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山水》天山酒客

11、【暗流】

　　晨光刺破雨云，为周氏集团大厦的玻璃幕墙镀上一层金边。

　　顶层会议室里，周砚礼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

　　“与宴家的合作项目，我认为需要重新评估。”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激起涟漪。

　　几位高管交换着眼神，最终由资历最老的张董事开口：“砚礼，这个项目已经谈了半年，现在叫停恐怕......”

　　“不是叫停，是重新评估。”周砚礼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宴氏上个季度的财报并不理想，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向我汇报这件事？”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礼安静静站在周砚礼身后，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今早刚收到的消息，”周砚礼将文件推向桌子中央，“宴氏在城南的那个项目，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几乎同时，宴宁愿在宴氏集团的办公室里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周家那边怎么回事？”宴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为什么突然要重新评估合作项目？”

　　宴宁愿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周砚礼不是冲动的人，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不管他发现了什么，”宴父语气强硬，“今晚的家宴，白家也会来。你最好想办法稳住周砚礼。”

　　电话被挂断，宴宁愿揉了揉眉心。窗台上的茉莉开得正好，但她此刻却无暇欣赏。

　　白家的气氛同样不轻松。

　　白茉沏轻轻放下茶盏，看着坐在对面的弟弟白景明——白月儿的父亲。

　　“周家突然对宴家发难，你怎么看？”

　　白景明叹了口气：“姐，周砚礼那孩子自从三年前的车祸后，就像变了个人。现在他突然对与宴家的合作提出质疑，我担心......”

　　“担心他查到了什么？”白茉沏轻声接话。

　　姐弟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这时，白月儿蹦蹦跳跳地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爸爸，我今晚穿这条裙子好看吗？”

　　白景明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很好看。月儿，今晚的家宴，记得不要乱说话。”

　　“知道啦！”白月儿转了个圈，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宁愿姐姐也会来的，对吧？”

　　白景明和白茉沏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浮云坊刚开门不久，楚惊鸿正在擦拭咖啡机，风铃声突然响起。

　　“抱歉，我们刚......”他的话在看清来人时戛然而止。

　　周砚礼站在门口，晨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修长的轮廓。

　　“一杯美式。”他自然地走到惯常的位置坐下，仿佛昨日的对峙从未发生。

　　楚惊鸿沉默地开始制作咖啡，指尖却微微发颤。他能感觉到周砚礼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楚老板在这里开店三年了？”周砚礼忽然开口。

　　“是。”

　　“之前呢？在什么地方？”

　　楚惊鸿将咖啡放在周砚礼面前：“周先生今天的问题似乎特别多。”

　　周砚礼端起咖啡，目光依然锁定在楚惊鸿脸上：“我只是对楚老板的过去很好奇。一个泡得一手好咖啡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僻静的街道开店？”

　　“个人选择而已。”

　　“就像三年前选择离开一样？”周砚礼的声音很轻，却让楚惊鸿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我不明白周先生在说什么。”

　　周砚礼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楚惊鸿面前：“打开看看。”

　　楚惊鸿迟疑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三年前的他，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中，笑得灿烂。而照片的角落，一个年轻男子的侧影依稀可辨，那是当年的周砚礼。

　　“这张照片，是我在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的。”周砚礼的声音低沉，“现在，你还要说我们不认识吗？”

　　楚惊鸿的手指紧紧捏着照片边缘，指节泛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周砚礼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

　　“今晚的白家家宴？”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周砚礼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了楚惊鸿一眼：“我们的事，还没完。”

　　风铃声再次响起，店内重归寂静。

　　楚惊鸿缓缓坐倒在椅子上，手中的照片飘落在地。

　　照片背面，一行小字依稀可见：
　　“愿如向日葵，永向阳。”

　　那是周砚礼当年的笔迹。

　　傍晚时分，周家老宅灯火通明。

　　宴宁愿的车子驶入庭院时，白家的车也刚好到达。白月儿迫不及待地下车，跑到宴宁愿身边。

　　“宁愿姐姐！”
　　她今天特意穿了新裙子，头发精心打理过，像只欢快的小鸟。

　　宴宁愿轻轻点头，目光却落在刚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周砚礼身上。两人视线交汇，瞬间交换了无数信息。

　　“砚礼，”宴宁愿走上前，“关于合作项目的事......”

　　“晚宴上再谈。”周砚礼淡淡打断，目光扫过站在宴宁愿身后的白月儿，微微颔首示意，便径直向主宅走去。

　　白月儿有些不安地拉住宴宁愿的衣袖：“宁愿姐姐，周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宴宁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

　　主宅的大门缓缓打开，温暖的灯光流泻而出，将三个家族的命运再次紧密相连。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浮云坊内，楚惊鸿关掉店里的灯，独自坐在黑暗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夜风拂过，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