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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命运戏剧”与名为“海”的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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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戏剧”大厦的顶层占据了整整两层楼高的广阔空间，室内陈列了几百年来各个时段的文物和艺术品。这里与其说是公寓，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私人展览馆。
艾琳正站在一面落地镜前。睡裙从她身上无声滑落，堆叠在脚边。她向前迈开一步，透过镜子查看自己的裸体。
躯体曲线优美，却布满了骇人的伤痕。即使过了数百年，宝剑“夜”所留下的印记依然消退不了，就仿佛将往事铭刻在了她的肌肤之上。
她缓缓地用手划过那道最深刻的剑伤。
片刻后，她重新捡起衣服穿上，走回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
夜晚的拉斯特市灯火通明，如同地上的人造银河。
而曾经巢穴上方的璀璨星空，早已在这炽烈的光污染下隐匿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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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一早博物馆入口处就排起了队。
翃迹站在特展海报橱窗旁边，给自己的朋友发送消息。
【她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约在拉斯特市立博物馆见面。】
隔了好一段时间，对面才回复他。不是鼓舞，全是质疑。
【……你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哪有人刚认识不久来博物馆约会的？这么枯燥无聊，你觉得有意思吗？你觉得别人会对你感兴趣吗？下次你还打算去哪里？历史讲座？你跟她说，“虽然我不能给你买这些黄金项链，红玛瑙戒指什么的，但看看也好”，是这样吗？】
【这个嘛，我觉得她这样的文化人……啊，但是看完我们会去附近餐厅吃饭，我约了很不错的餐厅……】
【我不帮你参谋，再见！你气死我算了！】
“啊？把我拉黑了。”他想再发消息过去，发现已经发不出去了。
十分钟后艾琳准时出现了。她今天穿了浅蓝色的丝质低领长裙和白色外套，棕色的长发精心烫过，变成了优雅的波浪卷，整个人显得明媚又娴静。
翃迹望着她，刚刚朋友责问他的话又浮现在他脑海。他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对不起，约在这里见面是不是太没有情调了？我们重新换个地方吧？”
“是吗？”她眨眨眼，对他的提议略显惊讶，“我觉得挺好的，正好我需要给小说取材，就想来这里呢。”
“啊，这样啊，真巧。”他松了一口气，自然地流露出微笑。
不久两人检票入馆，安静地在展馆里缓慢踱步。展区里摆放着种种过往的物品和史料。石碑，陶器，王冠，雕像，手稿……展品穿过了千百年的时光，无声地述说着往昔的历史。
“这个很有趣呢，” 翃迹边走还边说，“几千年前的面包竟然还能保持得这么完好……啊这个我在史诗里看到过，一直不太能理解，原来长这样的……”
当走到一个展示着与重生、轮回有关的陪葬品和宗教饰品的区域时，艾琳忽然止步问他：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翃？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原来的记忆，还是同一个人吗？”
“哎？你是说失忆吗？比如说被车撞了……”
“可以更宽泛一点。比如……某种意义上的‘新生’。”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蛇形的陪葬品上。
“这个很难判断呢，”他眉头皱了起来，“把一个人的记忆复制给一个克隆体——假设能完全克隆，或者把意识数据上传给机器人，算一个人吗？如果拥有同样记忆的两个人在同一个时间地点出现呢？”
“我指的是拥有同一个灵魂。”她点明了自己的意思。
“灵魂？这有点宗教学色彩了。”
“嘛，就是这个意思。”
“啊，这个嘛，怎么说呢？我不太相信这种玄幻的东西所以没法评判。但是我大学选修过一个相关的哲学课程。”
“哦？”她表露出一丝兴趣。
“我记得那个教授还有意思的，喜欢靠坐在讲台边的桌子上，有时候会抖腿……他给我们列举了两种情况，一种是人类的□□是一个躯壳，完全由灵魂主导，就好像灵魂在开机甲一样。另一种则认为□□承载了所有的记忆和人格，灵魂只是一种驱动□□的能源，所以一旦□□消亡，一切也就随之逝去了。这本质上是看你看重□□还是看重精神。”
“用你的直觉来说呢？”
“直觉？”翃迹略微想了一下，“我觉得应该算吧，不然就没有探讨灵魂这个概念的意义了。”
“说的也是。”
他们走到这次特展的最后一块区域，也是这次的压轴展区。那片区域的中间有一个独立展柜，里面的黑色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块蓝色的、如鸽子蛋般大小的宝石。宝石的展签标题写着——“海”。下面的介绍道：年代不明，该宝石于拉斯特市附近海域的沉船残骸中打捞出水，因此命名为“海”。
“真是漂亮呢，”翃迹凝视着宝石，说，“这个蓝色，跟你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看看宝石，又忍不住看了看她。艾琳似乎对他的话有所触动，她的蓝眼睛里映着展柜的灯光，颜色确实与射灯下那颗璀璨的蓝宝石如出一辙：“不过，这样漂亮地东西，背后往往隐藏了一些悲伤的故事。”
“嗯。”翃迹似乎是想了想，才说，“从沉船里打捞上来，确实挺悲伤的。满载了一船的宝物回家，没想到却遭遇了不测。”
“也许，”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落寞之情，“在更久远的过去，它曾见识过……一段非凡而深刻的情谊也说不定。”
翃迹被她这段充满想象力和诗意的解读逗乐了，微笑着说：“这是小说家的直觉吗？灵感？”
“……差不多吧。”艾琳也向他回以微笑。
参观在中午时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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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博物馆出来后翃迹带艾琳去了他预约好的餐厅。那里环境优雅，在网上评分很高。
为了展现自己的慷慨与热情，翃迹对着菜单，向服务生流利地报出了一连串菜名。
报着报着，艾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我们……是不是点得有点太多了？”
“不会，我食量比较大。”翃迹微微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认真地说，“你也多吃点，写作很费脑，饿瘦了就不好了。”
不过，接下来的进展完全出乎翃迹的预料，艾琳以优雅但高效的速度干完了一道道被送上的菜肴。
当最后一个餐盘见底，翃迹看着放下刀叉，姿态依旧从容的艾琳，略显犹豫地说：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点甜点之类的？”
“不用了，谢谢，”艾琳用餐巾擦拭着嘴角，笑容无可挑剔，“今天吃的很满足，实际上吃得有点太多了。”
“是吗，”他笑了笑，“那就好。”
他起身去结账，顺便看了一眼账单。
离开餐厅后他们告别分开，顺便约定了下一次会面的时间。
午后的阳光炫目而刺眼。艾琳走出一段路，确定男人已经走远后，停下了脚步。她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压缩饼干。艾琳利落地撕开包装纸，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