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了》秋拂

17、番外

　　婚礼那天，阳光灿烂。

　　许驿站在镜子前，第三次调整着领带。

　　谢时宇靠在门框上，叼着没点燃的烟，笑得贼兮兮：“驿哥，行了吧？再捯饬下去，领带都要被你拧成麻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参加时装周，不是结婚。”

　　“滚蛋！”许驿笑骂了一句，手心微微沁出薄汗。

　　今天，他终于要娶到那个叫周枳的姑娘了。

　　接亲的过程热闹又顺利。

　　叶零梓带领的姐妹团“手段尽出”，但架不住许驿红包给得足，谢时宇他们闯关卖力，再加上许驿那首虽然跑调但情真意切的情歌，最终还是叩开了房门。

　　当看到身穿洁白婚纱、头戴轻纱的周枳坐在床中央，抬头望向他时，许驿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一步步走过去，单膝跪地，为她穿上婚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像是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重不重？”周枳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轻得很。”许驿咧嘴一笑，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以后多吃点，我养得起。”

　　婚车车队向着酒店平稳驶去。

　　周枳和许驿坐在后座，手紧紧握在一起。

　　许驿兴奋地规划着晚宴的细节，周枳含笑听着。经过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红灯亮起。

　　许驿下意识地瞥向路边那家气球店，橱窗里那串晶莹的蓝色波波球依旧闪耀。

　　他记得周枳说过喜欢，像星空。

　　“枳枳，你看那气球……”他刚开口，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他导师的紧急号码。

　　“喂？李教授？”许驿接起电话，眉头微蹙听了几句，“……好，好，我知道了，数据我马上邮件发您，有个备份在我笔记本里……对，婚礼结束我立刻处理……”

　　就在他接电话的这几秒钟，绿灯亮了。

　　司机平稳地启动车子，驶过了路口。

　　许驿挂断电话，看向周枳：“实验室那边有个急事，不过解决了。”

　　周枳理解地点点头：“没事，工作要紧。”

　　许驿回头，透过后车窗看了一眼那家渐渐远去的气球店，有点小小的遗憾，但转念一想，晚上酒店门口也有装饰，拍照一样好看。

　　这点小小的插曲，很快被即将举行婚礼的喜悦冲淡了。

　　他重新握住周枳的手，指尖在她那枚订婚戒指上轻轻摩挲着，心里被满满的幸福感充盈。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车队驶过后不到一分钟，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猛地撞上了他们刚才等红灯的位置，引发了连环追尾，现场一片混乱。

　　而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婚礼仪式盛大而温馨。

　　当许驿看着父亲挽着周枳的手，一步步向他走来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

　　交换戒指，宣读誓言，许驿的声音坚定，周枳的回应温柔。在亲友们的祝福和掌声中，他们深情拥吻。

　　扔捧花环节，叶零梓卯足了劲一跃而起，稳稳地将捧花接在怀里。

　　晚宴敬酒，许驿被兄弟们灌得有点多，但始终紧紧牵着周枳的手。

　　周枳悄悄替他挡了几杯酒，换来他傻乎乎的笑。

　　叶零梓作为伴娘，忙前忙后。

　　偶尔和作为伴郎的谢时宇视线相撞，两人都迅速移开，却又在无人注意时，偷偷打量对方。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夜深了，宾客散去。

　　新房内，红烛高照，喜气洋洋。许驿洗去一身酒气，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的周枳，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颈窝。

　　“周枳。”

　　“嗯？”

　　“我们结婚了。”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满足。

　　“嗯。”周枳从镜子里看着他，眼中是盈盈的笑意。

　　“真好。”许驿闭上眼，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以后，我就是有家的人了。”

　　周枳转过身，抱住他，脸贴在他胸膛，轻声说：“许驿，我们会一直这样好吗？”

　　“当然！”许驿毫不犹豫地回答，捧起她的脸，眼神灼灼，“我会一直对你好，比现在更好。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我要带你去世界各地看星空，还要看着你成为最厉害的科学家……”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对未来的憧憬，每一个计划里都有她。

　　周枳听着，心里软成一汪春水。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那些甜蜜的“废话”。

　　红烛熄灭，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这对新人。

　　所有的坎坷、等待、分离，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几年后。

　　一个夏日的傍晚，许驿和周枳带着他们三岁的儿子许承舟，在小区花园里玩。

　　许承舟继承了许驿的活泼好动和周枳的漂亮五官，正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蝴蝶。

　　许驿穿着休闲T恤，靠在长椅上，看着儿子，又看看身边的周枳。

　　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伸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周枳从书里抬起头，对他温柔一笑：“怎么了？”

　　“没怎么，”许驿凑过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他的手机响起，是谢时宇发来的消息，附着一张和叶零梓的合照，背景是某个海岛，两人笑得灿烂。

　　“哥们儿我领证了！终于把这丫头片子收了！回来请客！”

　　许驿笑着把手机拿给周枳看：“你看老谢，嘚瑟的。”

　　周枳也笑了：“零梓总算得偿所愿了。”

　　叶零梓和谢时宇这对冤家，在经过多年后，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虽然过程比他们曲折得多，但结局终是圆满。

　　小星星跑累了，扑进许驿怀里，奶声奶气地说：“爸爸，看，飞机！”

　　天空中，一架飞机正划过云层，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云，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一条金色的航道，指向远方。

　　许驿抱起儿子，指着天空说：“对，飞机。以后爸爸带你和妈妈坐大飞机，去看真正的星星，好不好？”

　　“好！”小星星兴奋地拍手。

　　周枳合上书，依偎在许驿身边，看着天空中和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在天台上，用简陋望远镜和她分享星空的少年；想起他们经历过的所有风雨和阳光。

　　“黄昏开始书写，黎明是无数的扉页。”她轻声说。

　　许驿接了下去，声音低沉而温暖：“全世界拼成首诗，我爱你当做最后一页。”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又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

　　气球未曾飞走，它或许以另一种形式，装饰了他们往后的每一个平凡日子。

　　明灯依旧亮着，相互映照，共同照亮了通往黎明的，每一页温暖而真实的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