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的末路》奈亚子喜欢章鱼

9、第9章：谣言孵化室

　　莎菈给予的金属符咒像一块冰，时刻贴在幸歌的胸口，带来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清冷感，确实有效干扰了那些无孔不入的细微窥探。但镜中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空洞眼神，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无法驱散。那不仅仅是恐惧，更是一种深层的、关于自我认知的动摇。

　　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专注。除了必要的课程和社交，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共感”能力的控制训练上。她开始能像调节呼吸一样，在一定范围内控制感知的“开关”和“焦距”，甚至能勉强分辨出信息碎片中蕴含的大致情绪色彩——是恐惧、悲伤，还是……恶意。

　　这种成长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得到了第一次实战检验。

　　那是一个普通的自习夜，幸歌独自在宿舍楼下的公共休息室整理笔记。大部分学生都已回到各自房间，休息室里只剩下她和一个在角落沙发上打瞌睡的男生，空气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挂钟规律的滴答声。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充满粘稠恶意的“低语”如同蛛丝般飘入她的感知。这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关于“遗忘”与“替换”的阴冷概念。来源……是那个打瞌睡的男生？

　　幸歌立刻高度集中精神，将感知的“焦点”小心翼翼地投向那个方向。她“看”到了——男生的头顶上方，空气正不自然地微微扭曲，一丝丝几乎不可见的黑色雾气正从虚空中渗出，如同拥有生命的寄生虫，试图钻入他的太阳穴。而男生对此毫无察觉，只是睡得更沉，眉头无意识地皱起，仿佛正陷入一场噩梦。

　　这是……谣言植入？有人在主动散播某种恶意的信息，试图影响甚至改写这个男生的认知？

　　幸歌的心跳加速。她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直接叫醒他？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被那恶意的能量反噬。去找莎菈？来不及了！

　　她想起莎菈说过，她的能力是“情报源”。也许她不需要直接对抗，可以尝试……追溯源头？

　　她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丝试图钻入男生头部的黑色雾气上，逆向追踪它来的方向。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沿着那恶意的能量轨迹，穿过墙壁，越过走廊，迅速向宿舍楼的上层延伸——

　　——四楼。东侧尽头。那间据说因为“结构问题”而一直空置的储藏室！

　　感知在触碰到那扇门的瞬间，一股强烈得多、混乱得多的恶意信息流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向她反冲过来！里面夹杂着无数被扭曲、放大的人类负面情绪：嫉妒、怨恨、恐惧、谎言……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污浊的、正在孕育着什么的“信息巢穴”！

　　幸歌闷哼一声，感觉大脑像被针扎般刺痛，立刻切断了感知连接，并迅速用莎菈教导的方法构筑起精神屏障，将那恶意的余波阻挡在外。

　　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不会错，那里就是一个 actively operating 的“谣言孵化室”！有人，或者某种东西，正在里面刻意制造并散播恶意的谣言！

　　她必须立刻告诉莎菈！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那个莎菈留给她的、仅限紧急情况使用的加密号码，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莎菈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她甚至没看幸歌，目光直接锁定了那个还在被黑色雾气侵蚀的男生，以及他头顶那不易察觉的能量连接。

　　“果然在这里出现了漏网之鱼。”莎菈低声说，语气冰冷。她抬手，五指虚张，对着男生头顶的方向轻轻一握。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那丝黑色的雾气瞬间被一股无形的空间力量碾碎、湮灭，消失无踪。沙发上的男生猛地抽搐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个不好的梦，很快又歪头睡去。

　　莎菈这才转向幸歌，眼神锐利：“你发现的？”

　　幸歌点了点头，快速而低声地把自己感知到的情况和追溯到的源头位置说了一遍。

　　莎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立刻被更深的严肃取代。“四楼东侧储藏室……我们监视那里有一段时间了，但它很狡猾，活动规律难以捕捉。你刚才的追溯可能已经惊动了它。”

　　“它是什么？”

　　“一个以散播恶意谣言、汲取负面情绪为生的‘概念聚合体’雏形。我们称之为‘诽谤者之种’。”莎菈解释道，“它必须被清除，否则任由它成长，它能潜移默化地扭曲一整栋楼甚至一个区域的人的认知，制造混乱和悲剧。”

　　她看向幸歌，眼神中带着决断：“你既然能定位它，能感知到它的能量流动……我需要你的协助，幸歌。这次不是旁观，是行动。你愿意吗？”

　　幸歌的心脏猛地一跳。直接参与“特殊资产管理部”的行动？面对一个成型的异常存在？恐惧本能地升起，但想到那个男生差点在睡梦中被篡改记忆，想到镜中那个可能因某种原因而迷失的“自己”，一股勇气压倒了恐惧。

　　她不能永远只被保护。她的能力，应该用于阻止这些伤害。

　　“我需要做什么？”幸歌的声音坚定起来。

　　“做我的‘眼睛’。”莎菈言简意赅，“我会强行突破进去清除它。但它很擅长隐藏和制造幻觉。我需要你在外面，用你的共感能力持续锁定它的核心位置，指引我的攻击方向，同时预警它可能发动的、针对我感知的欺骗。这很危险，它可能会试图攻击你。”

　　“我明白。”幸歌握紧了胸口的符咒，“我会尽力。”

　　“很好。”莎菈点头，“跟紧我，保持十米距离，随时用这个联系。”她递给幸歌一个造型古朴的骨制耳塞，“直接在心里想，我能‘听’到。”

　　两人不再多言，迅速而无声地沿着楼梯向上。四楼走廊一片死寂，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幽绿的光。东侧尽头的储藏室门紧闭着，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幸歌的感知告诉她，门后是翻涌的、充满恶意的黑暗。

　　莎菈在距离门五米处停下，双手抬起，空间开始在她身前扭曲、压缩，形成无形的力场。她看了幸歌一眼。

　　幸歌深吸一口气，对她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睛，将全部感知集中，如同雷达般投向那扇门——

　　“左边！能量核心在左墙角落堆积的旧课本后面！它在试图制造一个你身后有袭击的假象！”

　　莎菈毫不犹豫，左手向后一挥，一股空间震波扫过，将身后刚刚凝聚成型的、由阴影构成的利爪幻象击碎，同时右手向前猛地一推！

　　轰！

　　储藏室的门连同部分门框被一股巨力直接撕开、向内坍缩！灰尘弥漫中，幸歌“看”到左墙角落的旧课本轰然炸开，一个由无数扭曲文字和怨毒低语构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黑色团块暴露出来，发出尖锐的精神嚎叫！

　　“它要分散！分成三股向通风管道逃窜！正上方那股是主体！”

　　莎菈眼神一厉，双手向上虚抓！整个储藏室上方的空间仿佛被瞬间凝固、压缩！那试图逃窜的黑色团块主体发出被碾碎的哀鸣，体积急剧缩小，最终在一声无形的爆响中，彻底湮灭。另外两股分体也随之消散。

　　弥漫在空气中的恶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莎菈放下手，微微喘息，看着一片狼藉的储藏室内部。她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但眼神明亮的幸歌。

　　“任务完成。配合得不错，‘共感者’。”莎菈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明确的认可。

　　幸歌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精神的巨大消耗和一阵阵虚脱感。但她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迷茫，而是……力量感。她用自己的能力，真正地帮助了别人，阻止了邪恶。

　　莎菈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小瓶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液体。“喝掉，能缓解精神疲劳。”她看着幸歌，眼神复杂，“你学得很快。但这只是开始，‘诽谤者之种’只是低阶的异常。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幸歌接过瓶子，点了点头。她明白。镜中之影，轮回的迷失者，还有阿姆卡西的空白之牌……她的旅程，远未到终点。

　　但至少今夜，她不再是单纯的被保护者。她踏出了成为“参与者”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