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一点也不简单》柚仟

7、密谋

　　暗室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全身裹在深褐色长袍中的男子闪身进来坐在王爷另一侧。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其上覆盖着奇异的花纹，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那瞳色是罕见的琥珀色，在烛光下仿佛野兽般闪着幽光。

　　“王爷，为何不直接告诉他真相？”

　　西域男子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石面，他说的汉语带着古怪的口音，每个字都咬得格外生硬。

　　“告诉他太子已经掌握全部证据？告诉他本王准备弃车保帅？”

　　瑞王冷哼一声，“让他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么？”

　　话语中全然不念及他与丞相之间多年的旧情。

　　他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让他抱着希望去死，总比绝望反扑要好。”

　　瑞王将丝帕丢进香炉，看它化作一缕青烟。

　　西域男子点了点头，状若明白，赞叹道：“王爷英明！鹬蚌相争，只需坐收渔翁利！”

　　瑞王听后已然畅想着自己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只可惜他看不见西域男子面具下不甚在意的神情。

　　西域男子出声提醒打破了此时陷入美梦中的李承瑞，“那我们的交易，王爷考虑的如何？”

　　瑞王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眼中带着审视：“阁下远道而来，总该让本王知道，你所求为何？”

　　他轻轻吹了吹茶汤，“皇位固然诱人，但活捉顾清明这个条件...实在是令人费解。”

　　西域男子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指甲竟是诡异的黑色：“王爷只需要答应，不必多问。”

　　“哎，这话就不对了。”瑞王叹息摇头，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顾清明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值得阁下如此大费周章？莫非...”

　　他故意拖长声音，“他与阁下有什么私怨？”

　　西域男子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比哭声更难听：“王爷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谨慎。”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诡异的蛇形图案，蛇眼处嵌着两颗红宝石，在烛光下如血般刺目。

　　“西域三十六部，皆听此令。”西域男子的声音带着傲然。

　　“只要王爷答应，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兵器也有，王爷也不必大费周折去和西域商人做买卖，毕竟他们给的价格可不便宜。”他拍了拍手。

　　暗室角落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走出两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抬着一口沉重的木箱，箱盖打开，里面是崭新的弓弩刀剑，样式奇特，闪着幽蓝的寒光。

　　“这些都是西域精铁所铸，削铁如泥。”西域男子取出一把弯刀，随手一挥，桌角应声而落，切口光滑如镜。

　　瑞王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但很快掩饰过去：“你说的不错，不过...”

　　他故作迟疑，“顾清明毕竟是朝廷命官，无缘无故失踪，恐怕会引起怀疑。”

　　“王爷多虑了。”西域男子收回弯刀，“边境近来不太平，死个把官员，再正常不过。”

　　瑞王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表情：“本王还是好奇，阁下为何非要活捉顾清明？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暗室中一片死寂，烛火将西域男子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许久，西域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哦？”瑞王挑眉，“什么东西值得阁下如此兴师动众？”

　　西域男子突然起身，褐色长袍无风自动：“王爷问得太多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只需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瑞王连忙赔笑，只是笑容中没有丝毫真诚：“阁下莫恼，本王只是好奇罢了。”

　　他沉吟片刻，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既然阁下不愿多说，本王也不强求，只是...”

　　他故意停顿，观察着西域男子的反应：“事成之后，除了顾清明，其他条件...”

　　“西域三十六部，永远是你的盟友。”西域男子接口道，“钱财、兵马，随你取用，我们只要顾清明。”

　　瑞王心中念头急转，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皇位的诱惑太大，让他顾不得深究。

　　“好！”他猛地一拍桌子，做出豪爽姿态，“本王答应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行动必须万无一失，京城守备森严，顾清明又常在东宫行走，不容易下手。”

　　西域男子发出嘶哑的笑声：“王爷放心，我们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将顾清明调出东宫即可。”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三日后，按计行事。”

　　瑞王接过信，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腕，触感冰凉如蛇。

　　他强忍着不适打开信看了一眼，信中全是周密的安排，绝非一两日便能部署。

　　他更加好奇顾清明到底与他到底有何恩怨，但面上不显露半分，笑容依旧温和：“阁下真是准备周全。”

　　西域男子不语，起身告辞，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暗门后。

　　瑞王独自坐在暗室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摩挲着那枚西域令牌，眼神变幻不定。

　　“王爷。”一个谋士从暗处走出，“这些人可信吗？”

　　“西域蛮夷，无非是想借本王之手在中原立足，待大事已成...”他眼中闪过杀机，“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们。”

　　“那顾清明...”

　　“派人去查，他是拿了什么东西，才让西域人如此惦记。”

　　瑞王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沉思，“或许...是比皇位更有价值的宝物呢？”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阴影幢幢，温文儒雅的面具彻底卸下，只剩下赤裸裸的算计。

　　“准备一下。”他轻声吩咐，“三日后，好戏开场。”

　　谋士躬身退下，暗室中只剩瑞王一人，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举杯，嘴角勾起虚伪的弧度：

　　“皇兄，你等着看吧，这江山，终究要落到该得的人手中。”

　　茶汤已冷，如同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