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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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镜内。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水果，我们在院子里种一棵果树吧，到时候想吃多少有多少。”
还不等她开口，玄继续道：“种桃树吧，桃子好吃。过不了两年也就开花结果了”
其实只要玄想，施个法马上就能吃到她心心念念的桃子了。当时她还在奇怪玄为什么非要多等几年却也没问那么多，毕竟那人想一出是一出。
此刻透过玄天镜凝视往昔，七凰却敏锐捕捉到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宽大衣袍下若隐若现的虚影，还有那枚将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青玉面具。
她的衣服是不是太大了些，她的手怎么了？她什么时候开始戴面具的？就算战争中受伤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好。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答案，不顾一切的将自己覆于镜中的自己。
“你…”玄瞳孔骤缩，回头还想说些什么时就被七凰狠狠握住了手腕。
她再也藏不住了。
玄别开头不想让她摘掉自己的面具，偏偏这人不肯放过她。
袖口滑落，本该存在的右手早已是一片虚无，更骇人的是她半边脸颊已经变得几近透明。
良久的沉默后七凰开口道：“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
七凰扣住那道虚幻的身影，掌心却不断有光粒穿透而过。
玄喉间酸涩，心口堵的发疼，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辩驳。她伸出虚幻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泛红的眼角
“怎么掉小珍珠了，被我丑哭了吗？”
都这时候了这人还来打趣她，戏谑的语调裹着熟悉的温度，七凰又羞又恼，偏过头不去看那张半透明的脸。
玄从背后抱住她：“别怕，我本是由世间风月所化，待世间太平了一切都会恢复的。再等等我好不好，我还没吃到神尊殿下亲手种的桃子呢才不甘心就此灰飞烟灭。”
玄俯身轻轻吻去她的眼泪，温热的气息打在眼睑上有些痒，她瞳孔微张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但又好像一切都明了了。
恍惚间百年来与玄相处时点点滴滴的记忆纷纷涌来，竟分不清这是回忆还是当下，无数假设在脑海中炸开又熄灭。
七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意识松动之际就被逐出了镜中世界。
受到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后又觉得臊得慌有些不想理这镜子。
可是之前玄有吻过她吗？就算自己记性很差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忘记这种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是自己忘了呢，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忍不住遐想她吻了自己之后会做什么呢……
而后又是无尽的悲伤，人都不在了还想什么呢。
骗子。
空荡荡的房间里，唯有玄天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映照着满地破碎的念想。当年的战火早已化作史书残页，七凰却一个人在寒玉榻上沉睡了近百个春秋。
千颜把栖羽宫照顾的很好，可花开花落了一年又一年始终不见这棵树半片新叶。
七凰抚过树皮上的裂纹，神识探入树根深处，确认着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波动。
若不是这缕若有若无的生机，她几乎要以为当年那人故意留下这株不会开花的桃树，用一场永远等不到的花期骗她守着虚无的承诺，在漫长岁月里耗尽所有期待。
“你为什么还在这？”七凰见这么久了这小弟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发问。
自从神尊醒来之后千颜总感觉这院子阴森森的有股连这棵大桃树都镇不住的邪气。
她有些不敢继续往前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大，大长老说我以后就是您的弟子了，让我以后跟着您…”
七凰一句“我不养闲人”后她就被神尊殿下拒之门外了。
屋内七凰又回到了自己的一方世界去仔细回想着这些年的往事，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晨昏交替，当她推开门时潮湿的水雾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眼前的女孩就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怕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下雨了也不会挡一挡现在衣服还是湿漉漉的。
“请神尊殿下收我为徒！”
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她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场大战中，她要跟着神尊变得更强。
七凰：“抬头。”
千颜与她对视的刹那仿佛坠入了漩涡中心，意识瞬间被卷入一片混沌。
那里阴云密布狂风骤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只有一只孤帆摇摇欲坠，不知道将会漂到哪里去。天穹之上，一只巨眼漠然俯瞰着这一切，无悲无喜，仿若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它无关，唯有无尽的冷漠与疏离弥漫在这片识海之中。
“看清楚了吗？我没什么能教你的。”
这句话说的是事实，她的心早就死了。
千颜背后浸出许多冷汗，在清晨的寒气下打了个冷颤，她只感觉自己现在心跳得极快，那种神魂被剥置于海面孤帆上的无助感以及巨眼之下被人洞察一切的无力感将她抽干殆尽，头痛欲裂。
愣神片刻后还是坚定道：“请神尊收我为徒。”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倔。
七凰：“罢了，你自己找个屋子住下吧。”
在千颜惊喜之余准备扶着树干稳住身形时就被七凰冷声钉到原地
“别碰我的树。”
少女悬在半空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哪里才好，望着神尊转身时的模样，忽然觉得那株枯树比天边明月还要遥远。
她不知道师尊为什么这么宝贝这棵树，也不知道师尊和玄尊的渊源，只是默默记下：不要动师尊的宝贝桃树不要提玄尊殿下…
即便是平时见得并不多，在相处中她也发现了神尊不是吃小孩的坏人也并没有初次相见时那么凶，只是心防有点重而已。
她会在自己练功时会为自己悄悄设下结界，收到其他长老送来的好东西也都全部给了自己…
每当暮色漫过山头，七凰总会对着玄天镜长久静坐，或是倚着桃树枯干出神。
有次千颜撞见她咳血，可她的嘴角竟挂着笑意。
她感觉自己师尊被什么附身魔怔了，她悄悄去问过别的长老，长老们只觉得荒唐，那可是七凰神尊。
话及此处又都只剩了叹息。
所有人都在踩着旧时光的残骸向前，唯有她困在那场焚尽三界的大火里，连灰烬都舍不得扫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