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冬天的故事》阿绍

122、第 122 章

　　大阪的行程紧凑而顺利。金旼炡和成员们完成了粉丝见面会，又拍摄了一些用于海外宣传的物料，便踏上了返回首尔的航班。飞机落地仁川时，是首尔一个阴沉沉的午后。

　　打开加密频道，置顶的联系人状态显示不在韩国。她点开，看到他早些时候发来的信息：（飞香港）。她知道他常有重要的海外商务谈判，这次去香港，想必又是与某个关键的合作方或资本会面。

　　经纪人将她送到汉南洞HIGH-IVY楼下。“明天上午没有安排，你好好休息一下。”经纪人叮嘱道。
　　“内，欧尼辛苦了。”金旼炡道谢后，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向公寓大堂。

　　几天不在，公寓里依旧保持着离开时的整洁，空气中有专人维护过的、淡淡的清新剂味道，但也隐隐残留着属于他的、冷冽的雪松尾调。她将行李箱放在玄关，换了鞋，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那面拍立得墙前，看着上面定格的笑容和日常，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驱散旅途的疲惫和短暂分离带来的空落感。

　　休息了一会儿，她想起需要去楼下便利店买些新鲜的牛奶和水果。简单套了件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她便出了门。

　　在宽敞奢华、却总是人影稀疏的一楼大堂，她走向门口时，与一位正从外面走进来的女士擦肩而过。那位女士穿着质地精良的米色风衣，挽着价格不菲的手袋，妆容精致，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优雅——正是前几天李智皓提过的、SK崔会长的“汉南洞夫人”金熙英。

　　金熙英显然也看到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好奇。金旼炡下意识地压低了帽檐，加快了脚步。

　　等她从便利店买完东西回来，走到通往顶层专属电梯的独立廊厅时，恰好看到金熙英正站在那部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的电梯前，似乎有些困扰。一位物业管家正礼貌地站在一旁，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非常抱歉，金女士，这部电梯是顶层住户的专属通道，您的权限无法使用。通往您所在楼层的电梯请往这边走。”

　　金熙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愠怒，但很快被她用得体的微笑掩盖：“哦，是这样，我可能记错了，谢谢。”她转身，优雅地走向另一侧的普通高层电梯。

　　就在这时，金旼炡走了过来。她习惯性地走到那部专属电梯前，指纹按上识别区，“嘀”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无声地滑开。她走了进去，在门合上前的瞬间，无意中与站在不远处等待普通电梯的金熙英目光相撞。

　　那位“汉南洞夫人”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了然，或许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迅速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电梯平稳上升，金旼炡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一幕所蕴含的意味。对于金熙英那样周旋于顶级财阀边缘、努力寻求身份认可和实质性踏入核心圈层的人来说，这部象征着绝对隐私和地位的专属电梯，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而对于她，金旼炡，一个在世人眼中与这个阶层格格不入的偶像，进入这部电梯，却只是回家般的稀疏平常。

　　这种反差，并非源于她自身，而是那个赋予她权限的男人，用他无声却强大的力量，为她划出了一片绝对的领地。她不曾索取，他却给了她最高的通行证。

　　回到空旷的公寓，她将牛奶放入冰箱，拿出一个苹果慢慢吃着。手机震动，是李智宇从香港发来的信息，一张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照片，配文：（夜景，如何？）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首尔同样璀璨却因天气显得有些朦胧的灯火，回复：∩（家里的夜景，想你）。

　　她不知道他与SK崔会长的具体关系如何，也不清楚那位“汉南洞夫人”在他眼中是何等微不足道的存在。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能安然站在这间俯瞰众生的公寓里，能拥有那部电梯的权限，不是因为她攀附了什么，而是因为她被一个人，以他独有的、沉默而绝对的方式，珍视着、保护着。

　　这种认知，让她心底那份因阶级差异而偶尔生出的细微不安，渐渐被一种更坚实的安全感所取代。

　　李智宇从香港返抵首尔时，已是华灯初上。三天的密集会谈，与几家关键的国际基金和潜在技术伙伴进行了多轮交锋，虽疲惫，但成果符合预期。他身上还带着旅途的风尘和会议室里凝滞的空气，坐进前来接机的车内，第一件事是揉了揉眉心。

　　“副会长，直接回汉南洞吗？”尹室长低声询问。
　　李智宇“嗯”了一声，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指尖在加密频道划过，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那个 ∩。他沉吟片刻，对尹室长说：“订一家餐厅，安静点的。”
　　“明白。”

　　金旼炡接到信息时，刚洗完澡。看到他说已回首尔，约她出去吃饭，心里泛起一丝雀跃。她快速吹干头发，选了件款式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外面搭了件他送的浅灰色羊绒开衫，对着镜子看了看，清丽又不失得体。

　　他回来接她，车依旧是那辆不起眼的黑色宾利。他换了身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卸下了正式场合的凌厉，但眼底还残留着高强度工作后的血丝和一丝未散尽的、属于谈判桌的冷硬。
　　“累吗？”坐进车里，金旼炡轻声问。
　　“还好。”他简短回答，伸手过来，很自然地握了握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也像是在汲取某种真实感。

　　餐厅位于清潭洞一条僻静的小巷，是家隐私性极佳的日料店，包间里只有淡淡的竹香和流水声。点完餐，等待的间隙，气氛安静下来。

　　金旼炡捧着温热的大麦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语气尽量随意：“前几天……我回来的时候，在楼下大堂，碰到那位……金熙英女士了。”
　　李智宇正用热毛巾擦手，动作未停，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示意她继续。

　　“她好像……想用那部专属电梯，”金旼炡斟酌着用词，“被物业管家拦下了。”她没说后面自己顺利进入电梯时，与对方那短暂的对视。
　　李智宇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下雨了”这样平常的事。他将毛巾放下，端起面前的清酒抿了一口，才淡淡地说：“权限设置得很清楚。”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道尽了规则、界限和地位。那部电梯，以及它通往的空间，是他划定的绝对领域，无关人等，不得其门而入。金熙英那样的人，再如何努力经营，在他构筑的秩序面前，也不过是个被明确拒之门外的“外人”。

　　他看向金旼炡，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确认她是否有因此感到困扰或得意。见她只是平静地听着，眼神清澈，便不再多言，转而夹起一块刚上的金枪鱼大腹放到她碟子里。“尝尝这个。”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对他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甚至不值得浪费更多口舌。但他的态度，却让金旼炡心里最后那点因偶遇而产生的微妙波澜彻底平复。他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待她占据了这个位置，他在乎的，只是她是否在这个位置感到安稳。

　　晚餐在安静却并不沉闷的氛围中进行。他会偶尔问她大阪行程是否顺利，她也简单分享了些见闻。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用餐和偶尔的眼神交汇。

　　---

　　回到公寓，金旼炡想起公司要求的官方INS更新。她拿出工作手机，登录了 imwinter 账号。想了想，她没有选择光鲜亮丽的舞台照或品牌宣传图，而是上传了一张前几天在练习室里，对着镜子练习新舞步时，由队友帮忙拍下的背影照片。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到她穿着宽松的练习服，身形纤细，姿态专注。配文也很简单：【一直在努力的路上。谢谢MY~】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对外，她是专注事业的偶像Winter；对内，她知道有一个人，会透过这公开的账号，看到那个在聚光灯后，依旧默默挥洒汗水的金旼炡。

　　李智宇洗完澡出来，看到她正捧着工作手机发呆，随口问了句：“在做什么？”
　　“更新了一下官方INS。”金旼炡放下手机。
　　他擦着头发，走到她身边坐下，没有去看她的手机屏幕，只是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似乎在处理信息。

　　过了一会儿，金旼炡的私人手机，加密频道震动了一下。她点开，是他发来的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符号：（星星，意为“闪耀”或“做得很好”）。

　　他看着的，是她作为Winter闪耀的一面，也是她作为金旼炡努力的一面。金旼炡看着那个简单的符号，心里被一种饱满的、暖洋洋的情绪填满。她靠过去，轻轻抱住他的手臂，将头枕在他还带着湿气的肩膀上。

　　他身体微微一顿，随即放松下来，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揉了揉她的头发。

　　第二天
　　午餐后，距离李智宇返回集团开会还有一段时间。午后的阳光透过餐厅的窗格，带着暖意。
　　“走走吧。”李智宇放下餐巾，对金旼炡说。
　　“好。”她点头，跟着他起身。

　　他们没有去那些人流如织的百货公司，只是沿着清潭洞一些安静且风格独特的买手店随意漫步。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像任何一对寻常的情侣，只是他们都戴着帽子，低调地遮掩着面容。

　　路过一家以舒适和设计感著称的鞋店橱窗时，金旼炡的目光被一双白色厚底运动鞋吸引，设计简约，带着点街头潮感，和她平时的风格有些不同。
　　李智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脚步未停，却自然地揽着她的肩，将她带进了店里。

　　店内客人寥寥，导购训练有素，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金旼炡在鞋架前驻足，手指拂过那双白色运动鞋的鞋面。
　　“试试。”李智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拿出手机似乎开始处理邮件，但姿态明显是等待。

　　导购取来合适的尺码，金旼炡坐下试穿。鞋子很合脚，踩上去柔软而有支撑感。她站起身，在镜前走了两步，裙摆下露出白色的鞋身，确实与她平日清冷的形象有些反差，却意外地显得青春活力。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智宇。他刚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脚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极轻地点了一下头，未置一词，却已是认可。

　　“就这双吧。”金旼炡对导购说。
　　在她拿出自己的卡之前，李智宇已经对无声靠近的尹室长微一颔首，后者便自然地走向了收银台。金旼炡见状，便不再坚持，只是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吧。”
　　她换回自己的鞋子，导购将装有新鞋的精致纸袋递给尹室长。走出店门，阳光依旧明媚，金旼炡心里有种小小的、确切的快乐，不仅仅是因为新鞋，更是因为这种被他纳入日常生活的、细水长流的陪伴。

　　他送她回到汉南洞公寓楼下。
　　“下午集团有会。”他站在车边，对她说。
　　“嗯，我知道。”金旼炡拎着那个小小的鞋袋，点点头。
　　“晚上，”他顿了顿，语气如常，“和母亲，还有李政宰先生吃饭。”
　　金旼炡的心微微一动。和林世玲女士以及李政宰先生的晚餐，这已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都意味着她在他家族那个复杂光谱中，向着被接纳的方向又挪动了一小步。她看得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她逐渐适应，也让那边逐渐习惯。

　　“好。”她应道，声音平静。
　　他看着她，似乎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只是伸手，帮她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上去吧。”

　　看着他的车驶远，金旼炡才转身走进大堂。那部专属电梯无声地载她上升。回到公寓，她将新鞋子拿出来，放在玄关鞋柜一个空着的位置，紧挨着他那些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定制皮鞋旁边。这种并置，让她感到一种微妙的安心。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着官方INS上粉丝们对她那张背影照的暖心评论，又点开加密频道，看着他发来的那个星星。她知道，晚上那场看似寻常的家宴，对他而言，或许也是一场需要微妙平衡的“非正式会议”。而她能做的，就是保持好自己的状态，不让他分心。

　　晚餐地点定在江南一家隐私性极佳的韩定食餐厅。李智宇和金旼炡抵达时，林世玲和李政宰已经到了。包间是传统的韩式风格，温暖雅致。

　　“伯母，李政宰先生。”金旼炡微微躬身，礼貌地问候，声音轻柔。她今天穿着那件米白色连衣裙，外搭浅灰色开衫，妆容清淡，显得格外乖巧恬静。
　　林世玲穿着剪裁合宜的套装，气质雍容，她微笑着点头回应：“来了，坐吧。”目光在金旼炡身上短暂停留，带着长辈的审视，但比最初已柔和许多。
　　李政宰也笑着打招呼，态度随和自然，他身着休闲西装，举止得体，很好地扮演着陪伴者的角色，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疏离。

　　李智宇为金旼炡拉开椅子，自己才在她身旁坐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林世玲眼中，她眼神微动，未露声色。

　　晚餐在一种看似家常的氛围中开始。话题起初围绕着无关紧要的内容，比如最近的天气，济州岛的海鲜（林世玲简单提了句和元珠的旅行），以及一部近期上映的、由李政宰朋友主演的电影。
　　“旼炡最近工作忙吗？”林世玲将一片烤鱼夹到金旼炡碟子里，语气温和地问道。
　　“谢谢伯母。”金旼炡连忙用双手虚托了一下碟子，“刚结束海外行程回来，这几天在准备新专辑的练习，还好。”她回答得谨慎而实在，没有抱怨，也没有刻意表现。
　　“做艺人很辛苦，要注意身体。”林世玲颔首，她自身经历过商场和公众视野的压力，对此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李政宰适时地将话题引开，聊起了最近艺术圈的一些展览，巧妙地避免了让金旼炡感到一直被审视。他说话风趣，见识广博，很好地调节了气氛。李智宇大部分时间安静地用餐，偶尔在李政宰提到某个与集团业务可能相关的文化项目时，会简短地插问一两句，更多时候，他的注意力似乎放在餐食和……身边安静用餐的金旼炡身上。他会不动声色地将她可能喜欢的菜式转到她面前，或者在她杯子空了时，顺手为她添上茶水。

　　“智宇最近气色看起来不错，”林世玲看着儿子，语气带着母亲特有的关切，又似有深意，“看来工作再忙，也总算知道要适当放松了。”
　　李智宇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母亲，语气平淡：“劳您费心，一切都在掌控中。”
　　这话一语双关，既回答了身体的状况，也暗示了集团事务的稳定，或许，还隐晦地涵盖了他对身边这段关系的“掌控”。

　　林世玲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提起：“前两天遇到洪罗喜女士，她问起你，说湖岩美术馆下个季度的特展方案，你处理得很妥当。”
　　听到祖母的名字，李智宇神情更显沉稳：“是祖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她对你，是放心的。”林世玲这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洪罗喜的“放心”，意味着最高级别的认可和放权，这在整个家族中，具有非同寻常的分量。

　　金旼炡安静地听着这些她无法完全参与的对话，关于家族，关于权柄，关于那位她只在新闻里见过的、威严的祖母。她并不觉得被排除在外，反而更清晰地认识到李智宇所处世界的复杂。她只是专注地吃着东西，在他需要时，递上纸巾，或者在他目光看过来时，回以一个浅浅的、让他安心的微笑。

　　晚餐接近尾声时，林世玲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像是随口一提，对金旼炡说：“元珠那孩子，总念叨着想和你一起去逛街。等她放假回来，要是有空，你们年轻人可以多聚聚。”
　　这话声音不大，却让金旼炡的心轻轻一跳。这不仅仅是客套，更像是一种来自母亲层面的、更具温度的默许和接纳。她压下心中的波澜，乖巧应道：“是，伯母，我也很期待和元珠见面。”

　　李政宰在一旁听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适时地举杯：“来，为我们难得的相聚。”
　　四人举杯，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和谐的点。

　　离开餐厅时，林世玲和李政宰先行离开。李智宇和金旼炡站在门口等车。
　　夜风微凉，李智宇将她被风吹起的开衫领子拢了拢，动作自然。
　　“累吗？”他问。
　　金旼炡摇摇头，抬头看他。餐厅柔和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淡化了些许冷硬。“伯母……人很好。”她轻声说。
　　李智宇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谄媚，没有算计，只有一丝得到长辈认可后的、小小的庆幸和安心。他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车子驶来，他护着她坐进车内。回汉南洞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金旼炡看着窗外流淌的夜景，心里是满的。这场晚餐，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明确的宣言，却在杯盏交错和看似平淡的对话间，完成了一次无声的确认。她知道，自己正被他以一种稳定而坚定的速度，带入他生活的更多层面。

　　而李智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母亲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她足够聪明，也足够了解他，知道干涉无用，不如顺势而为。而金旼炡今晚的表现，安静，懂事，不逾矩，也让他省心。他睁开眼，看向身边女孩恬静的侧脸，伸手，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他不需要她去冲锋陷阵，也不需要她曲意逢迎。她只要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在他的领地里，给予他一份纯粹的宁静和暖意，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