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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香浮动与荆棘试探 ...

  •   晨光熹微,驱散了深夜的静谧。

      厉书澈在书房那张宽大的皮椅上醒来,肩颈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

      他竟然就这样坐了一夜。

      那束白色洋桔梗依旧安静地立在案头,花瓣上沾着晨曦露气(或许是佣人清晨喷洒的),显得愈发纯洁无辜,却像一根柔软的刺,扎在他惯常井然有序的思维里。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肢体,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冽。

      他不能允许这种失控继续。无论是苏奕墨的试探,还是那家花店无形的影响,都必须被纳入掌控。

      他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今天下午三点,取消所有安排。”

      他要去“春不晚”。不是让司机去取,而是亲自去。

      他要去亲眼看看,那个能让他心神不宁的“源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要将那份扰人的“不确定”,重新置于自己熟悉的审视与评判之下。

      与此同时,“甜蜜”甜品店刚拉开一天的帷幕。时惜年正将新鲜的“营业中”木牌挂上门扉,转身便看见苏奕墨的座驾无声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露出苏奕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蛋糕我让秘书取走了。”她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时惜年因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午宴后来接你。”

      “接我?”时惜年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嗯,”苏奕墨的指尖轻轻敲打着车窗边缘,像是在斟酌词句,“有个艺术展,你应该会喜欢。”她并未给时惜年拒绝的余地,说完便升上了车窗,车子悄然驶离。

      时惜年站在原地,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却又带着一丝不安的眩晕。

      奕墨姐在主动靠近她,邀请她进入她的世界。

      这让她欣喜,却也本能地察觉到那片世界的复杂与危险。

      她握了握拳,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能用她的甜点,为奕墨姐带去一丝真正的甜味就好。

      午后,“春不晚”花店内,阳光透过爬满藤蔓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温时语正蹲在地上,细心检查一株兰草的根系,神情专注,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风铃轻响,他并未立刻抬头,只是温声道:“欢迎光临,请随意看看。”

      直到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映入眼帘,停在他面前,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温时语这才抬起头。

      逆着光,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挺拔而略显压迫感的轮廓。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的变化,他才看清来人的脸——是那位雨夜闯入,又定期让司机来取花的厉先生。

      温时语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随即站起身,拍了拍沾了些许泥土的手,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厉先生,您好。是今天的花有什么问题吗?”

      厉书澈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缓缓掠过温时语——从他清秀温和的眉眼,到沾了泥土却依旧修长的手指,再到他身后那片生机勃勃、仿佛与世无争的花草世界。

      这里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与百花的芬芳,与他自己那个充满消毒水般冰冷秩序的世界截然不同。

      “路过,进来看看。”厉书澈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他迈开步子,在花店内缓缓踱步,手指偶尔拂过娇嫩的花瓣,动作却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疏离感,“你这里,倒是清静。”

      “花草相伴,求个心安罢了。”温时语语气平和,跟在厉书澈身后半步的距离,既不殷勤,也不怠慢。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紧绷感和探究意味,与雨夜那次的失控烦躁不同,这一次,他更像是一头在评估领地的雄狮。

      厉书澈在一盆开得正盛的蝴蝶兰前停下。那兰花形态优雅,紫红色的斑点如同蝴蝶翅膀,神秘而美丽。

      “这盆,怎么卖?”他问,目光却锐利地转向温时语,仿佛在观察他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温时语看向那盆蝴蝶兰,眼神柔和:“这盆是朋友寄放在这里养的,非卖品。厉先生如果喜欢蝴蝶兰,那边有几株品相不错的……”

      “非卖品?”厉书澈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峭的弧度,“看来温老板这里,规矩不少。”

      “谈不上规矩,”温时语迎着他的目光,笑容未变,眼神却清澈而坚定,“只是承诺而已。”

      “承诺……”厉书澈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什么。

      他不再看花,而是将目光彻底锁定在温时语脸上,那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剥开他温和的表象,直视内里。

      “温老板似乎很擅长给人安宁?连我那个挑剔的司机,都说来你这里取花是件舒服事。”

      这话听起来像是称赞,实则充满了试探。

      温时语微微垂眸,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一叶兰,语气依旧不疾不徐:“花草本身有静心之效,我不过是借了它们的光。厉先生过誉了。”

      他的应对滴水不漏,既不居功,也不怯懦,如同最柔韧的藤蔓,让厉书澈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心底那抹烦躁再次升起。他今日亲自前来,本就是为了打破那层隔着花束与卡片的薄雾,想要看清这个能影响他心绪的人。

      然而,真正面对时,却发现对方像一团温吞的水,包裹住他所有试探的锋芒。

      就在这时,厉书澈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是公司有紧急事务。

      他按下接听键,简短地应了几声,语气恢复了商场的冷硬。

      挂断电话,他再看向温时语时,眼神已重归深潭般的平静,仿佛刚才所有的试探与波动都只是幻觉。

      “下次的花,换点有挑战性的。”他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风铃因他离去的力道而剧烈晃动,发出凌乱的声响。

      温时语站在原地,看着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这位厉先生并非单纯为了花而来。

      那份隐藏在冷漠下的探究与……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躁动,像一阵强风,吹皱了这一池春水。

      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尚未拂去的泥土,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忧虑。他知道,有些平静,恐怕要被打破了。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艺术展厅,时惜年正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奕墨身边。

      展厅里充斥着抽象的色彩与先锋的装置,让时惜年有些无所适从。

      苏奕墨似乎对艺术本身兴趣缺缺,更多是在与人寒暄应酬,她游刃有余,将时惜年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避免她被那些过于探究的目光打扰。

      当时惜年对着一幅色彩极其浓烈、笔触狂乱的画作微微蹙眉时,苏奕墨的声音在她耳边淡淡响起:“不喜欢?”

      “有点……看不懂。”时惜年老实地回答。

      苏奕墨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看不懂也好。这世上的东西,并非所有都需要看懂。”她目光扫过那幅画,意有所指,“有时候,简单纯粹的,反而更难得。”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时惜年身上,那眼神复杂,带着欣赏,带着占有,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温柔。

      她知道,自己正将这片纯净拉入自己的漩涡,这或许自私,但她无法放手。

      这场以艺术为名的邀约,实则是她又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着这片“甜蜜”的边界,也试探着自己内心日益膨胀的贪恋。

      夕阳西下,将城市的影子拉长。厉书澈坐在回程的车里,闭目养神,指间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片不知何时沾上衣角的、来自“春不晚”的细小花瓣。

      苏奕墨则带着时惜年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往“甜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正在重新界定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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