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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   2022年2月中旬,一个周六,汉南洞HIGH-IVY顶层公寓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没有急促的电话铃声,没有等待批示的厚重文件,这是一个被李智宇强行从日程表中剥离出来的、完整的休息日。

      他醒来时已近上午九点,这对于常年清晨六点前起床的他而言,已是奢侈。身边的位置空着,但枕头上残留着淡淡的、她常用的柚子洗发水香气。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长时间高强度工作积累的疲惫,似乎需要更多时间来消解。

      走出卧室,公寓里异常安静,却并非空寂。空气中飘散着现磨咖啡的醇香,以及……一种温暖的食物气息。他循着味道走到开放式厨房,只见冬天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着。她穿着一身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流理台上放着几个精致的日式食盒,她正小心地将煎好的玉子烧切成均匀的段。动作不算十分娴熟,却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认真。

      李智宇没有出声,只是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与他平日里面对的商业报告和冰冷数据截然不同,充满了鲜活的、触手可及的烟火气。他冰封般的面容在晨光中似乎柔和了些许棱角。

      冬天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回过头,看到他,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意:“醒了?我做了些简单的早餐,马上就好。” 她晃了晃手里的锅铲,语气带着点小小的得意,“是跟妈妈学的日式定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李智宇走过去,目光扫过料理台上摆放整齐的烤鱼、味增汤、米饭和小菜。“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醒时的低沉沙哑。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食物,而是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温热的皮肤。

      冬天的耳根瞬间泛红,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摆盘,心跳却漏了好几拍。他总是这样,用最微小的动作,在她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澜。

      早餐在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氛围中进行。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阳光正好洒在桌子中央那瓶新鲜的白玫瑰上——那是她早上过来时顺便带来的。没有交谈,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和她偶尔抬眼看他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冬天小口喝着味增汤,轻声问。
      “没有。”李智宇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你呢?”
      “下午要去公司练习,晚上有个电台预录。”她老实回答。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饭后,冬天收拾餐具,李智宇则走到客厅那架steinway钢琴前坐下。他很少弹琴,这更多是他用来梳理思绪的工具。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犹豫片刻,一段舒缓而带着些许忧郁的旋律流淌出来,是肖邦的夜曲。

      冬天放轻了动作,靠在厨房的岛台边,安静地听着。琴声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冷硬,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和沉重。她看着他在音乐中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她知道,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冬天走过去,将一杯温水放在钢琴上。
      李智宇抬起头,看向她。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很好听,”她轻声说,“但好像……有点悲伤。”
      李智宇沉默了一下,伸手握住她放在钢琴边的手,指尖微凉。“只是随便弹弹。”他淡淡道,却没有松开手。

      下午,冬天去公司练习后,公寓里重归寂静。李智宇却没有立刻投入工作。他走到书房,从书柜深处拿出一个略显陈旧的木盒,里面是他少年时期收藏的一些机车模型和设计草图。他随手翻看着,那些被遗忘的、关于速度和自由的梦想,似乎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拿起私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多了许多加密的照片——她睡着的侧颜,她做饭时认真的背影,她看着窗外发呆的瞬间……都是他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拍下的。他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傍晚时分,冬天结束练习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
      “给你。”她将纸袋递给他,眼神有些闪烁,“路过一家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李智宇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质地细腻柔软,款式极其简约,没有任何logo。
      “看你总是穿得很单薄。”冬天小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

      李智宇拿起围巾,羊绒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他看着她有些紧张又期待的表情,心中那片冰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融化出小小的一洼春水。

      他没有说谢谢,只是将围巾拿在手里,看了很久。
      然后,他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拥抱,更像是两个在寒冷世界中行走的人,互相汲取着温暖和力量。
      冬天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气,只觉得无比安心。

      “晚上我让司机送你。”他在她耳边低语。
      “嗯。”她在他怀里点头。

      这个偷来的休息日,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浪漫誓言,只有平凡的早餐、安静的琴声、一条普通的围巾和一个温暖的拥抱。但于李智宇而言,这短暂的十几个小时,却比任何一场胜利的谈判,都更有效地修复了他耗损的精神,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所有在冰冷世界的征战与守护,都有了具体而温暖的意义。

      当夜晚降临,冬天离开后,李智宇站在窗前,脖子上围着那条新围巾。他拿起手机,拍下了窗外城市的夜景,以及玻璃上隐约映出的、围着围巾的自己模糊的轮廓,发送给了冬天。

      依旧没有配文。

      但冬天在去电台的路上,看着这张照片,抱着手机,笑得像只偷吃了蜂蜜的小熊。

      她知道,这是他能表达的,最接近“我很喜欢”的方式了。而这份笨拙的回应,于她而言,已然足够。他们的感情,就在这一点一滴、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里,悄然扎根,茁壮生长。

      2022年2月下旬,某时尚杂志摄影棚

      镁光灯闪烁,冬天身着早春系列的时装,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变换着姿势。她的表情管理无可挑剔,清冷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符合品牌方要求的“纯净力量”主题。到了采访环节,问题大多围绕音乐、团队和未来规划,流程顺畅。

      直到那位相熟的女记者,带着友善的笑意,抛出了那个偶像采访中几乎无法回避的问题:“Winter xi,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理想型吗?很多MY都很好奇呢。”

      摄影棚内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工作人员,包括一旁的经纪人和成员们,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耳朵却竖了起来。这是个看似简单,实则充满陷阱的问题。

      冬天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慌乱,如同平静湖面被投下一颗小石子。她的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

      她不能提及任何具体的特征,那会被对号入座;也不能说得太模糊空洞,显得敷衍。她沉吟了不到两秒,声音清亮地开口,带着属于Winter的坦诚与些许羞涩:“嗯……我喜欢能让人感到安心和稳定的人。最好是有自己专注的领域,认真做事的样子很有魅力,然后……能互相理解、支持彼此梦想的人。”

      “安心”、“稳定”、“专注”、“支持梦想”。每一个词都经过斟酌,剥离了外在的物质和地位,指向了内在的品质和相处模式。这既是符合她清冷人设的安全答案,也……奇迹般地勾勒出了某个人的核心轮廓。她说完,耳根微微发热,垂下眼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属于这个年龄的腼腆。

      记者满意地记下,没有深究。经纪人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气。柳智敏看了冬天一眼,眼神了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冬天知道,这个回答明天会被粉丝和媒体逐字分析,但她问心无愧。这确实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同日下午,湖岩美术馆,洪罗喜私人茶室

      茶香袅袅,气氛却并不轻松。李在镕难得抽空前来探望母亲,话题不可避免地绕到了三个孩子身上。他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不仅仅源于集团事务,也源于家庭关系的无力感。

      “智宇能力是强,就是心思太深,有时候我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李在镕抿了一口茶,语气复杂,“智皓倒是比前两年稳重了些,可终究不是那块料。元珠……在国外,我也照顾不到。”

      洪罗喜穿着一身素雅的韩服,坐姿挺拔,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却未曾磨灭那份大家长的威仪。她静静地听着,手中的茶杯稳如磐石。

      “你父亲年轻时,”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像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深沉的回响,“也有过朴京敏那样的过客。”

      李在镕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朴京敏这个名字,在李家并非秘密,那是父亲李健熙曾经的一位红颜知己,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甚至一度闹得满城风雨。

      洪罗喜的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历经风霜的松柏,眼神悠远:“那时候,我也流过血,掉过泪。但我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家族的脸面,是子女的稳定,是这三星帝国的根基。所以,我忍了,我维持了表面的和平,没让外人看了笑话去,也没让这些事,真正影响到你们兄妹的成长和继承。”

      她的语气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冷静与决绝。“男人,尤其是我和你父亲那个年代的男人,站在那样的位置,身边有些莺莺燕燕,并不稀奇。关键在于,如何处置。你父亲……他至少懂得分寸,没让那些事动摇根本。”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儿子:“可你呢?在镕。你和世玲闹到那般地步,人尽皆知,让元珠和智皓在破碎的家庭里长大。这一点,你就不如你父亲,也不如我。”

      这话如同鞭子,抽在李在镕的心上。他脸色微变,想要辩解,却在母亲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哑口无言。他与林世玲的离婚大战,确实是韩国财经界和娱乐圈持续多年的头条,对子女的伤害毋庸置疑。

      洪罗喜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现在,智宇身边似乎也有了那么个人。我知道,你们大概都知道了。一个小小的偶像,掀不起风浪。只要他处理得当,不张扬,不越界,不影响正事,甚至……像他父亲当年一样,懂得用联姻来最终巩固地位,那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她看着儿子,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告诫:“你要学的,是掌控大局,是平衡之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既管不住儿子,也处理不好父子关系。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住表面的圆满,比撕破脸需要更大的智慧和定力。别忘了,你父亲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帝国,还有无数双盯着这个家族的眼睛。”

      李在镕沉默着,母亲的活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某些方面的固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长子那份隐秘情感的过度关注和隐隐的不安,或许正暴露了自己在“掌控”艺术上的欠缺。

      夜晚,aespa宿舍

      冬天看着杂志采访的预排版,目光落在那个关于“理想型”的回答上,脸上有些发烫。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谨慎之言,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正被作为“懂得分寸”的范本,被那个家族的大家长默许。

      她登录INS小号,看到 @j.y._zero 依旧没有更新。她犹豫了一下,将杂志采访稿中关于理想型的那段回答截图,小心翼翼地裁剪掉杂志logo和问题,只留下自己那段话的文字部分,然后上传,配文只有一个:?(思想泡泡)

      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的分享。只有那个唯一关注她的人,才能读懂这文字背后的心意。

      几乎在她发布后的几分钟内,显示已读。

      没有回复,没有点赞。

      但在汉南洞公寓里,李智宇看着屏幕上那段被精心裁剪下来的文字——“安心、稳定、专注、支持梦想”,冰冷的眸子里,仿佛有冰雪初融的迹象。他拿起桌上那条她送的深灰色羊绒围巾,指尖摩挲着柔软的质感,然后,极其罕见地,将脸轻轻埋了进去,汲取着那上面或许残留的、属于她的淡淡气息。

      理想型?他从不信这些虚无的东西。但若真有,大概就是她描绘的这个样子吧。而巧合的是,他似乎……恰好符合。

      洪罗喜维持了表面的和平,流尽了血泪。而他和冬天,则在努力维系着冰山之下的真实暖流,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这条路很难,但此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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