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落双生》州城

7、第 7 章

　　洗尘池的水波还在轻轻荡漾，青岑站在池边，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混沌本源——不再是过去那种失控的灼热，而是像呼吸般自然，与天地灵气呼应着。她抬手一挥，洞顶的钟乳石便落下几滴莹润的水珠，在她掌心凝成一朵水晶般的花。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她轻声自语，指尖的银痕与眉心的光点遥相呼应，仿佛有什么沉睡的血脉彻底苏醒了。将娘留下的同心结系在手腕上，红绳贴着皮肤，传来一丝暖意，她转身快步走出溶洞。

　　刚到暗河岸边，玉佩突然剧烈发烫，光芒急促地闪烁起来。青岑心中一紧——这是她和玄昭约定的信号，只有一方遇到致命危险时才会触发。

　　“玄昭！”

　　她顾不上灵力尚未完全稳固，展开身形朝着昆仑墟的方向掠去。混沌本源在体内流转，脚下的空气仿佛都成了支撑，她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耳边的风声里似乎都夹杂着玄昭痛苦的喘息。

　　刑罚殿的地牢阴冷潮湿，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着玄昭苍白如纸的脸。她被铁链吊在半空，胸口的镇魂钉渗出黑血，与嘴角的血迹混在一起，触目惊心。凌虚长老的搜魂术虽被她以自毁记忆挡下，却也让蚀魂咒彻底失控，暗紫色的雾气从她七窍溢出，在她周身凝成一张扭曲的网。

　　“玄昭，你当真不肯说？”凌虚长老捏着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显然青岑已经很近了。他用脚尖踢了踢玄昭的脚踝，语气阴冷，“只要你说出混沌本源的下落，我便给你个痛快，否则……这蚀魂咒会一点点啃噬你的神魂，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玄昭缓缓睁开眼，右眼的紫纹几乎蔓延到了鼻梁，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老东西……你以为我不说，是怕疼？”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字字清晰：“我是怕……脏了青岑的名字。”

　　“冥顽不灵！”凌虚长老被激怒了，抬手就要再次催动阵盘，地牢的石门却“轰隆”一声被炸开，碎石飞溅中，青岑的身影逆光而立，掌心的银痕亮得惊人。

　　“放开她！”

　　青岑的声音带着混沌本源的威压，震得地牢石壁簌簌掉灰。凌虚长老瞳孔骤缩：“混沌本源！你果然来了！”他反手打出一道符咒，直取青岑面门，“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符咒在半空中化作一条火蛇，张开獠牙扑来。青岑不闪不避，指尖银光大盛，火蛇撞上银光，瞬间被冻结成冰雕，“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她一步上前，挥手间，缠绕在玄昭身上的铁链便寸寸断裂。

　　玄昭失去支撑，软软地坠了下去，被青岑稳稳接住。触到玄昭冰冷的皮肤和微弱的呼吸，青岑的心像被攥紧了，声音发颤：“玄昭，醒醒，我来了。”

　　玄昭艰难地睁开眼，看到青岑的脸时，涣散的瞳孔微微一缩，嘴角竟扯出一抹极淡的笑：“你……来了。”

　　“我来了。”青岑将她护在身后，转身面对凌虚长老，眼中的银光大盛，“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凌虚长老冷笑，“自然是帮你认清现实——灵族余孽，本就该被剿灭！混沌本源落在你手里，就是浪费！”他双手结印，周身灵力暴涨，“今天，就让老夫替天行道，夺取本源，清理门户！”

　　磅礴的灵力化作一只巨掌，朝着青岑拍来。地牢的空间本就狭小，这一掌几乎避无可避。青岑抱着玄昭，感受着怀里人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体内的混沌本源突然沸腾起来——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纯粹的力量，带着守护的意志。

　　她没有硬接，而是指尖划过手腕的同心结，红绳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红光，与她掌心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巨掌拍在光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地牢都在摇晃，碎石如雨般落下。

　　凌虚长老被震得后退三步，满脸难以置信：“这是……灵族的守护结界？你竟能同时掌控混沌本源与灵族秘术？”

　　青岑没有回答，她低头看了眼怀里彻底昏迷的玄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娘说过，混沌本源的真正力量是守护。现在，她要守护的人就在怀里，她不能输。

　　银光与红光在她周身流转，渐渐融合成一道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将地牢的顶篷都掀了开来。阳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她眼底的决心。

　　“凌虚，”青岑的声音在光柱中回荡，清晰而有力，“三百年前的债，该清算了。”

　　光柱中，无数光刃凝聚成形，带着净化一切的气息，朝着凌虚长老射去。凌虚长老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在接触到光刃的瞬间竟开始溃散，仿佛遇到了天敌。他想要逃跑，却被光柱牢牢锁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刃穿透自己的身体。

　　临死前，他看到青岑抱着玄昭，一步步走出地牢，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像一幅不可侵犯的画。他终于明白，自己追寻的从不是力量，而是早已被欲望吞噬的初心。

　　昆仑墟的弟子们赶来时，只看到坍塌的地牢和凌虚长老消散的残魂。青岑抱着玄昭，站在阳光下，周身的光芒渐渐收敛，掌心的银痕变得柔和起来。

　　“玄昭？”她轻轻唤道，指尖拂过玄昭脸上的紫纹——不知何时，那些狰狞的纹路已经淡了下去，只剩下浅浅的印记。

　　玄昭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这一次，她的右眼清明如初，再没有一丝紫纹。她看着青岑，眼神温柔得像春水：“青岑。”

　　青岑笑了，眼眶却湿了。她知道，一切还没结束，灵族的真相，魔族的阴谋，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此刻，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她突然觉得，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她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手腕上的同心结不知何时重新编好，红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一个未完待续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