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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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牧家羊奶凝酱色，古剧场风送异香
晨光把帕纳索斯山的山路浸得透亮，埃莱娜踩着露水在前引路，草叶上的水珠沾湿了她亚麻长裙的下摆，山茶花刺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苏清欢提着藤编篮走在中间，罐里的豆瓣酱随着脚步轻晃，偶尔溢出的酱香混着山风里的野草药味——有薄荷的清凉，还有种不知名的淡紫色小花的甜香，在鼻尖绕着圈。
“前面就是伊利亚斯大叔的牧场了。”埃莱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木栅栏，几只山羊正低头啃着青草，脖子上的铜铃偶尔叮当作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座石砌的小木屋藏在松树林里，烟囱里飘着淡淡的白烟，隐约能闻到烤面包的香气。
刚走到栅栏前，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伊利亚斯大叔裹着羊毛坎肩，手里还拿着沾着面粉的木勺，看到他们立刻笑着迎上来：“埃莱娜说今天带中国朋友来，我特意烤了全麦面包，还挤了新鲜羊奶！”他的希腊语带着当地口音，埃莱娜在一旁轻声翻译，苏清欢注意到他手背的皱纹里还沾着奶渍，像是刚从羊圈里出来。
进了木屋，暖意瞬间裹住周身。屋里的木桌上摆着陶制的奶罐，刚挤的羊奶泛着乳白色的光泽，表面还浮着一层薄薄的奶皮。伊利亚斯大叔把面包放在粗瓷盘里推过来，面包外皮焦脆，咬一口满是麦香，他又倒了杯羊奶递到苏清欢面前：“尝尝，这羊早上还在山上吃百里香，奶里有股清香味。”
苏清欢抿了一口，羊奶的醇厚里果然藏着淡淡的百里香气息，没有寻常羊奶的腥气。她忽然想起昨晚和埃莱娜说的“羊奶豆瓣酱”，眼睛一亮，从篮子里拿出豆瓣酱罐：“大叔，我们能不能试试用羊奶和豆瓣酱做种新酱料？说不定能配你的烤面包。”
伊利亚斯大叔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这辈子都在和羊奶打交道，还从没见过羊奶和酱料混在一起。”埃莱娜立刻找来一口小铜锅，苏清欢舀了两勺豆瓣酱放进锅里，又倒了小半碗羊奶，小火慢慢加热。
随着温度升高，羊奶的乳香渐渐融进豆瓣酱里，深褐色的酱料慢慢变得柔和，原本浓郁的酱香里多了层奶味的绵密。苏清欢用木勺轻轻搅拌，时不时尝一口，又加了少许盐和切碎的迷迭香——迷迭香是早上从路边采的，还带着露水的湿气。
“差不多了！”苏清欢关掉火，把酱料倒进陶碗里。冷却后的酱料泛着温润的光泽，用面包蘸着吃，烤面包的麦香、酱料的酱香和羊奶的乳香在嘴里散开，伊利亚斯大叔嚼了两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太神奇了！这味道比橄榄油配面包还香，绵乎乎的，一点都不冲。”他又切了块新鲜的羊奶酪，蘸着酱料吃，奶酪的酸香和酱料的醇厚撞在一起，更是多了层惊喜。
吃过早饭，伊利亚斯大叔带着他们去羊圈挤羊奶。母羊温顺地站在木架旁，埃莱娜手把手教苏清欢挤奶，指尖触到温热的羊奶时，苏清欢忽然想起祖母在老家挤牛奶的场景——也是这样的清晨，也是这样带着温度的奶液，只是那时的奶是用来做豆腐，如今却要和豆瓣酱碰撞出不一样的味道。
“中午咱们做酱香羊奶布丁吧！”挤完羊奶，埃莱娜提着奶罐说。伊利亚斯大叔从储藏室里找出琼脂，苏清欢则开始调配布丁液：把羊奶倒进锅里，加少许糖和一勺豆瓣酱，小火煮至糖融化，再把泡软的琼脂放进去搅拌均匀。待液体冷却到温热，倒进陶瓷模具里，放进地窖冷藏——地窖里铺着干草，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正好用来凝固布丁。
“下午去古剧场遗址，正好带上布丁当野餐的甜点。”陆时衍把装布丁的模具放进篮子里，又拿出早上买的芝麻面包和腌好的羊肉片——昨晚腌的羊肉还在民宿的冰箱里，今早特意带了过来，打算在古剧场旁的野餐区烤着吃。
从牧场到古剧场遗址要走半小时山路，沿途的风景渐渐开阔起来。快到遗址时，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石制座椅顺着山坡铺开，最高处的座椅正对着帕纳索斯山，据说站在那里能看到整个德尔斐的全景。阳光洒在石阶上，把石头晒得暖暖的，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松树林的气息。
“这里以前是用来演悲剧和喜剧的。”埃莱娜指着舞台中央的石柱，“古人会在这里祭祀阿波罗，然后看表演。要是他们知道咱们要在这里烤羊肉，会不会觉得很有趣？”苏清欢笑着点头，从篮子里拿出便携烤炉——是昨晚在小镇的杂货店买的，小巧轻便，正好适合野餐。
陆时衍把烤炉架在石阶旁，点燃木炭，等木炭烧到泛着红光，就把腌好的羊肉片铺在烤网上。肉片一碰到烤网，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豆瓣酱的酱香混着羊肉的鲜气瞬间散开，引得路过的游客频频回头。有个穿着蓝色衬衫的法国摄影师，举着相机对着烤炉拍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这味道太香了，比我在巴黎吃的烤羊肉还诱人。”
苏清欢则去拿冷藏的羊奶布丁，模具刚打开，奶香味就飘了出来。布丁呈淡淡的褐色，表面光滑，用小勺挖一块放进嘴里，冰凉的布丁带着酱香和奶香，甜度刚好，一点都不腻。法国摄影师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这是我吃过最特别的布丁！居然有酱料的味道，却一点都不奇怪，太妙了。”
烤羊肉很快就熟了，肉片泛着酱红色的光泽，外皮微焦，内里嫩得能挤出汁来。苏清欢把肉片放在生菜叶上，卷起来吃，生菜的清爽中和了羊肉的油脂，豆瓣酱的醇厚让肉香更突出。伊利亚斯大叔咬了一大口，笑着说：“我养了一辈子羊，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羊肉，你们的酱料简直是魔法！”
野餐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游客被香气吸引过来，埃莱娜热情地邀请大家尝尝烤羊肉和布丁。有个来自日本的女孩，吃了一口羊肉就红了眼睛：“这味道让我想起妈妈做的照烧肉，但又多了种不一样的香味，太温暖了。”苏清欢听了，心里忽然软软的——原来美食真的能跨越语言，哪怕来自不同国家，也能在同一种味道里找到共鸣。
下午的阳光渐渐柔和，他们坐在古剧场的石阶上，看着远处的帕纳索斯山。陆时衍拿出手机，拍下苏清欢和埃莱娜分享布丁的画面，照片里的苏清欢笑着，嘴角还沾着一点布丁的酱色。伊利亚斯大叔则在一旁哼着当地的民谣，歌声混着风的声音，在古老的剧场里轻轻回荡。
“晚上回民宿，咱们用剩下的羊奶豆瓣酱做个炖菜吧！”埃莱娜忽然提议，“我早上买了新鲜的土豆和胡萝卜，用酱料炖着吃，肯定很入味。”苏清欢立刻点头，她还想试试用酱料做烤蔬菜——把彩椒、茄子切成块，裹上酱料烤，应该会很好吃。
离开古剧场的时候，法国摄影师送给苏清欢一张照片，是她刚才烤羊肉时的样子，阳光洒在她的发梢，手里拿着烤网，脸上带着笑意。“这张照片送给你，”摄影师说，“希望你能记得在德尔斐的这一天，记得这让人难忘的味道。”
走在下山的路上，苏清欢手里拿着照片，心里满是暖意。篮子里的豆瓣酱罐轻轻晃动，她仿佛能闻到晚上炖菜的香味——土豆吸满了酱香和奶味，胡萝卜软糯香甜，还有烤蔬菜的焦香。她忽然觉得，这段旅程就像这罐豆瓣酱，原本只是带着家乡的味道，却在与不同食材的碰撞中，生出了无数新的可能。
回到民宿时，天色已经擦黑。埃莱娜去厨房准备炖菜，苏清欢则帮着切蔬菜，陆时衍在院子里点亮了串灯，暖黄色的灯光把院子照得格外温馨。伊利亚斯大叔从牧场带来了刚烤好的全麦面包，放在石桌上，香气混着厨房里飘来的炖菜味，让人忍不住频频咽口水。
炖菜做好的时候，民宿里的其他客人也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埃莱娜把炖菜盛在陶碗里，土豆炖得粉糯，一夹就碎，胡萝卜吸满了酱料的味道，甜中带咸。大家围坐在石桌旁，一边吃着炖菜，一边聊着天——有来自意大利的情侣，说着他们在希腊的旅行故事；有来自美国的老人，讲着他年轻时在德尔斐的经历。
苏清欢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祖母说的话：“美食是最好的纽带，能把不同的人连在一起。”在这座古老的神谕之城，没有语言的隔阂，没有文化的差异，只有食物带来的温暖和快乐。豆瓣酱的酱香，从遥远的中国来到这里，与希腊的羊奶、羊肉、蔬菜相遇，碰撞出最动人的味道，也连接起了不同国家人们的心。
晚上睡觉前，苏清欢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的经历，还贴上了法国摄影师送的照片。她看着窗外的星空，帕纳索斯山的星星格外亮，像是在为这段旅程祝福。她知道，明天还有新的故事在等着他们——或许是去市集上帮羊奶酪摊主调酱，或许是去海边找新鲜的鱼，用豆瓣酱做道烤鱼。
而这份跨越山海的酱香，会像德尔斐的神谕一样，在时光里慢慢沉淀，变成最珍贵的回忆。无论将来走到哪里，想起在德尔斐的这些日子，想起羊奶豆瓣酱的醇厚，想起古剧场旁的烤羊肉香，心里都会暖暖的，因为那是美食带来的，最纯粹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