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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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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周末夜晚,首尔华克山庄酒店的某个顶级宴会厅内,正举行着一场低调却规格极高的私人聚会。这是韩华集团长子、铁板钉钉的继承人金东官,为庆祝其与恋人历经十余年长跑最终修成正果而设的晚宴。受邀者皆是如李智宇这般,与他身份相当、背景相似的财阀继承圈层核心人物。
李智宇身着Tom Ford定制深灰色西装,铂金雪花袖扣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他手持一杯香槟,与金东官以及几位相熟的友人站在一起,面容是一贯的冷静自持,偶尔颔首,交谈几句。
“恭喜。”李智宇向金东官举杯,声音平稳。
金东官笑容中带着一种历经波折后的释然与满足:“谢谢,智宇。总算……尘埃落定。”他身边站着的新婚妻子,容貌温婉,举止得体,但细看之下,眼神中仍带着一丝未能完全褪去的、融入这个圈子的谨慎与努力。她曾是韩华员工,因家庭背景(其亲姐姐是LG具氏某成员外室这一复杂关系)而饱受金家内部反对,甚至被送出国外留学多年,最终仍凭借金东官的坚持与自身的隐忍,跨越了那道巨大的鸿沟。
周围相熟的朋友们调侃着金东官的“长情”与“执着”,言语间不乏对其妻子最终被接纳的微妙感慨。李智宇安静地听着,深邃的目光偶尔掠过那位新任金夫人,又很快移开,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场合,这事件,像一面镜子,无声地映照着他自己正在行走的那条更为隐秘、甚至更为艰难的道路。金东官尚且需要十余年抗争,动用继承人的影响力,才勉强为出身备受争议的恋人争得一席之地。那么他自己呢?
他想起冬天那双清亮而懂事的眼睛,想起她小心翼翼隐藏存在感的样子,想起她在那间公寓里偶尔流露出的、全然的依赖与放松。她的世界,与此刻宴会厅里的一切,隔着比金东官夫妇更遥远的距离——不仅仅是家世,还有那注定要暴露在聚光灯下的、无法隐匿的艺人身份。
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凝滞的情绪,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极快地掠过。不是动摇,而是一种更清醒的、对现实残酷性的认知,以及随之而来的、更为坚定的掌控欲。他绝不允许自己陷入金东官那般被动抗争的境地,他需要的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掌控,让一切潜在的风险和阻碍,都在他构建的秩序下消弭于无形。
晚宴在一种表面融洽、内里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继续。李智宇并未久留,在完成必要的社交礼仪后,便提前离场。
同一时间,aespa正在KBS音乐银行进行出道后的例行打歌录制。
待机室里比往常更热闹一些,因为今天是周五,意味着明天就能看到一位评选结果。成员们既紧张又期待。冬天坐在化妆镜前,由化妆师补妆,听着队友们讨论着舞台动线和表情管理,心思却有一瞬间的飘远。
她知道他今晚有个重要的私人聚会。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但能让他亲自出席的,必然是同一阶层顶端的社交活动。那是一个她永远无法触及,甚至无法想象的世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那里空空如也,为了舞台效果,戒指依旧被妥善地收藏着。
一种微妙的、混合着自卑与倔强的情绪悄然滋生。她知道自己渺小,知道自己与他的世界隔着天堑。但正是这种认知,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的斗志——她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到最好,要让自己发出的光芒,即使无法与他比肩,也足够耀眼,足够让她在面对那份沉重的庇护时,能稍微挺直一点腰杆。
“冬天轮到我们彩排了!”队友柳智敏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来了。”冬天立刻站起身,脸上恢复了WINTER专属的清冷与专注,快步走向舞台。
深夜,汉南洞公寓。
李智宇比冬天更早回到公寓。他没有开主灯,只身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汉江的夜景,手中罕见地没有拿文件或钢笔,只是静静地站着。晚宴上金东官夫妇的身影,与记忆中冬天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
他不需要别人的故事来佐证什么,他的人生信条早已注定。但今夜,那场“修成正果”的庆典,无疑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在他内心那片绝对掌控的海域,激起了几圈不易察觉的涟漪。那涟漪并非关于爱情本身,而是关于“可能性”与“掌控度”的更深层计算。
玄关处传来密码锁的轻响。
冬天带着一身冬夜的寒气走了进来。她看到书房透出的微光和窗前那个挺拔而沉默的背影,脚步顿了顿。
“回来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
“嗯。”冬天轻声应道,换好拖鞋,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厨房,而是犹豫着,慢慢走到了书房门口。
她看着他笼罩在昏暗光影中的背影,能感受到一种与平日不同的、更加沉凝的气息。她不知道他今晚经历了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底层那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她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无声的陪伴。
过了许久,李智宇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门口那个纤细的身影上。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全然的信赖。
那一刻,晚宴上所有的喧嚣与算计,仿佛都被她这安静的目光涤荡而去。
他朝她伸出手,不是一个邀请,而是一个带着明确指向的动作。
“过来。”
冬天依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没有拥抱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因为舞台妆而略显疲惫的眼角。
这个动作,比他以往任何一次触碰都要来得温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意味。
冬天的心跳骤然失控,愣愣地看着他。
他收回手,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仿佛要通过她的眼睛,看进一个更遥远的未来。最终,他只说了三个字,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他没有明说。或许是知道了她此刻的疲惫,知道了她内心的不安与努力,也或许……是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更周密、更坚定地,去掌控属于他们的,布满荆棘的未来。
冬天似懂非懂,但在他的目光中,她读到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决心。她轻轻点了点头。
十二月的某个周末午后,阳光透过城北洞大宅传统韩式窗棂,在光滑的蔺草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智皓难得起了个早,心血来潮,想着回来陪祖母洪罗喜喝个下午茶。
他开着那辆招摇的阿斯顿马丁驶入大宅庭院,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下了车,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然而,刚走到主屋的客厅外,他脸上的轻松笑容就僵了一下——父亲李在镕正坐在祖母下首的矮桌旁,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绿茶,似乎正与祖母低声交谈着什么。
李智皓的脚步瞬间变得迟疑,甚至下意识地想后退。自从上次“背锅”事件后,他虽然得了新车新房,但心里对父亲那点不满和畏惧并未完全消散,能躲则躲是他的首要策略。
但洪罗喜已经看到了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智皓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李在镕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小儿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李智皓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规规矩矩地脱下鞋,在靠近祖母的另一侧坐下,姿态比平时收敛了许多:“奶奶,爸。”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洪罗喜笑着问,示意佣人给他上茶。
“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您。”李智皓接过茶杯,眼神不太敢与父亲对视,只盯着杯子里沉浮的茶叶。
客厅里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洪罗喜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李在镕则放下茶杯,目光似乎无意地落在李智皓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穿透表象的审视。
李智皓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心里嘀咕着父亲是不是又要挑他什么刺儿——是不是又乱花钱了?还是和那个女爱豆的绯闻惹他不快了?
然而,李在镕开口问的却是:“你哥最近,忙吗?”
李智皓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问起兄长,连忙回答:“啊?哥?他……他一直都挺忙的啊,我刚搬去汉南洞,也没见过他几次。”他语气里带着点真实的抱怨,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看他气色还行,就是好像更不爱说话了。”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父亲的脸色。
李在镕听了,没什么表示,只是重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转向窗外庭院里那棵历经风霜的古松,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洪罗喜将父子间这细微的互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问起李智皓学校功课和潮牌投资的近况。李智皓松了口气,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客厅里的气氛才重新变得轻松些许。
李在镕大多数时间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在小儿子话语间隙过大或过于浮夸时,投去淡淡的一瞥,便足以让李智皓自动收敛几分。
这个午后的时光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缓缓流淌。对李智皓而言,是一次带着些许压力的家庭探望;对洪罗喜而言,是观察儿孙互动的日常;而对李在镕而言,这次偶然的碰面,或许只是他评估家族成员状态、维系表面平衡的一个微小注脚。他问起长子,未必是出于纯粹的关心,更像是在确认某个重要“资产”的稳定运行状态。
与此同时,aespa正在为某个年末大型拼盘演唱会的彩排做准备。
巨大的体育场馆里,各个组合轮流上台走位、试音,一片繁忙景象。冬天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坐在后台待机室,看着屏幕上其他前辈组合的表演视频学习经验。她的手机在口袋里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是那部加密手机。
她趁无人注意,快速看了一眼。依旧是李智宇的风格,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他书房窗台一角,那瓶她养着的小苍兰,在午后的阳光下,洁白的花苞微微绽开了一朵。
一股暖流悄然涌过心田。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看到了她的存在,记住了她留下的痕迹。尽管他身处她无法想象的世界,处理着她无法理解的事务,但他依然保留了这样一个角落,与她共享着时光的流逝与生命的绽放。
她将手机小心收好,深吸一口气,将那份隐秘的喜悦转化为舞台上的动力。她知道,她必须更加努力,让自己的光芒足够闪耀,才能不负这沉默的关注与守护。
傍晚,李智皓如蒙大赦般地离开了城北洞大宅。他驱车驶离那片压抑的区域,感觉连空气都自由了许多。他拿出手机,下意识想约朋友出来玩,却又想起父亲那沉静审视的目光,莫名地有些意兴阑珊。最终,他调转方向,开回了汉南洞自己的公寓。至少这里,是完全属于他的、可以肆意放松的领地。
而李在镕,在儿子离开后,又与母亲洪罗喜聊了几句关于集团慈善基金会年末活动的事宜,便也起身告辞。他坐进车内,对秘书吩咐着接下来的行程,面容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威严。城北洞午后的插曲,如同湖面上一丝微风,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太多痕迹。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更宏大的棋盘之上。
家族的脉络在一次次看似平常的相聚与分离中延续,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带着各自的秘密、压力与期盼。而连接着冰山与暖流的的那根细线,则在无人窥见的角落,愈发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