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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突如其来的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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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海玉关于器官移植中心的自述材料足足写了十来页。
她知道自己这回肯定活不了,索性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全都交代了出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死前肯定要把相关人员也全部都拉下水,那些利益交换的高官,那些苟延残喘的高干,国外的达官显贵,一个也跑不了,她全都写了出来。
这些腌臜事,就查去吧。
利益牵扯的这么大,看你们还敢往上捅,真捅破天,谁也别想好过。
第二天,调查员又拿来了纸笔。
“怎么,我都交代完了,还让我写什么?难不成是遗书?”靳海玉难得自我调侃了一句,很冷,没人笑。
“田鸣涛的死,你也好好交代一下。”男调查员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回他反而没提收到的证据,沉默着让靳海玉揣摩不透。
“什么涛,我不认识。”靳海玉板起脸,把纸笔往地上一摔,顺便还踢了一脚。
“你少狡辩,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再说了,你干了那么多坏事了,也不差这一件定你的罪。”女调查员喝道,看完她交上去的材料,她对靳海玉这个人完完全全地看不起了。
“写吧……”
男调查员捡起地上的纸笔,重新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催促了一句。
靳海玉冷笑了一声,“我说了,该写的已经写了,这无关紧要的,还是算了吧。”
对于田鸣涛的事,她万分抗拒。
如果说器官移植中心的事十恶不赦,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罪恶,参与的人太多,有些事甚至是她自己都无法左右的了的。
然而田鸣涛的事就不同了。
田鸣涛的死,完全是靳海玉一个人的阴谋,是她一己私欲的疯狂。
如果这件事在社会上曝光,足以抹杀她这个人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人设和口碑,使她从神坛上跌入深渊,遗臭万年。
因此,她绝不肯透漏半点儿真相。
她相信,只要她不说,别人根本找不到充分的证据来证明田鸣涛的死是自己主使的,顶多只能有些捕风捉影的推断。
“随便你们怎么样我,我不会再动笔写一个字,除非是遗书。”她义正辞严地宣布道,一副凛然赴死的架势。
女调查员气得没了招,无助地瞧了男调查员一眼。
男调查员睥睨着靳海玉,得意地笑了一下。
“你不写可以,我们马上派人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让你在那生不如死。”
“我们也不定你的罪了,只把你打成精神病就好了,这事也就了了。”
霎那间,靳海玉的脸就布满恐慌。
她哆嗦着嘴唇,瞧着男调查员恨恨道:“你们不能这么做,凡事还是要讲法律,我又没有精神问题,凭什么要被送去那种地方。”
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其实她也没有去过,只是隐隐知道那是个很恐怖的地方。
从小,她心里隐约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哪里有问题的猜测一直横亘在她内心深处,只是从来不敢去面对,她很害怕,很怕自己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疯子”。
那将会是一种彻底的人格否定。
远比当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还要不如,还要卑贱、无能、没有尊严。
“你没问题?”
“好啊,那我让人那一份精神鉴定表来,你做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不需要。”
“那你就是有问题不敢承认罢了。”
靳海玉颤抖着拿起笔,突然尖锐地喊道:“够了,你们不就是想逼我交代田鸣涛的事吗,我写还不成,我这就开始写,你们满意了吗?”
她的双眼像是要流出血来似的。
两个调查员见目的达成,乖乖地退回到自己位置上,掩饰不住地高兴。
靳海玉一边写,一边流泪。
她心里异常清楚,把这件事交代出来,自己就再也没有了可以脱罪的可能了。
等待自己的不止是死亡,将是全方位的身败名裂。
外面的人怎么说都无所谓,打小就最崇拜自己,把自己视作无上神明的靳凌又该怎么看自己?
她一定会极度错愕,愤怒,然后仇恨自己吧。
想到这里,她感到了痛苦。
悔恨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了材料纸上。
她在材料中写道:“我之所以会这么做,都要怪田鸣涛的迂腐、固执,试想,一项顶尖技术成果如果不用来创造最大的经济价值的话,岂不是很浪费,而他作为一个象牙塔的知识分子,竟然天真的想要全世界医药公司都无偿使用,这对我们国家多么不利啊……”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两个调查员被叫了出来,片刻后才回来。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对靳海玉宣布刚刚收到的命令。
许久以后,女调查员走到了靳海玉面前,抽走了她刚写了一大半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篓。
“你干嘛?”靳海玉很气愤地抬起头,还以为她是在找茬。
“不干嘛。”女调查员两手压在桌上,低下头,同样气愤地瞪着她,“你这个混蛋,没想到还是给你逃脱了惩罚,还不知道你要逍遥多久。”
靳海玉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仍旧沉浸在自己快要毁灭了的悲痛之中,以至于精神都有点儿恍惚。
她生怕他们两个找茬,要把她送往精神病院,于是自己主动拿出一页新纸,又从头写了起来。
“我说了,不用再写了。”女调查员咆哮了起来,抓住靳海玉的脖领,恨不得要掐死她的样子。
男调查员过来,拉住了她。
靳海玉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哭诉道:“你们到底要干嘛,能不能别再折磨我了,我认罪,我都认还不行嘛!”
男调查员数落了女调查员几句,随后清了清嗓子,对靳海玉郑重地宣布道:“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回去,对你的调查到此为止,你没事了。”
靳海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地坐在那里,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跳的震耳欲聋。
“我自由了?”
她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自由了,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
“没错你自由了,不过仍要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
靳海玉的脸一下冷硬了。
她阴狠地扫视面前两个调查员,极有压迫感地低声说道:“这段日子,谢谢你们二位的照顾,我靳某人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