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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夜破楼,神兽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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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子时三刻,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听雨楼破败的瓦片上,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在青石阶前汇成一道道湍急的水流。
楼内,七八个陶土盆罐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四处,接住从屋顶漏洞渗进的雨水,发出叮咚作响的清脆回音。
苏星月——听雨楼第七十二代传人,此时一袭素白襦裙,正站在一架歪斜的木梯上,小心翼翼地修补着屋顶最后一处破洞。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清丽的侧脸,那双明澈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却深不见底。
“搞定!”
就在她将最后一片青瓦严丝合缝地嵌进缺口时,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轰——!”
年久失修的楼门应声碎裂,木屑纷飞间,一道玄色身影挟着凛冽寒气闯入。
来人衣摆银线绣着的云纹在暗夜中流淌着冷光,墨发高束,面容冷峻如冰雕。
来者正是陆家天魁血脉最后一位传人——陆北辰。
他磅礴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厅堂。
“听雨楼的封印秘法,交出来。”
他的语气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星月并没有理会,她缓缓从梯子上下来,裙摆在积着薄水的地面上拂过一道浅浅的涟漪。
她走到主位那张唯一的藤椅前坐下,先是整理了下微湿的衣袖,又将被震歪的茶壶扶正,这才抬眼看向不速之客。
“求人之礼,公子莫非不曾学过?”
陆北辰眸光一寒,周身威压骤然增强,厅堂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星月微微蹙眉,脊背却依然挺得笔直,她伸手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抿一口。
“公子若是来做客的,听雨楼欢迎,若是来寻衅的......”
她话音未落,数道黑影突然从门外袭入,刀光在昏暗中闪过森冷寒芒。
为首的刺客长剑直指苏星月心口,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她的瞬间,苏星月足尖在地面某处轻轻一踏。
“咔嚓。”
机关声清脆响起,数支淬着寒光的短弩从地砖下激射而出,精准地封死了所有进攻路线。
同时,银色丝网从屋顶落下,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两个黑衣人缠裹得结结实实。
“哎哟。”
另外两人惊骇之下想要后退,却踩中了伪装巧妙的陷阱,直接跌了下去,传来沉闷的落地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星月甚至没有离开座椅,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看来,今晚我这听雨楼,还真是热闹。”
她淡淡开口,目光扫过地上挣扎的黑衣人,最后落在陆北辰身上,“陆公子与这些人是约好的?”
陆北辰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你知道我会来?”
“听雨楼比传闻中更加神秘。”
陆北辰目光如炬,像是要把苏星月看穿般。
“而你,比传闻中更聪明,把东西交出来,我今夜不曾来过。”
“陆公子谬赞。”苏星月语气依然平静,“不过是一些自保的小手段,毕竟,听雨楼如今势微,总要有些防备,陆公子不也是吗?”
“对公子虽是螳臂当车,但对付那些三脚猫的货色,足够了。”
她站起身,走到一个水盆前,看着雨水滴落激起的涟漪:“陆公子这般急切,可是天魁血脉开始反噬了?”
陆北辰周身气息陡然变得紊乱,一道暗红色的纹路自他颈间蔓延而上,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
他强压下不适,声音低沉:“你应当看得出我的状况。”
苏星月转过身,目光敏锐地打量着他:“天魁血脉反噬......难怪陆公子如此着急,听说天魁血脉一旦开始反噬,就会日渐侵蚀神智,最后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她缓步走回主位,指尖轻敲椅背:“秘法可以给你,但有个条件。”
“说。”
“做我听雨楼的镇—宅—神—兽。”
陆北辰瞳孔骤缩,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你比我更清楚你的身体状况。”
“况且,你可是最后一位天魁血脉。”
苏星月迎上他冰冷的视线,目光坚定,“听雨楼如今缺个看门的,我觉得陆公子很合适,应,还是不应?”
窗外雨声渐急,楼内两人对峙着。那些被制伏的黑衣人在地上挣扎。
“当真以为我抢不得?”陆北辰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苏星月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戏谑的看着陆北辰,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倒是来呀。
“陆公子若是不惜命的话,小女子不建议将自己与听雨楼为公子陪葬。”
就在这时,陆北辰突然闷哼一声,颈间的暗红纹路愈发鲜明。
他扶住身旁的柱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力量。
“多久?”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待到血脉平复,或是......”苏星月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还在挣扎的黑衣人,“我准你离开的那日。”
又一阵更强烈的灵力暴动袭来,陆北辰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抬眼看向苏星月,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作为天魁血脉的继承者,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但体内翻涌的血脉之力在提醒他,若是再得不到封印秘法,后果不堪设想。
玉石俱焚吗?他不敢,苏星月没有这本事,听雨楼更没有这个本事,苏星月加听雨楼就有了与他谈判的资本。
若是一心求死或是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的话,何必来此处。
“可。”他终于吐出一个字。
苏星月唇角微扬,走到他面前。
她伸出手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流出,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复杂的光纹,光纹缓缓旋转,最终一分为二,分别没入两人的眉心。
在契约成立的瞬间,整座听雨楼突然轻微震动起来。
楼外的风雨声骤然停歇,那些破损的梁柱上,隐约浮现出古老的金色符文,在那转瞬即逝的瞬间,与一刻前那破败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陆北辰心中一震——这座破楼,远比他想象的要神秘。
“现在,”
苏星月收起笑容,指了指地上那些还在挣扎的黑衣人,“先把这些杂鱼清理出去,这是你作为'镇宅神兽'的第一个任务。”
陆北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
他运转灵力,袖袍一挥,那些黑衣人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提起,一个个被扔出了听雨楼。
雨水很快洗去了方才打斗的痕迹,只有破碎的大门还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星月走到门边,望着门外连绵的雨幕,轻声道:“明日记得把门修好。”
陆北辰站在她身后,眼神复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之力确实暂时平复了些,但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这座破旧的听雨楼中,似乎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才契约达成时浮现的那些金色符文,还有苏星月那过于镇定的态度……
“这些黑衣人......”陆北辰突然开口,“他们不是偶然出现的。”
苏星月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三个月来第七批了,有人不想让听雨楼继续存在下去,习惯了。”
“那些大人物们不敢来,与你一样。”
苏星月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惜命。”
她忽然转身,走向西侧墙面,手指在斑驳的墙面上轻轻叩击三下。
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间仅容一人进入的密室。室内仅有一张石桌,桌上整齐摆放着数枚玉简。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那枚血色玉简,其上流转的光芒竟与陆北辰颈间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这是听雨楼历代楼主记录的关于天魁血脉的秘辛。”
苏星月指尖轻触血色玉简,“其中记载,千年之前,第一位天魁血脉的觉醒者曾与听雨楼立下盟约,可惜后来......”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北辰凝视玉简,突然感到体内血脉产生奇妙的共鸣,这种感应让他确信,苏星月所言非虚,这座看似破败的楼阁,确实藏着关于他血脉的秘密。
“明日修门时,小心东南角的机关。”苏星月收起玉简,密室悄然合拢。
“那里藏着听雨楼最后的防御阵法,若是损坏了,你我都要遭殃。”
雨声渐歇,天边隐约现出曙光。陆北辰望着重新坐回藤椅的苏星月,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随意的女子,或许早就算准了他会来。
而这场交易,恐怕远不止“镇宅神兽”这么简单。
就在曙光彻底照亮听雨楼的那一刻,苏星月袖中一枚玉佩在晨光中一闪而过。
“看好楼下,记得修门。”
苏星月起身朝着楼上走去,突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北辰。
“楼规第一条,神兽与狗,不得上二楼。
她给陆北辰留下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后继续朝阶梯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