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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相认 ...

  •   离开山东后,队伍在附近县城休整。连日来的惊悸未平,吴三省带着大奎、潘子去处理后续事宜,顺便打探新的线索。吴邪和王胖子在旅馆里睡得天昏地暗。

      夜色深沉,旅馆天台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张起灵靠着栏杆,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如同他脑海中那些破碎不清的记忆。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是我。

      “你认识我。”他开口,是陈述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力量。

      我的心猛地一跳,该来的终究来了。我走到他身边,与他一样望向黑暗,没有立刻回答。

      “你的眼神,你的动作,你对我习惯的了解。”张起灵继续说着,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与自己无关的事,“还有那个手链。”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那里空无一物,我早已在离开古墓后将其小心藏好,但他知道它存在。“编法,独一无二。”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知道,任何敷衍或谎言在他面前都毫无意义。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说出部分真相,一个足以解释现状,又不会暴露我最大秘密的“真相”。

      “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斟酌着用词,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夜色,“我的家族,与张家有些渊源,知道一些……关于张起灵这个称号的宿命。”

      张起灵终于侧过头,看向我,示意我继续。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曾被家人送到墨脱,寄养在一位……上师那里一段时间。”我提到了关键的地点,我的眼神陷入某种遥远的回忆,这回忆半真半假,融入了我对那段“三日静寂”剧情的了解,也编织了我作为狐狸的亲身经历。

      “那时,你也在那里。你看起来……很孤独。”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疼惜,“你总是在雕刻,不说话。上师说,你与动物更有缘。那时,我身边总跟着一只额间有红毛的雪狐。”

      张起灵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墨脱、上师、雕刻、雪狐……这些碎片化的影像在他脑海中翻滚,模糊不清,却并非完全空白。

      “你很喜欢它,它会安静地趴在你脚边,听你雕刻的声音。你有时会分给它食物,会在最冷的那几天,允许它靠在你身边取暖。”我的描述细腻而平静,勾勒出宁静雪山下一人一狐相依的画面。“那条手链,是你在完成雕刻后,用剩下的线绳编的。你编了两条,一条……系在了那只小狐狸的脖子上。上师说,这是缘法。”

      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张起灵的反应。他依旧沉默,但紧抿的唇线显示他在努力捕捉那些飘忽的记忆。

      “后来,我病好了,被家族接走,再也没回去过。那只雪狐,也不知所踪。”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但我一直记得你,记得那条手链的样子。家族里的记载,加上我亲眼所见的你的孤独……让我无法对你现在的处境视若无睹。”

      我抬起头,勇敢地迎上张起灵探究的目光:“我知道你会遗忘,这是张起灵的宿命。但我没想到,会在鲁王宫再遇到你。我手上的链子,是后来我凭记忆仿编的,为了……纪念。”

      解释合情合理。一个与张家有渊源的家族,一个在墨脱有过交集的童年,一只作为纽带的小狐狸。这解释了我的熟悉,我的关切,我对手链的了解,甚至我身上某些异于常人的敏锐,可以归因于家族传承。我将自己对剧情的“预知”巧妙地隐藏在对张家宿命的“了解”之下。

      张起灵久久没有说话。天授的力量如同定期冲刷沙滩的潮水,会带走大部分具体的记忆,尤其是与人相关的、带着强烈情感的连接。它们通常只会留下本能、知识和一些最核心的碎片。

      但动物……尤其是那样一段纯粹、无声的陪伴,或许因为它不涉及复杂的人心算计,不带有沉重的情感索求,反而像一枚楔子,牢牢地钉在了记忆的断层处。他确实对那只雪狐有极其模糊的印象,一种温暖的、毛茸茸的触感,和雪山刺骨寒冷形成对比的安宁。

      比起一个具体的人,那段与自然生灵相处的静谧时光,反而成了他不断被重置的记忆中,一个不易被完全抹去的“锚点”。

      “你不该跟着我。”最终,张起灵只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少了之前的冰冷疏离,更像是一种告诫。他的路太危险,遗忘是常态,他不希望任何人因他卷入其中,更不希望有人因他的遗忘而受伤。

      我却因为他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没有质疑,没有反驳,这几乎等同于默认接受了解释。

      “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语气坚定,“而且,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人,哪怕只是偶尔提醒你,你并不总是独自一人。”

      这时,楼下传来王胖子的大嗓门:“天真!吃饭了!再睡就成仙了!”

      张起灵收回目光,转身向楼下走去。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却留下了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小心吴三省。”

      我怔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心中波涛翻涌。他相信了,至少是部分相信了。而且,他给出了警告——这代表某种程度的信任和接纳。

      我知道,关于我能力的来源,狐火、石针等,未来可能还需要更多的解释来圆谎。但至少此刻,我在他身边,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立足之地。

      海底墓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而这一次,我将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或暗中的守护者。

      我轻轻抚摸着自己手腕上那条真正由他亲手编织的手链,感受着上面仿佛残留的、来自墨脱雪山的冰冷温度,和一丝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温暖。

      新的旅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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