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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不是体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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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五十,东方还没亮透,热搜的温度已经把城市烤出一层薄雾。
林婉清坐在窗边,膝上架着电脑,指尖在灰色键帽间飞——
【预告|#不是干净,是成长#】
一张高中合照,制服皱,发丝乱,笑得不端庄。
文案只有一句:“童话会破,成长不会。”
她把定时发布按下去。倒计时三十秒。
顾昭靠在柜子边,盯着那张照片里十七岁的她,忽然笑了:“你高中还有被霸凌的经历?”
“替被欺负的人挡过两拳。”她把浏览器关掉,像收起一把刀,“那时候我还不懂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现在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选择挡拳,我直接重“拳”出击。”
“用什么?”他饶有兴致。
“话语权。”她起身,“走,先去受一回委屈。”
“那,今天不是反击?”
“反击之前,要先学会投降。”她侧过脸,唇线弯了弯,“装给想看的人看,刀子才可以好好藏住。”
——
早八点整,媒体部例会。
经纪公司大楼的会议室冷得像冰窖。长桌一边坐着品牌方与公司高层,另一边挤着公关、艺管、商务、法务。十几双眼睛在顾昭身上来回打架,像挑拣瑕疵。
“先说结论,”公关总监放下笔,“停工、不回应、不营业。任他黑红,熬过去。”
“熬是策略,不是背锅。”另一个高层接话,“你要是有更好的方案——”
“有。”林婉清把文件袋丢出去,“黑红转化三步走:
第一:路人可见面,公益、素人互动、非粉丝场景,持续三天;
第二:人设转置,从‘干净’转‘承担’,撤掉所有‘完美少年’文案;
第三:反向热搜,用负面词做骨架,挂上正面叙事——让骂你的人帮你扩散。”
会议桌对面传来短促笑声:“让骂我们的人当水军?林小姐,别太理想主义。”
“不是理想,是成本。”她不急,“‘骂’是成本低、覆盖广、转化慢的最好的方式,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水军和键盘侠;‘信’是成本高、覆盖窄、转化快的最优解决方案。你们的预算是现实,我的方法是解决。”
商务那边扯起嘴角:“那你怎么保证效果?”
“保证这种词,最好别在公关会议上说。”她把另一份资料摊开,“这个社会有什么事是值得保证的,又有多少事是可以承诺的?我能确定的方案是——把‘攻击点’变‘叙事支点’,再把‘叙事支点’变‘议题权重’。骂的人越多,话题越稳。”
“呵,理想主义,难倒你这是教我们学会被骂。”法务冷冷地说。
“错了,我是叫你们学会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如如何决定被骂什么,被谁骂,挨什么骂。”她把笔轻敲桌面,“被骂‘不体面’,总比被骂‘作假、害人、犯罪’好。”
沈韵一直没说话,此时抬眼:“你要顾昭自己承认‘不体面’?”
“他不用承认。”林婉清道,“我来承认。”
会议室一瞬安静。
“我负责替他‘不体面’。”她慢条斯理,“我开战,我挨骂,我把所有刀都引到我自己身上。你们要的是他在镜头前体面承担;你们不要的是一个‘不体面’的女人挡在前面——那就好,我偏要挡。”
公关总监笑了:“林小姐,你要为他献祭?”
“多难听,不是献祭,是买命。”她目光像钉子,“在这个社会里面,所有人都知道,骂一个女人成本更低,传播更快。我来吸第一波火。等火够旺,我们把锅端过去——不是泼掉,是‘开锅’。你们等着下菜。”
“这话听着像黑话。”商务皱眉,“我不懂。”
“你只要懂结算。”她说,“流量是锅,情绪是汤,事实是底料。”
“你当我们的渠道是饥民?”CFO忍不住,“你这些比喻只能骗粉丝。”
“看来天真的不是我,而是你啊,粉丝不需要我骗。”林婉清看了他一眼,“他们是纯天然地付出自己最热枕的心去爱她们的偶像。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去骗路人和资本,让他们加入我们这场战斗之中。”
桌子的另一头,顾昭的经纪人终于按捺不住:“你这种人,到底有什么资格指导我们?”
林婉清笑了,笑意里没温度:“对,我没资格指导你们的体面,但我有资格教你们如何赢。”
她偏头,看向顾昭:“你不是体面的人,所以你才有资格赢。你敢把自己丢给我,我就敢把你重新拾回来。”
顾昭目光一动,像被灼到又像被救了一次:“婉清,你确定捡得回来?”
“捡不回来,那我们就换一个更大的故事。到时候,输了你,赢了我们。”
他挑眉:“我们?”
“我们这些不体面的人。”她把文件合上,“专业会救我们,真话会救你。”
沈韵敲了敲桌子,打断两人的火光:“今天的直播公益继续,但全程你不能单独和媒体讲话。”
“可以。”顾昭看向林婉清,“那在车上呢?”
“车上可以。”她漫不经心,“毕竟,在车上的时候,我可不算媒体,算是你的“助理”。”
他就笑了,笑得太少年,惹得高层们都皱了眉。
——
九点半,反向热搜上了榜尾。
【#她不是体面人#】爬至48位,评论区战况惨烈——
【不体面还出来指点江山?】
【装什么救世主,行业水比海深,她算哪根蒜】
【姨味太重了,少男别靠】
【爆笑,这年头不体面也能当美德?】
林婉清掐掉手机振动,翻出备好的“备选词包”:“不体面”“不圆滑”“不遮羞”“不演”。
她对运营说:“只引‘不体面’这一个词,其他一律不接。把‘不体面’和‘赢得漂亮’绑一起,做情感对冲。”
“不怕吗?会被骂上天。”
“我先上天。”她戴上口罩,“你们把网线插稳就行。”
她转身要走,被人一把拉住衣袖。顾昭:“你这是准备自己上刑场?”
“你第一次见我上刑场?”她抽回袖口,语气淡,“放心,我是刽子手。”
他低声:“婉清,那你也记得给自己留条命,还有我们呢。”
“我命大,别人收不走。”她歪头看他,“你要真有空担心,就少看我两眼。”
“为什么?”
“你看我太认真,会被人当证据。”她笑,眼梢一挑,“‘年下艺人与公关顾问勾肩搭背’,很适合挂在热搜二十四个小时。”
“那我只看你三秒。”他说,真的只看了三秒,正经地移开视线,“够了吗?”
“够了。”她甩了下风衣,“出发。”
——
公益活动现场的后场,空气里是纸张与胶水的味道。
镜头尚未开播,孩子们在志愿者的带领下排队入场,叽叽喳喳。门外,媒体已经聚成半环,麦克风像一束束黑色花。
“二号机位测试,声轨OK。”
“弹幕延迟三秒,安全。”
“开始。”林婉清在耳机里落令。
直播间画面跳亮。
镜头不是从“艺人”开始,而是从孩子的手中开始:小手握着一盒蜡笔,红色笔头缺了一块。
字幕第一句:“今天,他不回答记者,他只回答孩子。”
弹幕先是一愣,随后像潮水前沿的泡沫——【?】【什么操作】【有点意思】。
“哥哥,你长这么好看,小时候是不是都考一百分?”
小女孩的问题天真得近乎残酷。
顾昭笑,认真摇头:“我也考过不及格。”
孩子们哗然。
镜头在他眼睛上停了半秒,林婉清在耳麦里说:“好,放第二句。”
字幕第二句:“童话会破,成长不会。”
弹幕一阵刷白:
【这句文案是哪个天才写的】
【路人觉得有点被打动】
【不装干净这点说实话了】
一切顺利推进,直到走廊尽头突然有人闯入。
保安刚去拦,来人的工牌在空中晃了一下,属“记者协作联络员”,名正言顺。
“我们来做秩序指导。”对方笑得无害,眼尾却是风刀。
林婉清第一秒就察觉到氛围不对:动线被做了记号,几个媒体人的脚步像被一根线牵着,于是下一秒——
刷。
一个藏在书架后的隐藏机位反打过来,角度刁钻,直照顾昭与一个女志愿者短促的耳语,画面像“密谋”。
直播弹幕被组织好的“关键词包”砸了一层:
【#志愿者#】【#私下沟通#】【#提前彩排#】
“切三号机位。”林婉清冷声。
三号机位是广角,能完整地把那段耳语拍下来——不过是顾昭提醒对方“地上有水,小心别摔”。
字幕同时铺开:“他不是单纯,他是谨慎。”
弹幕顿了顿,先前的一阵黑水失去了源头,像被吸干。
但林婉清知道,这只是前菜。
她给沈韵使了个眼色,沈韵会意,去与那群“联络员”交涉。
不到两分钟,对方工牌被识别为“短期外包”,无资格进入“志愿者区”。他们被礼貌请出,临走前那人回头看了林婉清一眼,嘴形清晰——“Z。”
Zero露了个影子。
林婉清指尖一紧,随即放松:来得正好。
直播尾声,孩子问出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哥哥,你最喜欢的大人是谁?”
顾昭看了眼镜头,又看向舞台侧幕。
林婉清在阴影里,手背搭在耳麦上,眉眼冷。
他却对着孩子笑,慢慢地说:“不撒谎的大人。”
弹幕干净了一瞬,像被冬天的风吹过,霜化成水。
林婉清握了握拳,松开。
——
中午十二点,#她不是体面人#爬至热搜26位。
评论区风向产生第一次微小转折——从“群殴”变“对骂”。
对骂,是她要的:情绪对冲会拖慢“负面阈值”的上升,给他们留出下一步操作的“空窗”。
“下一步?”沈韵问。
“开锅。”林婉清落笔,“把‘不体面’煮成‘不遮羞’。”
她发出一篇长帖,配图是自己这三年被拒的信用卡申请、被拉黑的借贷平台、以及一家银行柜台上那句冰冷的“对不起”。
文末只有一句:“没关系,你们不借给我,那我就自己去挣。”
热评第一条的骂声迅速淹过来:【摆受害人?装可怜?】
第二条:【她不体面,但她不藏。】
第三条:【行业有多脏她就有多硬。】
第四条:【你们骂她,她往前走了。】
她没回任何一条。
她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抬眼看向顾昭:“到你了。”
“我做什么?”
“把我推下去。”她淡淡,“你转发我的长帖,配四个字:‘我来背锅。’”
顾昭盯着她:“咦,这瘦瘦弱弱的,能背得动吗?”
“背不动,就砸回去。”她笑,“顾先生,那就要看你力气咯。”
他没有再问,低着头,按照林婉清的要求转发了Q博。
手机在一分钟内热到烫手,转发数突破五十万。
舆论场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皮筋,下一秒——啪,断裂声在所有人耳膜里炸开。
【#顾昭我来背锅#】、【#人设转置#】、【#承担系艺人#】同时上榜。
“承担系艺人”的词条,是林婉清提前买下的冷门标签。她把最便宜的词,变成了今天最值钱的门面。
CFO看着曲线,嘴唇抖了两下:“林婉清太可怕了,她真的把骂声变成钱了。”
“不是钱。”林婉清说,“是时间。”
她刚说完,手机亮了。陌生号码,提示卫星电话。
她接起,没出声。
“婉清。”那个熟悉的温柔嗓音穿过电流,像抹了蜜的刀,“你很会煮火锅啊。”
“那也没有你会放火。”她淡淡,“Zero,别用孩子当柴。”
Zero轻笑:“婉清,可是你终究只是个孩子,我可不屑利用弱小者。柴不是孩子,是你。我只点了个火头,你就自己把自己扔进去了。”
“你想要什么?”她直白。
“一个回头的学生。”Zero说,“或者——一具漂亮的标本。”
“Zero, 你做不出标本。”她冷笑,“我只会让你做噩梦。”
“噩梦才可以卖个好价钱。”Zero轻轻叹息,“听话,婉清。你天生就该站在闸门上写字,不是在水里游来游去。你看,今天你所写的一切,都像我教你的——情绪先行,事实延后,剧场效应最大化。”
“别把我的刀,算到你的账上。”她把语气压得更低,“Zero,我现在做的每一个字,都指向你。”
“我等着。”Zero声音温柔得像午睡,“等你把刀递过来。我会握住你的手,一起写。”
“滚。”她挂断。
沈韵看她的表情,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他动了什么?”
“暂时没动。”林婉清吐了口气,“他在等我们自己走到他的圈中央。”
“那我们别走。”沈韵说。
“要走。”林婉清反而笑了,“舞台中央才有光,才有影子。没有影子,是抓不到人的。”
——
下午三点,艺人团队内部会议。
经纪人、商务、内容组一字排开,气息紧绷,像一根粗绳两头在拉。
有人发难:“林小姐,你这套打鸡血的方法,现在是热闹,然后呢?你能给我们提升KPI吗?”
“哦?你们的KPI是什么?”她轻蔑地问。
“路转粉、广告转化、品牌信任度恢复。”
“那你们先把‘路人可见面’的方案执行了。”她抬眸,“今晚六点前,我要看到三条非粉丝UGC视频爬上城市同城热榜。”
“非粉怎么调动?”内容组不服,“你又不是MCN。”
“不是。”她点开一份表,“但你们是。你们把最便宜的投放给真正有生活的账号——修车师傅、超市收银员、医院清洁工、大学食堂大叔。让他们拍今天直播的片段,不做精修,不打滤镜,只说今天‘孩子很可爱’、‘他没说对不起,只说我愿意’。记住,只夸孩子,少提顾昭。”
经纪人忍不住笑出声:“林婉清,有时候我真不理解你,夸孩子能救艺人?”
“你们救不了艺人。”她抬眼,“孩子能救你们。”
有人拍桌:“你绕来绕去,就是一句话——让别人替我们说话。我们凭什么把命交到别人嘴里?”
“因为你们自己的嘴不干净啊。”林婉清淡淡,“你们自己说话,观众只会看出‘剧本’。第三方说话,才有‘真实残留’。咱们这行,难倒最缺的,不就是这点残留。”
会议室彻底安静了三秒。
顾昭忽然笑,懒懒地说着:“她说得对。我说的话很贵,廉价的真话得借别人的嘴,才更具有可信度。”
经纪人要发火,被他的语气压了回去:那是一种“我已经选边”的轻快。
林婉清没有看他,她知道这种“轻快”很危险——把赢输看得像游戏的人,最容易死去。
她把笔记本合上:“行了。各位,开工。不体面的人上街,体面的人在后台数钱。”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起身离场。
顾昭跟上去,在走廊口用“工作”的名义把她拽进茶水间。
“你再拽我一次,”她靠着台面,半笑不笑,“我就在公司走廊强吻你。”
他愣了愣,耳尖红了一点,偏偏还要强撩:“哦?那你吻啊。”
“顾昭,”她挑眉,“别把撩当本职。你本职是做一个负责任的人。”
他慢慢靠近,收敛了笑:“我在承担啊。你让我转发,我就转发;你让我背锅,我就背。你让我信你——我也信。”
她盯着他,半晌,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口:“信任是一次性用品。用完了,就该付钱了。”
“那我付。”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稳得让人动不了,“那我……我准备付一辈子,怎么样。”
她“啧”了一声,抽回手:“先付今晚的。”
“怎么付?”
“少看我两眼。”
他笑了,往后退一步,举起手:“数着来——一、二。”
“第三眼留到舞台中央看。”她拿过纸杯,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你今晚会很好看。”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个体面人。”她把杯子丢进回收筒,转身,“你要做的是赢家。”
——
晚上六点整,城市同城热榜出现三条“非粉”视频。
修车师傅说:“刚刚有个小明星过来,跟孩子玩了一下午,没摆架子。小孩开心就行。”
超市收银员说:“人家说我收错钱,他主动说我没错,笑起来挺好看的。”
大学食堂大叔说:“年轻人别老让别人道歉,多做点事情也挺好。”
这些话不金句,甚至有点笨。
但他们笨得像真话。
三个视频把“承担系”的关键词轻轻点燃,热度没爆,却稳稳地把“对骂”拉成“争辩”。争辩,是更好的土壤:理性留言开始出现,品牌方开始犹豫,渠道开始松手。
“差不多了。”林婉清对运营说,“现在,放第二锅。”
“第二锅是?”
“她不是个体面人。”她道,“把骂她的声音,做成一支剪辑。最后加一句我的独白——‘体面是你们的,我要的是赢。’”
“你确定要这么硬?你会被撕翻天。”
“撕就撕。”她笑,“撕开了,血才会流出来。血出来了,人才知道哪儿该包扎。”
剪辑在八点上线。
评论区的第一层是潮水般的骂,第二层是“她太疯了”,第三层开始出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第四层——
第四层有个账号说:“她三年前在我银行被拒卡,当场笑了,说‘没事,我去挣’。”
接着有人补一句:“我在另一家也见过她。”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见过她”的人冒出来,零零碎碎,像夜里忽然亮起的小灯。
“好了。”沈韵站在她旁边,低声,“不体面,开始被解释成‘不遮羞’了。”
“下一步就是把‘不遮羞’转‘不背锅’。”林婉清道,“但这步不是我下,是Zero。”
“他会出什么牌?”
“捏造一个我‘背锅’的证据。”她望向窗外,“要不然,他的故事不够好看。”
果然九点半,一段模糊录音出现在几个“匿名爆料号”:
【据称是林婉清三年前威胁记者的录音】
女声冷冷:“再发一条,我就让你在圈里活不下去。”
热度瞬间暴涨。
评论区又黑成一片沼泽。
“这声音像你。”沈韵皱起眉。
“像才值钱啊。”林婉清目光不见一丝慌,“放大噪点,拉高背景,压低频率——这波是二次合成。他不敢用原件,因为他手里没有原件。”
“你怎么知道?”
“因为原件在我这里咯。”她从抽屉里摸出那支旧录音笔,轻轻一按,熟悉的‘嘀’一声。
“那天我对记者说的是:‘你再发一条,我就替那个小艺人在你们报社门口挡一整天。’他把后半句掐了。”
顾昭站在门口,背光,目光沉。
“那个小艺人,是谁?”他声音很轻。
林婉清没有看他,像是在对一台冷冰的摄像机讲话:“是你前经纪人带的新人。她当时被人要挟发不该发的东西。我替她挡了。”
“那后来呢?”他问。
“后来她还是发了。”她笑了一下,笑意薄,“她要活嘛。”
沈韵吸了口气:“这段录音能不能用来反击?”
“沈韵,现在不能。”林婉清把录音笔重新扣回抽屉,“现在放出来,他们就会找那个女孩。她已经不在圈里了,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在我们的战争里面,不该把她重新拉回来。”
“那我们就任他们发酵?”
“拖。”她吐出一个字,“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们自己膨胀。越膨胀,越露馅。”
她话音刚落,电话亮了。
来电显示:Zero。
她按下接听键,自己先笑了:“老师,是来打分的吗?”
Zero声音温润:“满分。你把自己写得很好看,简直太漂亮了。可惜,我有更好看的内容。”
“说。”
“‘不体面’这题太小气了,不像你的风格。不如,我们来换一题——‘不道德’。”Zero轻飘飘,“婉清,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要重新开始给你上课了。”Zero笑意更深,“第一节,‘旧情人’。”
通话挂断的瞬间,微博弹出新热搜:
【#疑似林婉清段池旧恋#】
配图是大学辩论赛后台,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
接着是第二条:
【#反诈顾问为旧爱撑腰#】
第三条:
【#公关操盘法务护航#】——“利益链”三个字在配文里亮得刺眼。
“Zero要把你们变成利益共同体。”沈韵冷笑,“让公众以为我们是‘包庇’。”
“他想得太简单。”段池从门口走进来,目光沉稳,“利益共同体这个词,用错地方了。”
“你来做什么?”林婉清挑眉。
“做证人。”段池看着她,语气像旧时的辩论场,“你不是个体面人,但你是会正当防卫的人。我可以把这句话写进起诉书。”
“前夫哥,你终于愿意相信人心了?”她无语地笑笑。
“不是。”他淡淡,“婉清,你一点也没变,我是相信证据,而你正好手上有证据。”
三人对视一瞬,默契在空气里像电光一闪。
窗外霓虹重新点亮,城市进入夜场。热搜像一口大锅,水正滚。
林婉清扣上风衣扣子,转身对顾昭说:“走吧。舞台搭好了,正在等我们入场呢。”
“舞台很热闹,织光灯很热啊。”
“我会给你扇风的。”她说,“扇到他们自己灭火。”
顾昭笑了,笑得少年气扑面:“那你靠近一点。”
她靠近了半步,低声:“顾昭,别怕。今天的输赢不在你脸上,而是在我的脸上。”
“那我多看你两眼。”
“滚。”她骂,嘴角却弯起来,“第三眼留到舞台上。”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