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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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铭走了，颜徽和娜丽莎下去送，一会颜徽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进了房门，颜徽就去洗澡，然后换上了运动服，仿佛还是中学时的样子。
“小徽，你在英国，真的看过心理医生？”
“已经过去了。”颜徽漫不经心的回答。
“对不起……”我非常非常内疚，我那时没能更好的照顾颜徽。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颜徽靠在椅子扶手上，低着头回答。
“可是……你现在……”
“我早已没事了。”颜徽平静的说。
“就是这个人么？”我问得很轻。
颜徽不回答。
“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我觉得很胸闷。
颜徽还是沉默着。
“如果你觉得留在他身边真的开心，我也不会坚持反对，只要你幸福。”面对颜徽的沉默我觉得窒息，终于万般无奈的让步。
颜徽抬起了头，眼睛出奇的明亮，似是很激动，但是外表毫无波澜。
“知理，我说过，我现在很幸福，不想改变什么。”
“人总是需要伴的……”
“我们不是伴么？”颜徽打断我。
“我们怎么一样？”我忽然醒悟，“小徽，你不结婚该不会是因为我吧，因为我一直没再结婚？你要等我有了归宿才肯开始自己的生活么？”
颜徽皱起眉头看着我良久不再说话，末了叹口气，架起电脑，坐在躺椅上开始工作。
看着颜徽专心工作的样子，我也很着迷。
“颜徽，我是什么病，为什么还不能出院？”我很想回到颜氏去和他一起工作。
“你是疲劳过度了。”颜徽想了想，终是抬起头，放下工作，坐到我身边。
“而且，权力的过渡，你不在场会更容易一些。”
“……”也许吧，我想。
“你生气？”他看着我，似乎想扑捉我脸上微小的表情来解读我心里所想。
“为什么生气？没有理由不是么？本来就打算交还给你的东西。我并不在乎权力，或者财富什么的。”我只是难过颜徽其实不用瞒我，直接提出来就是了，他连我都防，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等你再休养得好一些，你愿意回来工作也行，愿意在家玩也行，愿意……”颜徽象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抿抿嘴唇，从眼里透出笑意来，“愿意结婚生孩子……也行。”
“和谁？”我不高兴他那种欲笑不笑的样子，嘲笑我嫁不出去么？
颜徽微笑，不回答我，把头靠进我怀里，犹如孩子撒娇一般腻着。
“小徽，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大还撒娇？”我有几分感动，又有几分不安，毕竟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事，颜徽越这么粘着我，我越是会放不下，我虽然贪恋现在和他这样相处的时光，又生怕将来颜徽离开我，我受不了那样的孤独失落和巨大的空虚，只怕到了那时就是我人生终结的时候。
颜徽的头发又黒又顺，浓密茂盛。我伸手抚摩着他的头发，再这样沉沦，恐怕离我灰飞烟灭，死无全尸的时候不远了，可是我管不住我的手，也管不住我的心——想到过去的种种，特别是17岁那年的颜徽，我的心尖都在发颤。
抚摸颜徽的手不由得伸出去把颜徽整个拥在怀里，颜徽的身体很热，年轻的体魄柔韧修长，却蕴含着力量，我觉得心里装的满满的仿佛要满溢出来。
颜徽却突然一把把我推开，乎的站起来，非常局促不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去看看护士站配药，接着走出房门。
我有些目瞪口呆，又有些尴尬……可是坐在床上，把颜徽的种种行为又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下，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这个孩子……难不成喜欢的是我！
如果不是喜欢我，他对我好得也过头了！
我脑子乱掉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没有发现……
我独自想着的时候，心里一时炸了似的发热，一时又跌落冰窟一样的发冷，一时欢喜，一时又悲伤，一时觉得自己想错了，一时又怎么也无法解释颜徽的行为，犹疑不定，不知怎样才是真相。
转念一想，忽然自怜的笑了，真的颜徽喜欢我又能怎样，怎么保得了他就算此时喜欢，以后不会被岁月磨蚀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因为我心态和我这个民族特性的缘故，看着仍然年轻，但是，这种年轻只是虚像，很快我就会凋零老去……而很长很长的时间内，颜徽都会保持着原来年轻的容貌……
即使我们是彼此相爱……隔着13年的时间之河，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不是吗？！
颜徽很快又回来了，我注意到他进门时顺手反锁了房门，其实他每天过来陪我，大概都是反锁了的，所以晚上从来没有人打搅我们……
可是，房间就我们两个人，颜徽这个反锁的动作，就像在有意识的构筑着两个人隐私的世界。
我脸慢慢的红了，原来……
“累不累？要睡了么？”颜徽问道，声音很柔和，完全不象他和其他人说话的样子。
我的脸更红了，过去的我怎么什么也没注意到，颜徽其实从一开始就对我不同，年少的时候大概不好意思，总是用刺头的态度来掩饰关怀，现在成年了，洞悉了世故，变得坚强独立，已然光明正大的表达着他的温柔和专注。
我实在是太笨了！颜徽已经做得这么的彻底和公开，毫不掩饰他对我不一样的态度，只差说出口了，我却固执的、盲目的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想到那天我问他是不是另外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很爱他，他的回答是很爱很爱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吧，我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到要滴出血了，真是不知道要把这张脸藏到哪里好。
颜徽发现我脸红扑扑的，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
他关切的凑了过来，我低头躲了过去。
颜徽象是意识到什么，停在那里。
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抬起头，“小徽，你抽烟了？”
颜徽一愣，“恩，最近很忙，所以开始抽了。你不喜欢？”
我皱起眉，认真的点头。
“恩，那我以后不抽了。”他微笑的回答。
我又愣住了，颜徽这么明显的视我为爱人的态度，我竟然一直一直的不去看他，他的心意，他的努力，他独自承受的痛苦和挣扎，完全都是他一个人的事，被我没有察觉的全部拒之门外。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和承认了自己的心事，颜徽是什么时候知道，又保持了这样一种心情看着我的呢？有多久了呢？
我脸又开始红了，心里的酸楚涌上来，定定的看着他。
他起先也凝视着我，毫不避让，可是慢慢的，他的脸也红了，再过一会，他挪开了眼神，回到躺椅上去工作。
熄灯以后，颜徽也没有上床来，还是在自己的躺椅上躺着。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颜徽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犹豫了一下，终是说道，“小徽，上来睡吧。”
颜徽长久的沉默着。
“小徽？”我问道。
他不回答。
“我睡不着。”我哀求道。
颜徽仍然沉默，片刻后，他很艰难的回答道：“好，我上去陪你。”
颜徽悉悉索索的上了床，却没有抱我，只是老老实实的睡在我身边。
我翻身对着他，在黑夜里看着他侧脸的剪影。
很久之后，他的呼吸似乎变沉变得绵长了，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颜徽，对不起。”我低声道，然后也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颜徽早已收拾好了，没有穿西装，只是穿着衬衫，敞着领口，站在晨光里。
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对着窗外清晨的景色出神。
我转过身子看着他，他也察觉到了，扭头看我。
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打招呼，就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我，眼眸里透着平静和阴霾。
刹那之间，我们两个人的心里都分外清明。
他知道我知道了……
我该如何做？他在等我的决定。
昨晚，我说对不起的时候，他还醒着，明显是听到了。
我犹豫着无法回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因为我的沉默，脸色一分一分的沉下去，眼神里的忧伤一点点浮上来。
我的为难他看在眼里，他忽然垂下眼帘，等他再睁开眼睛，眼里只有平静。
他过来伸手轻轻拍拍我的头，“什么也别想了，我去上班了。”
然后他也没打领带，没穿西装，只是简单的搭在手里，拿着包就出门了。
他成了大人了……而我成了他在照顾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徽，等等。”我叫住他。
他停下来，却没有回头看我，等着我说话。
“我想出院，我想上班。”我道，这算我的选择了吧。
他没有回答我，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我想了想，穿了袍子，追出去，我一定要他和院方讲清楚，放我出去。还没有到拐角，我看到颜徽没有乘电梯，而是拐去了楼梯间。
我追过去，然后看到颜徽背对着我，伏在墙上，肩膀无声的抖动着，仿佛很多很多年前，我结婚的时候，送他出国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以后，他都是这样一种姿态，无声的哭泣着，默默的承受着。
只不过那时，他给我的背影那么羸弱瘦小，如今已不是少年，已长成了一个伟岸的成年男子，肩背宽阔挺拔，唯一相同的是他仍然这么隐忍着，坚持着，一声不吭，全盘接受。
我如遭电击，立在这个背对着我，忍受着痛苦的男孩身后，出声不得。
如果说十三年的时间之河是我无法无视的痛苦之源的话，大概对于年轻的颜徽来说，十三年之于他同样会觉得，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越，他追不上，我领先于他的这十三年，占尽了心理优势，这十三年同样也是他无法克服和越过的天堑。
而他要远比我早知道这一点，远比我要长久的承受着这种差距的折磨……
一直以来，我就以奉献自居，我就以颜徽的保护人自居，我认为颜徽是我一手打造的，他的一切都来源于我，可是，其实比起颜徽隐忍的心意——我、我算什么呢？
我还能为颜徽做些什么呢？
我认命的想，未来本在我决定保护颜徽的时候就不去想了，不打算要了，既然如此，我还计较什么呢，遇到颜徽，我的命运早已有了结局。
一切已经捏在了颜徽的手上，因着他执着不倦的努力，因着他始终不变的心意，我的命运早已被他牢牢的拽在手心里了。
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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