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谎言》青云谱

2、起点

　　九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高一（二）班的教室，在擦得锃亮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窗外，香樟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细碎的影子，如同在水面上荡漾的涟漪。

　　下课铃声清脆地响起，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数学老师曾砚清推了推眼镜，将粉笔轻轻放回粉笔盒，宣布下课。
　　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仿佛一锅煮沸的水。

　　桌椅挪动的声音、同学们兴奋的交谈声、书包拉链开合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阳光透过窗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光束，尘埃在光束中缓缓起舞。

　　坐在窗边的江延正低头整理着他的画具，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素描本的边缘。

　　阳光洒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

　　忽然，前排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温知清脆的声音在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出："莫言，你这道题的解法很特别。"

　　她的语气带着刻意的亲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莫言的笔记本，指甲上淡粉色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

　　"不过最后一步的代换，是不是太冒险了？"她微微前倾的身子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金属薄荷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

　　莫言头也没抬，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是两把小扇子。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依然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笔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校服领口熨烫得一丝不苟，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温知显然对这个回应不太满意，红唇微启，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了。

　　学习委员抱着一摞厚厚的作业本匆匆走进教室，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

　　"对不起！"她慌乱地道歉，怀里的作业本像雪花一样散落一地，铺满了过道，纸张散落的声音哗啦作响。

　　温知皱了皱眉，但还是优雅地蹲下身，纤细的手指开始帮忙收拾散落的作业本。

　　令人意外的是，一直沉默的莫言也默默加入，她的动作轻巧而有序，三人很快将散落的作业本整理整齐，叠放得一丝不苟，边角都对得整整齐齐。

　　"谢谢。"学习委员感激地说，脸颊微微泛红，像熟透的苹果，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不客气。"温知淡淡回应，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莫言平静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深思。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物理老师柯墨轩快步走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装，衬得他挺拔的身姿更加出众，衣服的面料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光泽。

　　皮革味的信息素带着阳光般的暖意，瞬间充斥了整个教室，像是冬日里突然照进的一缕阳光。

　　"李砚，莫言，"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像敲响的钟声，在教室里回荡，"市物理竞赛集训提前到今天下午开始，放学后校门口集合，统一乘车去培训中心。"

　　这个消息在教室里激起层层涟漪，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李砚从容起身，整理了一下微微皱起的衣角，动作优雅得像是经过精心排练："好的，柯老师。"

　　他的薄荷信息素依旧稳定清冽，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扰乱他的心神，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镇定而变得宁静。

　　而莫言整理笔记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那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被敏锐的江延捕捉到了。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这个细微的动作转瞬即逝，却没能逃过江延观察入微的眼睛。

　　"集训要两周？那不是要住校吗？"

　　"李砚和莫言真是绝配，都是学霸。"

　　"听说这次竞赛关系到保送名额..."

　　同学们的议论声中，坐在前排的云桃转过头，对江延眨了眨眼。

　　她今天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发间别着一个崭新的粉色桃心发卡，衬得她白皙的小脸更加俏皮，发卡上的水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江延这才注意到，云桃今天换了一副珍珠耳钉，小巧的珍珠在她耳垂上微微晃动，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后排的段旭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吵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浓密的眉毛紧紧皱起，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几乎笼罩了整个后排区域。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

　　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说。"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砂纸摩擦过木头，带着几分不耐烦，"...知道了，晚上再说。"简短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表情却比刚才更加阴沉，仿佛笼罩着一层乌云，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陆予乐抱着一个略显陈旧的篮球冲了进来，篮球上还沾着些许灰尘，额头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校服领口都被汗水浸湿了："旭哥！三班的人已经在往球场走了！再不去就没位置了！"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

　　段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在经过江延座位时，宽大的校服外套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速写本。

　　《无人区》那幅画正好摊开在地上，画面上龟裂的土地和挣扎的野草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每一笔触都透着强烈的生命力。

　　空气突然安静，连窗外的蝉鸣声都仿佛消失了。

　　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段旭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拾起了速写本，指尖因为常年打球带着薄茧。

　　他盯着画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那眼神复杂得让人读不懂。

　　"你画的？"他抬眼看向江延，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嗯。"江延平静地回应，檀木般清冷的信息素在空气中静静流淌，像山间清晨的薄雾。

　　令人意外的是，段旭将本子递还时，竟说了句："画得不错。"

　　他的手指在画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划过那些充满张力的线条，才将速写本放回江延桌上，动作轻缓得与平日判若两人。

　　这个插曲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温知更是挑起精心修饰的眉毛，显然对段旭的这个举动感到意外。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目光在段旭和江延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下午的英语课上，阳光已经西斜，将教室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黑板上的粉笔字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老师组织小组讨论，温知主动要求与莫言一组，却在讨论时不断质疑她的发音，每一个单词都要重复好几遍。

　　李砚坐在不远处，看似在认真看书，修长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规律的节奏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课间休息时，江延去洗手间，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顶灯的冷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他正好遇见段旭和陆予乐在走廊上被三班的学生拦住。

　　对方领头的是个高个子男生，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段旭，球场我们先占的。"那个男生的声音带着挑衅，眼神不善地打量着段旭。

　　"先到先得。"段旭懒洋洋地回应，威士忌的信息素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危险的信号，连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度。

　　眼看着气氛变得紧张，走廊尽头的门突然打开，教导主任严肃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三班的学生悻悻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瞪了段旭一眼。

　　陆予乐得意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段旭淡淡地瞥了江延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背影挺拔而孤傲，像一匹独行的狼。

　　回到教室，夕阳的余晖将整个空间染成橘红色，连空气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粉。
　　江延注意到莫言正在偷偷服用抑制剂，她躲在课本后面，动作很隐蔽，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药片在包装袋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李砚适时地走过来，用讨论题目的借口帮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一座可靠的屏障。

　　这时班主任推门而入，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同学们，下个月学校要举办校园文化节，我们班需要准备一个节目。"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像一锅滚开的水，讨论声此起彼伏。

　　"我们可以表演话剧！"

　　"合唱怎么样？"

　　"要不要试试乐器合奏？"

　　温知主动请缨要当总策划，她站起身时，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发丝在夕阳下泛着栗色的光泽。

　　云桃则提议办艺术展，她兴奋地挥舞着双手，腕间的手链叮当作响："江延的画就很不错啊。"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江延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画笔。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通知，喇叭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请各班班长立即到会议室开会。"

　　云桃吐了吐舌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赶紧跑了出去，裙摆在空中飘动，带起一阵微风。

　　放学时分，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丝在路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无数银线从天空垂落。

　　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教室里充满了拉链声和脚步声。江延正要起身，段旭却站在了他的桌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在江延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的伞。"段旭把一把黑色的折叠伞放在桌上，伞柄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篮球挂饰，挂饰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久，"下雨了。"

　　"谢谢。"江延有些诧异，手指轻轻碰触到冰凉的伞骨，金属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明天还我。"段旭说完就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每一步都踏出沉稳的节奏。

　　这个举动让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愣住了，几个正在收拾书包的同学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温知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笔身在指尖灵活地旋转。

　　走出教学楼，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江延看见李砚和莫言共撑一把深蓝色的雨伞走向校门。

　　莫言刻意保持着距离，但李砚总是适时地将伞倾向她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都淋湿了。

　　这一幕被几个路过的学生看到，他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虽然压低，却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看什么呢？"云桃不知何时出现在江延身边，她撑着一把印着小猫图案的雨伞，伞沿还在滴着水珠。

　　"没想到段旭还会借伞给别人。"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眼睛亮晶晶的。

　　江延没有回答，只是"啪"地一声撑开了手中的黑色雨伞。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像在演奏一首轻柔的乐曲。

　　他抬头望向篮球场的方向，隐约还能听到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路过学校公告栏时，雨水在玻璃表面留下蜿蜒的痕迹，像一幅抽象画。

　　江延停下脚步，注意到新贴出的物理竞赛集训名单上，李砚和莫言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打印的墨迹在雨中微微晕开。

　　而在他们名字下方，是下个月校园艺术节的通知。

　　令他意外的是，艺术节的宣传海报上居然印着"特邀展示：《无人区》系列作品"的字样，旁边还附着他的名字，用的是醒目的红色字体，在雨中格外显眼。

　　"你会参加艺术节吗？"云桃问，雨滴在她的伞面上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说这次有很多艺术院校的老师要来。"她的眼睛在雨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江延的目光在公告栏上停留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画很好看，别浪费天赋。"

　　简短的文字在屏幕上闪着冷光，像是一个神秘的邀约。

　　回家的公交车上，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将车窗上的雨水划开又合拢，发出规律的声响。

　　江延望着窗外的雨景出神，霓虹灯在水汽中晕染开斑斓的光晕，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雨幕中。

　　他想起下午在画室遇见美术老师时，对方热情地邀请他参加艺术节筹备工作；想起课间听见的传闻，说温知也在准备物理竞赛的替补名额；想起段旭离开教室时，威士忌信息素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像被雨水打湿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飘动。

　　公交车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本地新闻，屏幕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我市青少年物理竞赛集训今日启动..."画面中闪过培训基地的外景，灰白色的建筑在雨中若隐若现，像海市蜃楼般不真实。

　　江延不禁想到，此刻的李砚和莫言，应该已经开始紧张的集训生活了，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的雨丝出神，思念着校园里的日常。

　　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这次是陆予乐发来的："旭哥说你画得真不赖，明天体育课来看我们打球？"随后又补了一条："他说要教你打球，保证不欺负你。"

　　文字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表情，让冰冷的屏幕都变得温暖起来。

　　江延看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窗外，雨渐渐小了，街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温暖的光晕，积水倒映着城市的灯火。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这个刚刚开始的高中生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却也更加丰富多彩，像一幅正在徐徐展开的画卷。

　　雨停的时候，公交车正好到站。江延收起雨伞，发现路边新开了一家画材店。

　　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画笔和颜料，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像是宝藏般引人注目。

　　他推门走进店里，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店铺里回荡。

　　"欢迎光临。"店主是位和蔼的中年人，戴着圆圆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需要什么？"

　　江延的目光被一盒进口水彩颜料吸引，那鲜艳的色彩在灯光下格外夺目，像是把彩虹装进了小小的盒子。

　　　但看到价格标签后，他又默默移开了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钱包。

　　这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画材店往右拐的巷子里有家二手店，性价比很高。"

　　江延愣住了，这个号码和之前发来称赞他画作的号码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街道上匆匆的行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走出画材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右拐进了那条小巷。

　　果然，一家不起眼的二手画材店静静开在巷子深处，店面虽小，却透着温馨的气息。

　　店里的颜料虽然是用过的，但保存得相当完好，价格也只有新的一半，像是被人精心呵护过的宝贝。

　　“年轻人，眼光不错。"店主看着他挑选的颜料，笑眯眯地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江延付钱时，注意到柜台角落里放着一本熟悉的速写本。

　　封面上用钢笔勾勒着荒原的轮廓，和他画的那幅《无人区》惊人地相似，连笔触都如出一辙。

　　"这个..."他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迟疑。

　　"哦，这个啊，"店主随意地翻开封皮，页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客人落在这里的，说是不要了。"

　　江延的心猛地一跳。他仔细看去，发现每一页都画着类似的题材：荒原、枯树、挣扎的野草...笔触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是他自己的手笔，却又带着别人的气息。

　　抱着新买的颜料和满腹疑问，江延走出小店。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街灯次第亮起，在湿润的街道上投下温暖的光圈。

　　他回头看了眼那家小店，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像一团迷雾，等待他去解开。

　　走到小区门口时，他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段旭靠在一棵梧桐树下，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伞。"他看到江延，直起身来，动作流畅而从容。

　　江延这才想起自己还拿着对方的伞，连忙递过去："谢谢。"

　　段旭接过伞，目光却落在江延抱着的画材上："去买颜料？"
　　"嗯。"

　　两人一时无话。晚风吹过，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江延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段旭突然开口："那家店...怎么样？"

　　江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段旭打断他，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停住脚步，"明天的体育课，记得来。"

　　看着段旭远去的背影，江延站在渐浓的暮色里，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桀骜不驯的Alpha产生了真正的好奇。夜色温柔地笼罩着街道，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腹的疑问在空气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