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bg】与你》木兮725

14、海底墓篇 第九章

　　池底的空气仿佛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湿冷和腥锈味。青铜棺椁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被粗黑的锁链捆绑在幽暗的中央，散发着不祥的威压。池壁那些蜂巢般的洞口暂时恢复了死寂，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黑暗深处窥伺，等待着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阿宁的队员被拖拽受伤，虽然经过紧急处理，但行动已然不便，这给队伍又蒙上了一层阴影。阿宁的脸色冷得像冰，她指挥着剩余队员在棺椁周围布下简易的警戒线，重点防范那些幽深的洞口，自己则再次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开启这具诡异的棺椁上。

　　吴邪和王胖子帮着安顿伤员，心情沉重。王胖子忍不住低声抱怨：“他娘的，这地方真是邪门到家了，水里游的，墙上爬的，现在还有个铁疙瘩棺材，里面指不定蹦出个什么玩意儿。”

　　吴邪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此刻，张起灵正半跪在棺椁前，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专注地审视着棺盖与棺身接缝处的那个奇特凹槽。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铜锈和污垢，露出了凹槽更清晰的轮廓——那是一个不规则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石质印记的形状，与他怀中某件物品的轮廓隐隐呼应。

　　我没有靠近棺椁，选择了一个距离张起灵不远不近的位置，既能随时策应，又能兼顾警戒四周的洞口。我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池壁，微微阖上眼，并非休息，而是在全力调动我的感知。耳朵捕捉着水流、空气流动中最细微的异响，鼻翼轻轻翕动，分辨着空气中复杂气味里任何一丝危险的变化。我的姿态放松，却像一只假寐的猎豹，肌肉处于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

　　张起灵探查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了那枚从七星鲁王宫带出的青铜鱼符。鱼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其边缘的曲线，与棺椁上的凹槽形状惊人地吻合。

　　“钥匙？”吴邪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奇。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将鱼符缓缓靠近凹槽。就在鱼符即将嵌入的瞬间，他的动作却顿住了。他的目光投向那些绷得笔直、深深嵌入地底的锁链，以及锁链上那些若隐若现的黯淡符文。

　　“不对。”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池底格外清晰，“锁链不仅是束缚，也是一种封印。强行开启，可能会打破平衡。”

　　阿宁闻言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需要先解开，或者至少暂时压制一部分封印。”张起灵的目光扫过那些粗重的锁链，“这些符文，是一种很古老的镇封咒文，与这海底墓的风水格局相连。蛮力破坏，后果难料。”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钥匙就在眼前，却因为顾忌封印而无法使用。

　　就在这时，我忽然睁开了眼睛，我的瞳孔在黑暗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金芒。我轻轻吸了吸鼻子，转向张起灵，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哥……这些锁链，还有那些符文……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它们‘流动’的痕迹。”

　　张起灵倏然转头看向我，眼神锐利。

　　我走上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伸出手指，虚点着距离最近的一根锁链。我没有直接触碰，指尖距离锁链还有一寸左右的距离，缓缓移动。“这里……气息很滞涩，像被堵住了。”我的手指移到另一段符文上，“这里……稍微‘活’一点，但很微弱。”

　　我的描述非常抽象，甚至有些玄乎。王胖子挠了挠头：“妹子，你这感觉……靠谱吗？”

　　我没有理会，我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感知中。这并非视觉或听觉，更像是一种对能量、对“气”的直觉。作为一只修行有成的狐，我对天地间各种能量的流动本就比人类敏感得多，而这些古老的符文和封印，本质上也是一种能量的具象化。只是这里的封印太过强大和晦涩，我只能捕捉到一些极其模糊的轮廓。

　　我尝试着，将体内那微薄的、源自本源的狐火之力，凝聚成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热流，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段我感觉“滞涩”的锁链符文处。

　　就在那缕极细微的热流触及符文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那根被我“触碰”的锁链猛地颤动了一下，上面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红光，随即又迅速熄灭！与此同时，整个池底似乎都随之轻轻一震！

　　“怎么回事？！”阿宁和她的队员立刻举枪戒备。

　　张起灵一把将我拉回到自己身后，黑金古刀已然横在身前，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池壁的洞口内传来一阵骚动，似乎里面的东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扰。

　　我被张起灵护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和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我心跳有些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应。“我……我好像……触动了一点东西。”我低声解释，带着歉意，“但好像……没坏处？那段符文，刚才‘活’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沉寂了。”

　　张起灵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他没有责怪，反而问道：“你能分辨出，哪些节点的‘气’是畅通的，哪些是阻塞的，或者说……是‘关键’的吗？”

　　他听懂了描述，并且立刻抓住了关键。封印如同电路，有节点，有关键。如果能找到相对安全的节点，或许能局部缓解封印，而不是暴力破坏。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凝神感知。这一次，有了张起灵的引导和刚才的经验，我更加专注。我的指尖在空中虚点，沿着锁链的走向，速度很慢，像是在抚摸无形的脉络。

　　“这里……阻塞。”
　　“这里……稍微好一点。”
　　“这里……感觉有点不一样，像是……一个‘结’。”

　　我一边感知，一边低声叙述。张起灵紧跟在我身边，目光随着我的指引，落在锁链的一个个节点上，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他对风水符文的了解，试图理解这封印的构造。

　　吴邪和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完全不明白我在做什么，但看张起灵那严肃认真的样子，显然这不是在胡闹。

　　阿宁也皱着眉头看着，她看不懂这超出常识的一幕，但张起灵的重视让她按捺下了质疑。

　　时间一点点过去。池底的阴冷似乎能渗透骨髓。偶尔从某个洞口传来细微的爬搔声，都让众人神经紧绷。

　　终于，我的手指停在了一处位于棺椁侧后方、靠近底部、毫不起眼的锁链缠绕点。那里的符文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我的指尖停留在那里时，眉头却紧紧皱起。

　　“这里……”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长时间的精细感知消耗了我大量心神，“这里的‘气’最混乱，像是好几个地方的交汇点，而且……非常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崩断。”我抬起头，看向张起灵，眼神有些茫然，“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关键’，但感觉很危险。”

　　张起灵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节点。那里的锁链缠绕方式确实更为复杂，符文也更加密集。他伸出那两根奇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冰冷的金属和石刻符文，感受着上面细微的凹凸和岁月的痕迹。

　　“是阵眼之一。”片刻后，他得出结论，语气凝重，“而且是极凶的‘伤门’位。触动这里，确实可能引发剧烈反应，但……也可能是解开局部封印的突破口。”他看向我，“你的感知没错。”

　　得到他的确认，我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张起灵立刻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累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扶住我的手很稳。

　　我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摇了摇头：“还好。”但我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淡淡青影出卖了我。这种对能量的精细感知，远比体力消耗更折磨人。

　　张起灵看了我两秒，松开了手，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块巧克力。“补充体力。”他将袋子递给我，动作自然，仿佛这再正常不过。

　　我怔住了。不仅是我，连旁边的吴邪和王胖子都看呆了。小哥……居然会随身带巧克力？还主动给人？

　　我接过巧克力，指尖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心跳漏了一拍。我低声道：“谢谢。”

　　张起灵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研究那个危险的节点。

　　我拆开巧克力，小口小口地吃着。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带来些许暖意和能量，似乎连消耗过度的精神都得到了一丝抚慰。我看着张起灵专注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就像一座沉默的雪山，冰冷、遥远，难以靠近，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如同雪缝中渗出的一缕温泉般的细微关怀。

　　王胖子凑到吴邪耳边，用气声道：“看见没？铁树开花了嘿！”

　　吴邪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为小哥感到高兴。他一直觉得小哥太孤独了。

　　阿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休息了片刻，我感觉恢复了一些。我走到张起灵身边，轻声道：“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更安全一点的节点。”

　　张起灵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量力而行。”

　　这一次，我更加小心。我不再试图去“触动”，而是纯粹地感知和分辨。我绕着棺椁缓缓移动，张起灵始终跟在我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像一道沉默的守护屏障。

　　在这种极度的专注和安静中，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特。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往往我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张起灵就能领会我的意图，适时地用手电照亮我需要观察的位置，或者在我因为疲惫而脚步微滞时，稍稍放慢自己的步伐。

　　偶尔，在我长时间凝视某处符文时，张起灵会突然开口，用极低的声音说出一个古老的名词或者风水术语，向我解释那个节点可能代表的意义。他的讲解简洁到近乎吝啬，但总能精准地切中要害，为我那模糊的感知提供理论的支撑，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更有信心。

　　我也渐渐发现，张起灵并非完全排斥我的靠近。在我因为某个发现而下意识靠近他，指着锁链某处低声说话时，他并不会避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清冷气息，在这种幽闭压抑的环境里，竟让我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在这种无声的默契配合下，我们又排除了几个节点。最终，我指向了棺椁头部正上方，一条锁链与棺盖连接处。“这里，”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确定，“这里的‘气’虽然也受到整个封印的压制，但相对而言最‘平稳’，像是一条支流。如果……如果要从外部输入能量去温和地‘撬动’封印，这里可能是最合适的入口。”

　　张起灵仔细检查了那个位置，点了点头，认可了我的判断。“需要至阳或中正平和的能量引导。”他沉吟道，“我的血，属性偏阴煞，不适合。”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我。我之前施展的狐火，显然属于阳刚一类。

　　我抿了抿唇。我的狐火之力并不雄厚，而且动用起来对我负担不小。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试试。”我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印，努力调动着丹田内那簇微弱却坚韧的本源狐火。一丝微弱的暖流从我指尖渗出，带着淡淡的金红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缓缓飘向那个被指定的节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缕微弱的狐火之力，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锁链上的符文。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震动。那符文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了层层叠叠、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涟漪扩散开来，沿着锁链的走向缓缓蔓延，所过之处，那些原本黯淡死寂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极其微弱的活力，隐隐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如同玉石般的光泽。

　　整个青铜棺椁，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嗡鸣。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那紧紧缠绕棺椁、绷得笔直的部分锁链，竟然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松弛了一丝！虽然仅仅是细微的变化，但那种严丝合缝的禁锢感，明显减弱了！

　　“成功了？！”吴邪惊喜道。

　　我却身体一软，踉跄了一下。张起灵一直关注着我的状态，立刻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支撑住我。

　　“还好吗？”他的声音近在耳边。

　　我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疲惫地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嗯……好像，成功了一点点。”

　　我的笑容很浅，带着虚弱，却像一道微光，穿透了这海底墓穴千年的阴霾与死寂，清晰地映入了张起灵的眼底。

　　他看着我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揽着我肩膀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

　　棺椁的封印，被撬开了一丝缝隙。而两人之间，某种无形的羁绊，似乎也在这一次次的生死相依、默契配合中，悄然加深，在这绝境之中，生出些许微暖的藤蔓，悄然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