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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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撑坏了的肚子艰难回到酒店，克拉拉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以至于矜持到脸上全是冷汗。
承太郎自己也不舒服，但看她这副样子还是皱眉提醒：
“要不要吐一下，不然胃会爆炸吧。”
“不行……既然吃进去，怎么可以浪费食物……”
克拉拉才不会承认是乔瓦尼先生那一套轮回理论吓到了她，什么死后会吃下和生平浪费粮食同等重量的泔水……简直不要太肮脏……
“不能浪费食物…绝对…”
路过前台正要走楼梯上去的克拉拉被叫住，少女立刻扬起礼貌的笑容，额头绷出细密的冷汗也没显露一丝难受的痕迹：“有人找我？乔瑟夫先生？去他的房间？”
“是的，是乔瑟夫·乔斯达先生打电话到前台来，说是等到空条承太郎先生和克拉拉·布朗小姐回酒店后请到他的房间去，电话里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替身使者？！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往楼上跑！
“真的是替身使者攻击吗！”
“想必是，不然老头子不至于让人看着我们两个。”
承太郎推开房门，克拉拉紧紧跟在他身后，警惕的眼神在看见安然无恙的乔瑟夫和阿布德尔后软了下来，她如释重负地喘息着，承太郎皱紧眉头：“发生什么事了？真是替身使者袭击吗？”
少年往前走，克拉拉这才发现自己攥着他黑色的校服，意识到这件事后少女不自在地松开手，她垂下眼，手指不自觉地绞上自己的裤子边缝…
“……？”承太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没说什么。
空条承太郎有一双仿佛藏着祖母绿的眼睛，但他太高，克拉拉每次都要把头仰的高高的才能看得彻底，但他的眼神总是冷硬又直白，克拉拉感到自卑，也生出胆怯，每每有了这种想法，她就格外羡慕承太郎强壮的身体……
克拉拉一手横过自己的腹部，看似是搭在腰上，但实际上，是经受不住太多食物的胃在痛苦，她差一点维持不住站立。
她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承太郎没由来的烦躁，但他无暇顾及这些抓不住的东西，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是波鲁那雷夫，他打电话来说有个替身使者在他房间里攻击了他，这个替身使者是有塔罗牌里恶魔牌暗示的：诅咒的迪波。这家伙是个难缠的角色。”
那为什么大家要在这间房集合？不该去912帮波鲁那雷夫吗？
克拉拉这样想着，但没有指示，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动。
而就在她腹痛难忍时突然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克拉拉捂住嘴巴强忍恶心后退几步，不过她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危险。
“天啊……”
克拉拉看清来人是谁后赶紧上前搀扶，丝毫不介意波鲁那雷夫身上的血蹭了她一手：“这是怎么了！……”
克拉拉用自己还干净的手背擦去他糊住眼睛的血，但没什么用，他的伤口仍源源不断地产生新鲜血液，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受的伤，克拉拉不由得更用力抱住他的胳膊试图支撑起他。
“怪不好意思的……”波鲁那雷夫讪笑着对克拉拉说道：“你们去哪里了啊……”
“我、我们…我们遇到替身使者了！”
“什么！？”
乔瑟夫惊讶道：“你们也！？”
“是啊！他强迫我们吃了一头牛分量的墨西哥菜！我现在肚子里全是鳄梨酱和西红柿！”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世道啊！都是替身使者！凭什么你们待遇就这么好！！！”
事情需要处理，克拉拉本想和他去医院，因为她自己的肚子也很疼，但是酒店的人已经报警了。
波鲁那雷夫最后被新加坡警察不由分说的带走了。
原因是他的房间里有一具服务员的尸体，那个男人死的很惨，半张脸都被切了下来，克拉拉听到第一瞬间就不忍的闭上眼，她根本不敢细想下去…
“你要去哪？”
承太郎见克拉拉要走，立刻站起身来询问，克拉拉刚搭上门把手，紧紧跟在史比特瓦根集团的工作人员身后，大有一副也要跟着去处理波鲁那雷夫这件事的意思似的。
见众人茫然的眼神，克拉拉扯出一个笑：“反正我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出去见见世面。”
“这些事专业人士会处理好，卡莱你就留在酒店里吧，你需要休息。”阿布德尔皱紧眉头，他非常严肃，语气也带着不让的态度。
克拉拉侧着身子，身边的律师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在暗示她该留下，承太郎没说话，乔瑟夫先生对此事是持赞成态度的，然后…
花京院刚想开口说自己也一起去吧的时候克拉拉早已经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就连衣角的消失都是干脆利索的，全程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但花京院有些迷茫，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其实正午阳光极好、他本打算去晒一晒太阳，但这一闹也没了心情……
“真是够了…”
承太郎擦燃打火机，点燃一直叼着的香烟，乔瑟夫皱着眉，他罕见的觉得烟味格外难闻，说实话，他外孙才十七岁，烟瘾这么大真的可以吗？
“关于前往埃及的路线我已经计划好了，承太郎，一会儿你就带着花京院和安去买火车票，我们坐火车再乘邮轮到印度。”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呢！我是让你和那两个孩子出去玩！非要我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吗！”
“谁让你总是模棱两可的。”
“怎么？你也觉得有话不说很难受？”
“……”
………
波鲁那雷夫轻松地走出警局大门，就看见花坛大理石台阶上坐着个女孩，她又瘦又小，低垂着脑袋，缩在树下的阴影里，没精打采的样子看上去就很虚弱，波鲁那雷夫赶紧小跑过去：“卡莱！——”
少女闻声抬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温热的笑容：“他们没为难你吧。”
她灰蓝色的眼睛已经在诉说它的主人很难受了，但波鲁那雷夫就是看见了少女的善解人意，所以他立刻摆手，轻松地抬高语调：“怎么可能！我可是流浪剑客，日本人管这个叫什么？浪客哦～承受力超强大的！”
“那就太好了…”少女露出了放心的笑，大方展示自己的笑脸。
看着她的眼睛，波鲁那雷夫愣怔一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他止住话头，不再说下去了。
此刻太阳下落一点，温度格外的高，这代表已经来到了一天中最热的午后。二人中间隔着一瓶没打开的柠檬水，易拉罐包装上凝结的水珠都泛着热气，波鲁那雷夫看了一眼，她没喝多少，人又恹恹的，想必是以为喝点自己喜欢的柠檬水就能好点，却不曾想根本不管用。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独角仙从他们头顶飞过，正好落在身后的树上。克拉拉缓慢地眨眼，慢悠悠说了一句：“不急。”
“说起来，你怎么会来接我？”
克拉拉又眨了一下眼：“进监狱是大事，不能让你一个人。”
“是吗……还真奇妙啊……”
为什么奇妙，克拉拉没问，波鲁那雷夫也不解释，静谧的气氛慢慢流淌在二人之间，仿佛他们是等待太阳落山再回家的孩子、舍不得一点在外面的自由时光。
“你一直是这么瘦吗？”
克拉拉缓缓眨眼：“啊…吃不下，就长不胖了……”
“怎么会吃不下？是因为食物太难吃了吗？”
疲惫的眼睛放空地盯着空气，思绪似乎回到不为人知的记忆之中，良久，就在波鲁那雷夫以为会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时克拉拉却说：
“啊…是很难吃…”
少女话锋一转，笑着问他：
“刚刚你是透过我看到了谁呢？”
“是你妹妹吧。”
“我记得你说过我和她长得像。”
克拉拉缓缓凑近男人，眼睛直直盯着他，颜色仿佛是一汪落在荒原的圣湖：
“是眼睛吗。”
烈日灼心，波鲁那雷夫咽了口口水，无缘无故地出了一身冷汗，在一个十六岁小女孩的眼神注视下。
………
苹果派很好吃，蓝莓派也是，堪萨斯的小家里到处充斥着烤箱才能弄出来的香味，克拉拉·布朗希望自己一辈子住在外婆家。
她记得墙壁上的鹿首标本，按照大小排列整齐，玻璃珠替代的眼睛光彩熠熠，却也死气沉沉，它们同时向上看着，克拉拉站在这些尸体下面，不解死亡的真正含义，只觉得它们的毛发一定很硬。
外婆手臂结实有力，举起短手短脚的她，让她伸手就能碰到那些鹿首，确实如她所想，它们的毛发生涩而粗糙，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外婆说这就是：
“死亡”
当代表生命的灵魂消散，残留的□□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哪怕再怎么维护，都是虚有其表。
“那为什么要死掉呢？”
“因为家里有几个鹿头会很漂亮。”
“漂亮？”
“是的，茜茜，我的小公主。”
克拉拉不再对这些真正活过的标本感兴趣，但她也没发表过任何意见，仿佛这些死去的动物激不起一丝波澜，她那颗小小的心早就死去了一半安静、只是一味沉默着。
闲暇时，女孩儿会用同样没什么光彩的眼睛描摹丛林间跳跃的、活着的鹿。
它们很灵动，克拉拉用蜡笔记录下来，但是歪歪扭扭的，这连她自己都不喜欢，不过爸爸妈妈还有外婆都发出了极高的赞赏。
“我的外孙女可以凭这张画竞选美国总统！”
欢声笑语伴随新出炉的牧羊人派持续发酵，克拉拉觉得这就是妈妈所说的“完美”。
虽然只是偶尔、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时刻。
她坐在门口，会觉得身后的鹿会用它们玻璃做的眼珠子盯着她的后背。
紧紧的。
不死不休。
…………
“你误会了……”波鲁那雷夫急于解释，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克拉拉后退，她露出无害柔软的笑：“是你误会了才对，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看着我这张脸怀念你妹妹，如果这能让你的伤口不那么疼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克拉拉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脚踝上：“我看见你的脚腕骨头露出来了，那个替身使者把你伤的很严重，我们去医院吧。”
法国男人眨眨眼，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在少女的眼神下又吐出几声笑，但他看上去不那么开心，就连轻松都是故作姿态，克拉拉看在眼里、立刻有些愠怒，她想要主动深交的朋友都会露出这种表情，不论男女，总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走吧。早点回去今晚睡个好觉。”
少女站起身，却发现波鲁那雷夫没有跟上，转身去看，却发现自己坐过的大理石上有一抹刺眼的红。
“卡莱……你十六岁了对吧……”
女孩子对这种事都是抱有极大的羞耻心的，虽然波鲁那雷夫对自己妹妹的教育永远是大方接受自身的生理变化，但是他的妹妹和每一个被规则过度束缚的女孩一样、不愿多说一句、更不愿接受自己月经期间流的血其实和身体任何受伤部位流出的血一样的事实。
那卡莱……
“我需要买卫生巾和新裤子。”
她没有恐慌，仿佛早已习惯身体流血这件事。
“然后…我得回酒店…”
少女语气这才有了迟来的无措，波鲁那雷夫看到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盯着那滩血迹，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的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湿巾冲过去擦干净。
“我的裤子、得快点！”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买衣服！然后咱们打车走！”
说罢他就要走，克拉拉站在原地，不安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陌生的感觉席卷她全身，异国他乡没有家人在身边，孤独的痛苦轻易盖过腹痛，叫嚣着要吞噬掉她整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