名在A星无人不知，每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都是他邂逅佳人的背景诗，夜生活极其丰富。
“哟，您老怎么有空来询问小的我呀？”
“问你个事儿？”
“洗耳恭听。”
“他不愿意跟我......”
“谁？”
方一鸣一想，明白了。
“你说闻助不跟你亲近？”方一鸣乐得直拍大腿，“哎哟喂，您老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楼朝深吸一口气：“再废话我挂了。”
“别别别，就开个玩笑嘛。不是，你怎么得罪人家了？闻助一向对你是予取予求，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怎么可能舍得拒绝你？”
楼朝紧绷的嘴角略微松缓。
“是不是你人老珠黄，被嫌弃了？”
楼朝眼角锋芒一凛，远在A星的小方总打了个冷战。
“你想想，你都35了，马上就不惑之年，满打满算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人闻助年轻有为，长得俊性格又好，喜欢他的人能从A星排到Z星，凭什么守着你这个不解风情的老东西啊？”
“你再看看你，就你这老古董一样的性子，什么时候给过人家一点温言软语啊？你怕是连正式的告白都没有对人家说过吧？”
“告白？”楼总抓重点的能力确实令人惊叹。
“你不会真没有过吧？天呐，闻助怎么受得了你的？还忍了你那么多年！话说你们结婚多少年了来着？”
“七年三个月零九天。”
“七年！对啊！你知不知道有个说法叫做七年之痒？”
“废话少说。”
“啧，你这人真是。据说大多数夫妻都会在结婚后的第七年发生一次矛盾，要么是新问题出现，要么是旧问题累积，总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轻则留下心结隔阂，重则一别两宽，甚至因爱生恨杀人偿命的都有。”
一别两宽？
楼朝冷哼一声，想都别想。
闻宵有任何想要的他都可以满足，唯独这一条不行。
28岁以前，楼朝都没有什么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出生时楼氏虽没有如今的辉煌，但物质上对他这个长房长孙从来没有委屈过。
楼演和许原很早就离婚了，楼朝几乎是被保姆和管家带大的，所以对父母没什么感情。楼家家大业大，人际关系杂乱，亲戚之间往来皆戴上一副虚与委蛇的面具，但小孩子敏锐，藏在面具下冰冷的恶意也显得昭然若揭，他也不喜欢楼家。
长大后接管楼氏扩大家业不过是他的责任，是他享受楼氏多年培养的代价，他确实对争权夺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28岁的楼朝确定了一个他一定要得到的人。
“即日起，闻宵就是我的特别助理，就在我的办公室外间工作。”
大会上掌声、恭贺声此起彼伏，闻宵就任新职位致辞，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激动欣喜。那时候的闻宵远不如今天从容稳重，眉目话语间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强作镇定地发表完一通讲话，用小孩讨糖一样的眼神望着他，桃花眼里亮着星星，太耀眼了。
怎么会有人眼睛里全都装满了另外一个人？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涨满的爱意震得人不敢看，又舍不得不看。
那一刻，心跳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不久后一次意外，他易感期被迫提前发作，两人成了夫夫，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虽然和世俗意义上的流程有些差别，但婚姻本不必拘泥于一种形式，楼朝认为他们现在这样就挺好。没有公开两人的关系是怕办公室恋情影响办公，也怕闻宵事业上的成就被人曲解。至于那位没人见过的“楼太太”受些非议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本以为两人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如今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七年之痒吗？告白？他们做了七年的夫夫，楼朝以为他们早就不需要这个步骤，睡都睡了七年了，就差没有终身标记了，还要像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有个浪漫仪式吗？
这些事对他而言实在太陌生，但是......如果闻宵想要的话，也可以试试。
“喂？还在听吗？”电话那头方一鸣的声音传来。
“嗯。”
“要我说，你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要不你俩要一个？”
“孩子？”
“有了孩子，彼此就有了更深的羁绊。你想，什么感情啊结婚证啊都是可以断的，唯有血缘断不了。如果有个孩子身上流着你们俩共同的血，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你们之间的亲密？况且闻助那性格，肯定会很喜欢孩子，就算你们有什么矛盾，为了孩子他都会忍一忍三思而后行，多迁就迁就你的。”
“他不需要忍，也不需要迁就我。”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反正就是，有了孩子，夫夫之间会有更深厚的情感，关系也会更牢固。你看杭诉和他媳妇儿，不就是因为孩子在一起的？”
楼朝这次没有接话。
这些年老宅那边一直催着要孩子，楼朝一直没松口。一来是因为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闻宵的二人世界，闻宵没有家人，有了孩子肯定疼爱非常，本来两人空闲时间就不多，到时候还要分精力照顾孩子，闻宵眼里哪还有他的位置？二来闻宵分化时间较晚，生殖腔发育不成熟，他们从前夫夫生活都没能进到里面，自然不可能有孩子。近些年倒是有时间，闻宵的身体也发育成熟了，但习惯了二人世界的楼朝也没想过出现个第三者来打扰他们的宁静。
楼朝不是个温情的人，他不在乎除了闻宵外的任何人，更不会在乎一个不存在的胚胎。
奔驰真皮座椅上，楼朝指尖轻轻敲着笔记本边缘，心里咂摸着。
诚如方一鸣所说，如果有个孩子，在他和闻宵最亲密最温情的时刻开始存在，流着他和闻宵共同的血，他可能长着和闻宵相似的脸，像闻宵一样对他亲密而依赖。
好像......还不错？
“你喜欢小孩子吗？”楼朝突然出声。
“什么？”闻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打起了鼓。
楼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闻宵手攥成拳头，背脊发冷，胡乱地想着，如果楼朝发现了，他会不会让自己把孩子打掉？不，如果注定终有一天他会离开楼朝，那这个孩子就是他能留下的最珍贵的纪念品，他不能接受失去的后果。
“我不喜欢小孩子。”闻宵笑得和以往一般春风和煦。
不喜欢？
“嗯。”
“怎么了楼总？是需要接待客户的小孩吗？”闻宵继续微笑。
“没什么，随口一问。”楼朝心里叹气。看来生孩子这个方法也不行。
也好，生育终归是痛苦的，甜蜜的获取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几乎需要闻宵单方面承受，他也帮不上忙，不生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七年之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