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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雪下的有些大了,等下课铃响的时候,却是有很多学生冲下了楼,连老师都走出来看多年未真正见过的雪,在走廊看着欢腾的学生。

      “很热闹啊。”

      “可不是,这边是有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四舍五入,那群小孩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见过真的雪。随他们玩会吧。”

      “我看是你想去玩。”

      “哪里哪里,我这副老骨头,还是喝两口热茶更合适些,到时闫老师你还年轻,可以下场和那群学生打个火热。”

      “你这玩笑开的……谁还没年轻过啊,再说了,一把骨头了,也要服服老了,哪里会年轻……”

      ……

      老师交流的声音远了些,乔南下楼时把手套戴好,等到了操场,就去找一堆还未化的雪。

      操场挺宽,雪雪下得洋洋洒洒的,往人头发上飘,有人还张嘴接了一片品,活像个二傻子。

      “吃我一球!”有人挑起了战争,不大的雪球砸到了不认识的人身上,连声道歉也没有收到,又接了另一个人不相干的人一把雪,凉的人直呲牙。

      这下好了,欢声笑语里不只有欢声笑语,还有被冷到的痛呼和被追这打的“嗷呜”声,乔南一时不察,也被波及到了,那一捧原本打算给徐安的洁白的雪,变成了一兜子的白色子弹,直往人脸面上扑。

      一场雪仗最后什么阵营都不分了,路过一只猫都要经受风雪的“洗礼”,何况是疑似攻击过自己的人?

      乔南总有几次快要摔着了,但是又好像总被人及时支撑住一样,刹得及时,稳住了身体,刚刚偷袭自己的人也被莫名其妙撂倒,扶着屁股痛呼的时候,还在以为是自己太激动了没站稳。

      乔南觉得很好玩,多摔了好几次,总被人险之又险地扶住,稳稳当当的给立好。

      一条橘红色的鱼游过了学校凿的小池塘,同冰面轻吻,又游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好像见到那条鱼是一场幻觉。

      没有多少人见过的幻觉。

      大课间的半个钟头也不够霍霍,雪也下的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在飘,却也不大,操场上的雪从白色变成了棕色,只有乔南,虽然中途加入雪仗战争现场,但好在没有忘记最终目的,手里那捧雪倒是成了挺亮眼的存在。

      课间铃响的及时,各班班主任站在门口,赶小鸡进笼一样,盯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少年进了教室。

      “哟,还知道回来!”徐安咬牙切齿,对好友的迟到不满,最后被乔南手上的那捧雪哄好了,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戳了戳还算柔软的雪,“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昂。”

      那捧雪没能在教室里待太久,上课的时候,放在一张草稿纸上,在教室里所有人的手里传了一遍,流觞曲水不过如此。

      也说了是所有,最后落到闫老师手里,他笑眯眯的,捻了一小把雪,以不符合小老头年龄的速度塞进了他旁边一个学生的后颈。

      “啊嗷——”

      不只是乔南他们班,相邻的班级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连瞌睡虫也没有了,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哄笑声在那一瞬间就爆发了,猝不及防的,被闫老师偷袭的人敢怒不敢言,老实地看着书,笔尖在草稿本上随意画着,还对同桌话:“这天真热啊。”

      脸红了一整张。

      其实是给臊的。

      “多好啊,像初升的太阳。”闫老师笑眯眯的,“不过你要是热的话,就上去,把第三题的解题过程写一下,冷静冷静。”

      “不用了,不用了。”那人缩了缩脑袋,不知道是怕老师还是怕题目,当然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对数学敬谢不敏是大多数学生的态度,包括聪明的1班。

      哦,也就是乔南这个班级。

      又是一阵笑声。

      冬季总算又有了点热闹,闫老师呵呵笑着,饮了口保温杯里的水,又开始讲课,至于那捧雪,早不知道传哪里去了。

      “老师也真是的,干嘛为难我!”罗子然扁扁嘴,抢了一片乔南刚拆封的薯片,就吃起来了,薯片很大,但罗子然的嘴更大,“哥们儿我好歹风流倜傥,为什么要叫我上去做题!我数学最烂了闫王爷又不是不知道!”

      闫王爷是数学老师闫老师,小老头总爱出其不意地点人,对可怜的学生们来说,闫老师的恐怖程度可能和阎王爷没差多少了。

      “你又不风流倜傥,再说了长相和数学又扯不到一块。”钱琢也毫不见外的伸手去拿,乔南无语,但还是配合地伸手,把薯片袋子递过去,钱琢对此感到满意,她对罗子然说,“还不是你玩的太明显了,才被闫王爷抓到。”

      “那也是因为那捧雪啊!”罗子然激动,罗子然感到愤愤不平,罗子然痛批那捧无辜的雪,“要不是因为那捧雪,我的一世英名至少能保留到明年!”

      “刚刚是谁在操场叫的最欢的?”乔南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受不了了,“还一世英名,你的一世英名早没了。”

      罗子然被乔南噎住了,伸手又拿了一片薯片,开始转移话题:“也明天月考不知道难不难,徐安不会真把试卷当纸巾用吧?”

      “我还在呢,你不会转移话题可以走人的。”徐安看罗子然还赖着不肯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还在倒数第一的话,向日葵要找你谈话的。”

      向日葵是他们班主任,姓向,人也爱笑,脸盘子也大,就连外号都是她自己分享给学生的。

      “都是外号,就先传自己喜欢的吧。”向老师当时笑得开心,让班里很多不大适应高中生活的学生都短暂的遗忘了不适,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家都是在题海里苦苦挣扎,相互“扶持”的苦命人了。

      “我不当倒数,谁当倒数?”罗子然说得高兴,他妈妈基本不管他学习上的事情,老父亲更是放养状态,没死就行,到罗子然这里,就是分别遗传了二位摆烂的心态,叠加起来就是直接次方而不是加倍,“再说了,我要学会享受生活。”

      “考试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等考过去了,那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我更在意放假那两天我能吃些什么。”

      乔南也觉得是,但只肯定罗子然所说的前半部分“考试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我看见你在听听力,在早上的时候。”郭锦江出现搂住了罗子然的脖子,还揭穿了他,“别说,哥们儿,你听听力的样子还挺帅的。”

      罗子然刚想仰头,骄傲答应,就又听见郭锦江欠揍的补充,“但是你考不过我啊,而且和你的享乐人生信条不太相符啊。”

      “小郭子!你好大胆子!”罗子然扭头和郭锦江闹起来了。

      两人一阵打闹,最后在铃声停止之前回归了座位。

      等下午和晚上的课程也完毕,乔南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

      学校布置的作业她有提前做好,而且在学校的晚自习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完成,她随便背了几本书就回家去了。

      高中生嘛,飞扬跋扈的日子都是在题海里辛苦挤出来的,就像海绵一样,总是拧一拧,再拧一拧。

      最后挤出几滴欢腾的沸水,滴入湖中,从空中下降,总经历了无数次沸腾,最后在归于湖中时,早就成了同湖水一样的温度。

      归于沉寂。

      乔南也尝试过任性,但是她不敢做的彻底,作业按时上交,校服也穿的好好的,不曾漏过任何一场考试,连离经叛道都只是买两只颜色不大深的口红,悄悄涂抹在嘴上。

      等日子再延长一些,或许耳朵上会出现一些漂亮的装饰物,不是叮叮当当,只是单纯小巧漂亮,很多学生都是这么过的。

      他们的青春在不断被继承,由此得到永生的青春没有了休止符,只咏唱,只高歌——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

      “呜呜呜……”

      声音在一点点变小。

      ——将异音隐藏,把哀嚎掩埋。

      乔南听见有人在求饶,她的脚步不快,离学校的距离不远,走路也不过是十多分钟的事情,途径的路上,总有几段是少有人接近的,经过的多,但夜色裹挟的地方并不被所有路灯的灯光包裹,那里很少有人探究。

      “不要……我真的没钱了,早上就被人抢走了……”

      乔南停住了脚步,从校服宽大的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然后悄悄靠近。

      期间有一缕风吹过,夜间的冷风大,将她往反方向吹,阻止她往前,想要她归家,想要她不要靠近。

      回家吧。

      那里不需要你。

      连风都好像在说这件事。

      乔南抿了抿唇,眼里有不甘,害怕被扫在了角落,时不时探头,被勇气压制。

      “我想去。”乔南说,“我想去,让我去。”

      大风停了一瞬,而后更加烈,最后又停下,落在乔南身上的风也只是带着点凉了,连冷都算不上,像一个轻吻。

      乔南走上前,悄悄地,没有发出过多的声响,她尽可能靠近,想录的清楚些。

      她没有办法直接出面帮忙,她也只是个未成年,法律保护她,也能保护那群施暴者。

      她能确定那群欺负人的人年龄和她没有太大差别,她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保留证据,比如制造机会,帮助被欺负的人逃跑的机会。

      可机会难寻找,现在这条路上人早就没几个了,亏的乔南今天想慢慢走,结果遇见这档子事。

      那群人不知轻重,只知道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最适合劫富济己,往人肚子上踹,踩着背不让动。

      “你没钱那我们怎么办?”

      “今晚的烧烤钱不就没了?不行,你得赔我们!”

      看看,不是自己的也说的理直气壮。

      人被打的实在是夸张,拳脚相向,哪怕冬天人穿得再厚,被打了一样会痛,何况声音这么响,乔南光听着都痛。

      她很着急,这么冷的天,她穿的也不算太厚,现在背后全是冷汗,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老师也只是教了安全第一。

      她难免焦急,为着自己的无力,也为着被欺负的人身上的伤痛。

      乔南急得团团转,打算关掉录音,准备报警。

      她实在不能帮太多,不是不愿意,而是能力受限,她不敢逞强,换做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也只有少部分人敢从墙角转折处站出来,大多数人都不敢,甚至不敢掏出手机报一个警。

      “南南!”

      哐——

      乔父的声音和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传出来。

      乔南眼里有些泪,她没抹,直接跑过去,跑到乔父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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