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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石三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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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深夜驾临长春宫的消息,在天亮前就传遍了六宫。
贵妃气得连早膳都没用,直接砸了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
“她赵无眠何德何能!”苏贵妃美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陛下这一个月来长春宫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
心腹宫女战战兢兢地劝道:“娘娘息怒,陛下或许只是一时新鲜...”
“新鲜?”贵妃冷笑,“贤妃温婉,丽妃飒爽,昭仪清冷,哪个不新鲜?偏她一个无才无德的皇后,能让陛下频频驻足?”
同样接到消息的贤妃,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娘娘不担心吗?”嬷嬷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小声问。
“担心什么?”贤妃看着镜中的自己,“皇后越是得宠,贵妃就越是坐不住。咱们只需静观其变。”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去把前儿得的那对赤金镯子找出来,本宫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丽妃的反应最为直爽:“陛下总算开眼了!皇后娘娘那样的妙人,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强多了!”
唯有沈昭仪,在听闻消息后,独自在窗前站了许久。
“娘娘,”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问,“可要备些礼物送去长春宫?”
沈昭仪轻轻摇头:“皇后娘娘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虚礼。”
她转身取出古琴,指尖流淌出一段清越的旋律,似有所思。
而被众人议论的赵无眠,此刻正对着一桌早膳发愁。
“这也太夸张了。”她指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小菜,“本宫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
惊鸿笑道:“这是内务府特意孝敬的,说是感念娘娘宽宏大量。”
赵无眠摇摇头,正要说话,外头传来通报:“贤妃娘娘到——”
贤妃今日打扮得格外素雅,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更显温婉。
“臣妾听闻娘娘近日胃口不佳,特地带了些开胃的山楂糕来。”贤妃含笑奉上一个食盒,“是臣妾亲手做的,不值什么,只是份心意。”
赵无眠挑眉。贤妃亲自下厨?这面子给得够大。
“贤妃有心了。”她示意惊鸿收下,“正巧本宫今日想吃些酸甜的。”
两人闲话片刻,贤妃状似无意地提起:“听说贵妃姐姐病得不轻,太医说是郁结于心。”
赵无眠拈起一块山楂糕,嗯,味道确实不错。
“贵妃性子要强,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她淡淡道,“贤妃若有空,不妨多去开导开导。”
贤妃眼中闪过讶异,随即笑道:“娘娘慈悲。”
送走贤妃,赵无眠吩咐惊鸿:“把山楂糕分一分,给各宫都送些去,就说是贤妃的心意。”
惊鸿不解:“娘娘这是...”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赵无眠唇角微扬,“特别是贵妃那儿,多送些。”
惊鸿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于是这天,各宫都收到了长春宫送来的山楂糕,特别贵妃宫中,足足送了两食盒。
“她这是什么意思?!”贵妃看着桌上的点心,气得脸色发白,“是在嘲讽本宫吗?”
心腹宫女小声道:“送点心的宫女说,是贤妃娘娘亲手所做,皇后娘娘觉得好,特意分给各宫尝尝...”
“好一个借花献佛!”贵妃猛地挥手,将点心扫落在地,“赵无眠!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消息传到萧桓耳中时,他正在批阅奏折。
“皇后真这么做了?”他放下朱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德顺躬身道:“是,各宫都收到了,都说皇后娘娘仁厚。”
“仁厚?”萧桓轻笑,“她这是要把贵妃气死。”
德顺不敢接话。
萧桓沉思片刻,忽然道:“传朕旨意,贵妃抱病,特许其兄苏将军回京探视。”
德顺一惊:“陛下,苏将军镇守边关,无诏不得回京啊!”
“所以才要特许。”萧桓意味深长地说,“去吧。”
旨意传到长春宫时,赵无眠正在研究一种新的花茶配方。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她放下手中的干花,若有所思。
惊鸿担忧道:“娘娘,苏将军手握兵权,若是回京...”
“陛下自有深意。”赵无眠继续摆弄她的花茶,“咱们只管看戏就好。”
果然,消息传出后,最先坐不住的不是贵妃,而是贤妃。
“陛下这是要抬举贵妃?”贤妃的父亲是文官之首,与苏家素来不和。
“娘娘莫急,”嬷嬷劝道,“陛下或许只是看在贵妃病重的份上...”
“病重?”贤妃冷笑,“她那是自作自受!”
她思索片刻,忽然道:“去请父亲递个折子,就说边关重地,主将不可轻离。”
与此同时,丽妃也找到了赵无眠。
“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丽妃性子直爽,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难道真要抬举贵妃?”
赵无眠给她倒了杯新调的花茶:“尝尝这个,清火的。”
丽妃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娘娘还有心思品茶!若是苏家得势,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过?”
“急什么?”赵无眠慢条斯理地说,“陛下若是真要抬举贵妃,直接晋位份就是了,何须绕这么大圈子?”
丽妃一愣:“那陛下这是...”
“钓鱼总要下饵。”赵无眠唇角微扬,“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
三日后,苏将军八百里加急递来奏折,以军务繁忙为由,婉拒了回京的恩典。
消息传来,贵妃当场晕了过去。
“好一招以退为进!”贤妃得知后,忍不住拍案叫绝,“陛下这是逼着苏家表态啊!”
沈昭仪在抚琴时轻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苏家...还算聪明。”
而长春宫内,赵无眠正对着一盘棋局沉思。
萧桓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挥手示意宫人不必通报。
“皇后觉得,这步棋下得如何?”他在她对面坐下。
赵无眠头也不抬:“陛下圣明。”
“又是这句?”萧桓挑眉,“皇后就没有别的要说?”
赵无眠终于放下棋子,抬头看他:“陛下想要臣妾说什么?”
“说说贵妃,说说苏家,说说...朕为何要这么做。”
赵无眠笑了:“陛下这是在考校臣妾?”
“就算是吧。”
赵无眠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把玩:“贵妃嚣张,源于苏家势大。陛下特许苏将军回京,看似恩宠,实为试探。苏将军拒绝,是表明忠心,但心中难免忐忑。从此以后,苏家行事必会更加谨慎,贵妃在宫中也会收敛几分。”
她放下棋子,看向萧桓:“一石三鸟,陛下高明。”
萧桓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那皇后呢?在这局棋中,你又扮演什么角色?”
赵无眠垂眸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轻声道:
“臣妾只是...观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