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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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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江如被带回九皇子外宅已有四五日了，每天都在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说是被“带回”九皇子外宅，不如说是被“扭送”到九皇子外宅。当日九皇子大手一挥，江如就被塞住了嘴，被两个侍卫像拖死尸一样拖走了。
临走前还瞥见了李大福和王叔躲在台后惊恐的眼神。
他被软禁在九皇子外宅的一处偏院里，有吃有喝地过了四五日。
一开始江如还心惊胆战地等着景玄前来找他对峙，结果发现景玄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似乎都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了。
但是江如不会被景玄这忽视的态度蒙蔽，他可太知道景玄是个什么货色了，轻视谁都不能轻视这个大魔王。
江如一面正想着，房门就被敲响了。
“公子，请您用饭。”
江如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
往日给他送饭的侍卫都是到了饭点，不知不觉地把饭盒放置在他的屋门口，避免与江如正面遇见，更别提同他说话了。
今日居然敲了门，还同他讲了话。
江如急急冲去开门，大门一敞，门外竟是来福茶馆的店小二。
“元福！？怎么是你？”江如眼睛都瞪大了。
元福臂上挂着饭盒，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江如：“公子，小的为您布菜吧。”
江如一把扯过元福进了屋，又悄悄把门关严实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进来的？”
元福进了屋便忍不住了，发出一声长长的泣音：“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和王叔啊！”
江如心里一沉，茶馆出事了。
“你是偷着进来的？时间紧急，别哭，先说怎么回事。王叔怎么了？”
元福忍着哭声一抽一抽道：“李老板死了……被一刀抹了脖子，挂在后院水井架子上死了……王，王叔说，是高手杀的他，不让我报官，说恐怕茶馆的人都难逃此劫，拿钱通了关系，叫我进来知会公子一声……”
江如听到李大福死了，脑子里嗡地一声。
是景玄……是景玄杀的他。
为什么？
江如恍惚中想起那日他被拖走时，瞥到的那一眼。李大福和王叔都在台后。
他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江如大喊的那一声火烧外宅嫁祸太子。
所以……李大福这是因为他才遭了杀身之祸？
江如定了定神，抓着元福的肩膀问：“王叔让你说什么？有人联系你们吗？”
元福摇了摇头：“没人联系我们，王叔也没说别的，就说让大人您保重，说掺和宫里的事情太危险了，您若是此番有机会脱身，不要再干这行了。”
说罢，元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江如：“这是公子的身契。”
江如手微微发抖，接过了身契。
王叔已经看出景玄此番是要杀人灭口，茶馆的人恐怕都是一死，却没向他求救，而是偷了他的身契送了出来。
李大福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王叔却绝不应该因他而死。
江如拍了拍元福的肩膀：“你先出去，注意安全，我来想办法。”
他没说什么“一定不会有事的”这种安慰话，因为他也不敢保证，毕竟大反派动了杀心，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元福似乎也看出了江如的不确定，哭着出去了。
江如摩挲着手里的身契，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
他要和景玄作交易。
可他有什么筹码呢？
即使他有剧透buff，但现如今他被关在着小院子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去哪施展他的剧透技能呢？
那日他倒是暴露了一点消息，结果转头景玄就要把在场的知情人士屠戮殆尽，显然是不给他留一点后路。
景玄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这么关着他，也不代表相信了“先知”的说法。依照他对景玄多疑性子的了解，这大魔王恐怕是在排查身边是否有内鬼，一旦排查完毕，发现是内鬼作乱，那江如也难逃一死；但若发现不是身边人的问题，江如或许因为还有利用价值，能获得一丝生机。
但无论景玄排查结果如何，他一定是要先杀了茶馆这几个知情人士的。
江如等不到排查结束了，他必须立刻向景玄证明自己确有先知的能力。
该怎么做呢？
景玄回到府上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他刚入住外宅不久，又向来不喜欢随身伺候的人太多，因此偌大的九皇子外宅入了夜显得空空荡荡的，在惨白的月光下有些瘆人。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落在景玄书案前，挡住了门外洒进来的月光。
“殿下，灵泉院那位有动静了。”
景玄头也不抬道：“哦？”
暗卫仍低着头：“他似有疯状，在院子地上打滚。”
景玄冷笑一声：“怎么？关疯了？可有说什么？”
暗卫一板一眼复述：“嘴里只一直喊一句话，‘阿辕你害得我好惨’。”
景玄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道：“……终于关疯了想死了么。”
暗卫被自家主子阴沉的语气骇得一个激灵，哪敢应承，只是把头往下低了又低。
“去灵泉院。”
“是！”
关押江如的灵泉院虽是个偏院，却离景玄的书房不是很远。因此景玄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了灵泉院里传来的凄厉喊叫声，那声音配上阴森森的府宅和月光，简直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两个侍卫上前一步打开了院门，院内的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来人了，仍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着，配合着一声比一声高亢的“阿辕——”。
景玄仍站在院外，冷眼瞧着院内地上的人。
根据侍卫打探的消息，这人应当刚满十七，却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瘦小一大圈。
而此时，这少年正像一个裹了浅色衣裳的竹竿子，在地上来回滚动着，叫人看了直觉得骨头硌得疼。
常百瞥着景玄的脸色，出声道：“咳咳，江公子，殿下来看您了。”
江如闻声停止滚动，长发早已乱蓬蓬地遮住了面孔，也遮住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地上的少年利落地爬起来，又对着景玄毫不犹豫跪了下去：“殿下不愿见草民，草民才出此下策，还请殿下宽恕草民对袁贵妃的大不敬之罪。”
常百脸色一变，想挥手屏退跟随的几个侍从，又被景玄拦下。
景玄目光如炬紧盯着地上的江如，冷笑道：“无需避人，若是敢乱传本王府里私事，杀了便是。”
江如抖了一抖，这是干吗？点他呢？
江如仍规规矩矩跪坐着，眼皮垂着盯着地上的青砖，不多时，一双绣着金边暗纹的靴子便出现在了江如眼前。
“江先知刚来一个多月，恐怕还不太了解本朝律法吧。”
江如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望向景玄。
景玄淡淡地俯视着江如，讥诮道：“怎么？先知前几日刚编的话，这就忘了么？”
江如心里暗道不好，刚才他太过紧张，一听景玄的话，还以为景玄“神通广大”认出了他穿越者的身份，一时失措，倒是被景玄当成了他假扮先知的又一力证。
“殿下，何必试探来试探去？按照律法草民自然死了不知多少个来回了，但如今草民既然还安稳在这里，殿下已经有几成相信草民了不是么？还请殿下宽恕草民不敬之罪，除了袁贵妃之事，草民一时真的不知如何向殿下证明草民先知真身了。”
这袁贵妃正是九皇子母妃，在当今圣上还征战四方时便跟随左右，也算是少年夫妻，情谊深厚，却在生下九皇子后变得多疑多忌，精神也逐渐不正常，皇帝让她在宫中安心养病，却让她愈加疯癫，没日没夜在宫里大闹，惹得皇帝厌烦。
久而久之，她居住的欢春宫也就成了冷宫，而她本人也在几年后一命呜呼了。
方才江如在院里打滚的那一幕，正是景玄幼时日日面对的场景——袁贵妃在欢春宫不顾形象打滚大闹，嘴里大喊着皇帝的小字，痛骂皇帝害了她。
当时欢春宫的宫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就留下了两个宫人照顾年幼的景玄，这等丑事自然也没几个人知晓。
江如没撒谎，事出紧急，证明身份救王叔要紧，再现袁贵妃丑态显然会触怒景玄，但因为此事相对私密，博得景玄信任的概率也更大。
他为了王叔，必须赌一赌。
景玄听了江如一番剖白之语，面上仍无动于衷：“本王的意思是，那李大福逼迫良民卖身的行为违反本朝律法，其罪当诛。先知刚来不久，怎么？对茶馆的人这就产生深情厚谊了？”
江如深深埋下头：“是的。殿下可否指明如何才能放过来福茶馆的人。”
景玄笑道：“先知如此重情重义，又如何能帮本王达成心愿呢？”
江如一抖——弑兄登顶之道自然是为心肠冷硬之人准备的，不需要他这种多情人。
“留下来福茶馆的人，我才有收集信息传递消息的途径，一个茶馆的人短时间全死了，容易令人起疑。”
景玄忍不住哈哈大笑：“先知这是觉得自己能回茶馆了？”
江如仍蜷缩着跪在地上不出声。
突然，江如觉着肩上一沉，一股大力顶着他的肩迫使他不得不抬起身，仰起了头。
景玄一只靴子顶在江如肩上将他撬起，只见那灰头土脸的少年咬着唇，两只手支着地尽力撑着，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支撑不住要被他踩倒了一样。
“本王的三哥近日手伸得有些长，令本王很是不快，先知可有办法让他安生一段时间？”
江如努力撑着薄弱的身体，心知这是景玄给他的一个考验，若是成了，王叔和元福自然也保下来了。
“草民不会让殿下失望。”
景玄似乎很满意江如的回答，收了脚，转身向院外走去。
江如本就滚得浑身酸痛，又当了半天的脚撑，终于力竭歪倒在地。
“对了——”
景玄的声音又从院门口传来，江如一脸迷茫地看向他。
景玄回头上下将江如上下扫视一圈，意有所指地笑道：“三哥的喜好异于常人，先知倒是意外地很符合，如有所需，先知不妨好好利用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