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提醒一下，你不是人类》草木木夕

2、02.Forelske

　　已经在家里干了几十年的女仆长说，我们要完蛋了，炮弹会射穿堡垒，侧视镜上别着耶察国旗的铁盒子刀枪不入，我们都会死掉，侯爵救不了国，神不会再眷顾这片天空。
　　人们都没了指望，最有热情的厨师长枯坐在角落，双眼空芒朝前观望蜕皮的墙壁，好似观望浩荡的耶察军队，抑或观望无望的灰暗未来。
　　这个时候，奇犽来了，从窗户进来的，清风也破窗而入，带来很远很远地方的、春天的、没有炮火污染的香气。
　　走吧，‘物件’小姐。
　　他说，向你伸出一只手。
　　我们该出发了。
　　你第一次没有走门出房间。
　　与你的国家不同，耶察四季分明。
　　现为深秋，你们挽着手踩在枯败枝叶的腐尸上，咯吱咯吱地响，你也咯吱咯吱的笑，奇犽亲昵捏住你的脸颊，问你笑什么。你说，这很像踩死蟑螂。
　　大学的课程有趣多样，本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你们很快适应了新身份——一对大学生情侣。
　　任务目标是耶察国立大学的教授以及它研制出的一种新型生化武器——用于战争中的死亡病毒。
　　你们要把人处理掉，把东西带回本国。
　　这需要你们首先混入其中收集情报，行动自然也相互绑定，奈何你与他实在不像兄弟姐妹，最后奇犽拍板说，来谈恋爱吧，假装那种。
　　奇犽说完自己先脸红了，你读不清他此刻的情绪，试探地问：“谈恋爱会让人心率异常吗？”
　　他没回答，伸手按住你的手背，你的手指与他掌心延伸的纹路贴合。奇犽握住了你的手，那动作太过温柔与谨慎，像一种轻盈的托举，你们挨得太近，你听到他的心脏在加速跳动，越来越快，已经是人类承不住的速度。
　　你俯下身，把松软的发顶对着他，耳朵轻贴上他胸腔，那里有一个呼吸着、燃烧的星系，更迭鼓动，你的耳廓被灼到。
　　“揍敌客先生，请问您需要就医吗？”
　　奇犽揪住你的后衣领把你拽开，一个人走了。
　　这次他走了门。
　　经过奇犽的强烈要求，你不再唤他‘揍敌客先生’，转而像他亲密的友人那样叫他‘奇犽’。
　　哪有谈恋爱还互相叫姓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打一款新上市的游戏，边厮杀边在嘴里含-着块巧克力。
　　“奇犽这么有经验吗？”
　　你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神情茫然，还在咀嚼‘恋爱’两个字的含义。人类太复杂，你从不信至死不渝的誓言。滥情纷飞的男女表露出忠贞是不详征兆，人一旦寄托给自己和别人的情感失衡过速就必定会演变为悲剧。爱是堆叠伤痛，人类的爱沾满血泪与杀-戮。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奇犽转过身面对你，逆着电子屏幕的光，表情模糊不清。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啧，我说。”
　　他一字一句，一边说一边逼近你。
　　“我在你之前没接触过女人。”
　　“那你母亲呢？”
　　在他们的国家不把母亲看作女性吗？
　　“这不一样吧？！”
　　奇犽咬牙切齿，伸出一根手指戳你的额头。
　　“真想看看你这个怪人的脑子里都是什么！”
　　“里面应该是神经元、脑脊液之类的。”
　　你回忆起老师教过你的人体构造解析，回答他。
　　“所以说，不是这个意思啊…算了，都没差，反正只是任务需要。”
　　他重新坐回屏幕前，拿起手柄，手指在按键上变幻挪移，视线一动不动钉在游戏小人身上。
　　静默是瘟疫，不分青红皂白蔓延开来，把你困在奇犽和沙发之间，你只能选择前进或是等待。
　　“奇犽。”
　　你在他的耳边轻唤，像魔女念咒，唇齿轻启吐-出的不是字符，而是散发香甜的糖果，大颗小颗，如戛玉敲冰。
　　“谈恋爱是什么？”
　　“GAME OVER——”
　　游戏的小人死了，奇犽懒得去看，把手柄随便一扔，转过身借着微弱光线与你对峙，他笑了一下，微弱地笑，一闪而过，像日出一刹湖面上幻觉般的一丝折射，但这无疑是真切的。
　　“过来。”
　　他向你摆出一根食指，勾了勾。
　　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迎上去，被奇犽把住后脑勺，你们呼吸交融，你能闻出他刚吃的是酒心巧克力。
　　“跟那些烂俗的电视剧一样，恋爱都是从一个吻开始。”
　　奇犽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心被阴柔的想象所引诱，他紧紧盯住面前女孩的嘴唇，周围一切变暗变朦胧，剩他的一颗心被黏腻透明的物质包裹，跳动时粼粼闪光，不能言说的念想从上至下将他贯穿。
　　他突然松开手，随即头一甩与你拉开距离，压住心窍下淬了罂粟汁液的那个念头。良好的家教告知他，禁止对异性做出冒犯的事。
　　人类身上，有些故事，无法言明。
　　像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命运就此改变。
　　打开需要探索欲。它是故事的伊始，承载所有悲喜剧的因果，也是潘多拉盒子的钥匙，只需一次轻而细微的嵌入——
　　像现在这样，你在奇犽离开的前一秒托住他微烫的脸颊，用唇印上他的唇，只是贴着，含混不清地再次发问：
　　“这样就是谈恋爱吗？”
　　空气在振动，你嘴唇上麻麻的，好像被电了一下。
　　奇犽的舌头也能导电啊。
　　始作俑者正拉着你在滚烫的吻中急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