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间风》一个很吊的人

5、第 5 章

　　宋知让解开密码锁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映着散落的拖鞋——沈星棠总是这样，脱鞋从不爱摆整齐
　　客厅只留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漫到沙发边，沈星棠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个抱枕，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左眼的痣。他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微蹙，呼吸轻浅，周身蒙绕的栀子花香比白日里淡了些，却更显柔软。
　　宋知让放轻脚步走过去，视线落在他露在外面的脚踝上——没盖毯子，在空调房里泛着点白。
　　他转身去卧室拿了条薄毯，蹲在沙发旁，动作极轻地往沈星棠身上盖。
　　指尖刚碰到他的衣角，沈星棠突然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像只被惊动的猫。宋知让立刻停住动作，僵在原地，直到确认他没醒，才继续把毯子拉到他肩头。
　　落地灯的光落在沈星棠脸上，能看清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宋知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很久，从蹙着的眉峰滑到抿紧的唇，最后落在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上——Omega的腺体藏在皮肤下，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雪松味像被收进了玻璃罐，只剩极淡的一缕，小心翼翼地绕着那片栀子花香，不敢越界。
　　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那个空了的保温杯，杯壁上还沾着点蜂蜜的甜渍。宋知让拿起杯子，指尖触到残留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他没再停留，转身关了客厅的灯，只留玄关那盏感应灯亮着。去浴室时，看了眼沙发上的人——沈星棠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毯子滑到腰际，嘴角松动开了些，像是睡得安稳了些。
　　宋知让被浴室的灯晃了眼，他站在镜子前，摸了摸口袋里已经过期的抑制剂，拿出来丢到了垃圾桶。
　　空气里似乎还沾着些栀子花香，清清淡淡的，缠着他的呼吸…
　　……
　　沈星棠悠悠转醒时，宋知让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捏着锅铲，动作标准得像在执行某项试验。锅里的蛋煎得边缘金黄，火候掐得一分不差，只是他周身的气压低的有些异常——沈星棠喜欢吃溏心蛋，可他试了三次，蛋黄都熟的太透。
　　沈星棠靠在岛台上，看着他把第三枚失败的蛋盛进盘里，忍不住嗤笑：“宋总这强迫症，煎个蛋都要精确到秒？”他发现宋知让溢出的信息素似乎比平时要多。
　　宋知让没回头，声音平淡得像块冰：“还有五分钟。”意思是，再不起床就赶不上家宴了。
　　沈星棠挑眉，慢悠悠走过去，顾不上什么信息素多不多的问题，从他手里夺过锅铲：“让开，别浪费鸡蛋。”他站得离宋知让极近，栀子花香随着动作漫过去，像根软刺，轻轻扎了下宋知让紧绷的神经。
　　宋知让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在身侧蜷了蜷，却没动，只侧过身给沈星棠腾位置。目光落在他发顶，看见几缕不听话的碎发翘着。
　　“嗤，”沈星棠感受到他的注视，头也不抬地嘲讽，“看什么？没见过Omega做饭？”
　　“没有。”宋知让移开视线，落在锅沿，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在想，协议里没说要替我做早餐。”
　　“算我的加班费！”沈星棠把煎好的溏心蛋盛出来，故意往他盘子里多放了块，“记着，下次找替身，得把‘包吃’写进条款里。”
　　宋知让没接话，拿起叉子戳了戳蛋黄，橙黄的蛋液流出来，烫得他指尖微缩。空气里，栀子花香和雪松味缠在一起，甜软里裹着冷冽，像场无声的角力。他低头喝粥，瓷勺碰到碗壁的声音很轻，却掩不住那点藏在克制下的慌乱——沈星棠刚才握过的锅铲，还放在灶台上，沾着点他的温度。
　　在出门前，沈星棠特地检查了下家里没有装有抑制剂。
　　“怎么没有了。”
　　“不能那么巧吧...”
　　“好了没有。”
　　“来了！催什么催！”
　　车刚拐过第三个红绿灯，沈星棠终于忍不住：“宋知让，你这车是不是安了800个空调？冻死了！”
　　宋知让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目视前方：“24度，人体最适温度。”
　　“放屁，”沈星棠扯了扯领口，栀子花香随着动作飘得更浓，“你这是冷藏车吧？再开低点，我直接给你当冰鲜替身得了，还能省点保鲜费。”
　　宋知让指尖在方向盘上顿了顿，默默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沈星棠得寸进尺，又指着中控屏：“放首歌啊，一路静音，你这是送葬还是赴宴？”
　　宋知让点开音乐列表，第一首就是交响乐，激昂的旋律瞬间填满车厢。
　　“……”沈星棠嘴角抽了抽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宋总，你这品味跟我爸一样，老得掉渣。换个动感的，我要摇起来。”
　　宋知让面无表情地切到下一首，古筝版《茉莉花》流水般淌出来。
　　“。。。？”
　　沈星棠直接放弃：“算了，我自己来。”他摸出手机连蓝牙，刚点开首重金属，就被宋知让伸手按了暂停。
　　“家宴有长辈。”宋知让的理由无懈可击，“你想被当成街溜子？”
　　“我本来就是啊。”沈星棠翻了个白眼，突然凑到旁边，鼻尖快碰到宋知让的后颈，“再说了，街溜子怎么了？总比某些人，揣着颗闷骚的心，装得跟个冰箱似的强。”
　　温热的呼吸扫过后颈，混着甜软的栀子花香，宋知让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猛地打了把方向盘，车子差点压线，引来旁边司机的鸣笛。
　　“宋知让你谋杀啊！”沈星棠吓得往后缩。
　　宋知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细得像根弦：“坐好。”
　　沈星棠撇撇嘴，却没再闹，只是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发呆。过了会儿，他突然开口：“喂，你说你家那些亲戚，会不会一眼就看出我是赝品？”
　　宋知让目视前方，过了很久才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宋知让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红绿灯，语气硬得像块石头，“你话多。”
　　沈星棠瞬间炸毛：“我去你的宋知让！你会不会聊天？话多怎么了？谁像你似的，那个嘴发声次数不超过20次！我看你那白月光八成是被你憋死的！”他伸手去够中控台上的矿泉水，想泼过去又觉得不值当，最后狠狠灌了一大口。
　　宋知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过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句：“没憋死。
　　“呵，算他命大。”沈星棠把水瓶往杯架里一扔，“不过说好了，待会儿你家亲戚要是问东问西，我可懒得应付，全推给你。”
　　宋知让没接话，只是悄悄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大了些。交响乐的声浪涌出来，刚好盖过沈星棠带着栀子花香的抱怨。他盯着后视镜里沈星棠气鼓鼓的侧脸，左眼角的痣在光影里跳，喉结滚了滚。
　　沈星棠被交响乐吵得头疼，干脆扭头看窗外，却没发现宋知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缝里全是汗。
　　车刚停稳，宋知让先下了车，绕到副驾这边开门。沈星棠刚弯腰出来，就被门口涌来的寒暄声裹住。
　　“知让可算来了！这位是？”一个穿着旗袍的阿姨眼尖，目光在沈星棠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宋知让身上。
　　宋知让侧身站在沈星棠半步前，挡住大半视线，语气平淡：“朋友。”
　　“朋友？”阿姨笑弯弯，“看着面生得很，是知让公司的？”
　　沈星棠刚要开口，就被宋知让用眼神按住。他只好扯出个假笑，往宋知让身后缩了缩——这架势，比酒吧里应付醉汉还累。
　　进了客厅，红木家具泛着光，空气里飘着饭菜香，混着各种信息素的味道，让沈星棠有点发闷。他下意识释放出点栀子花香，刚散开就被宋知让不动声色地用雪松味压了压。
　　“别乱放信息素。”宋知让的声音贴着他耳朵传来，低得像耳语，“有长辈在。”
　　沈星棠翻了个白眼，刚要怼回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他：“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宋知让的背瞬间挺直：“爷爷。”
　　老爷子没理他，直勾勾盯着沈星棠左眼角的痣，突然笑了：“好，真好。”
　　沈星棠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找借口溜去洗手间，就被老爷子拉住手腕：“孩子，多大了？在哪工作？”
　　“爷——”宋知让想插话，被老爷子一个眼神制止。
　　沈星棠硬着头皮应付：“二十四，自由职业，未来准备当老师。”
　　“自由职业好啊，老师也好啊。”老爷子拍着他的手，“比知让这闷葫芦灵活。”他突然转头对宋知让说，“你妈炖了汤，给这孩子盛一碗去。”
　　宋知让没动，眉头微蹙。
　　“去吧。”老爷子又催了句。
　　宋知让只好转身往厨房走，临走前，视线在沈星棠身上顿了顿，像在无声地叮嘱“别乱说话”。
　　沈星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替身”当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挣开老爷子的手，刚想去帮忙，就听见老爷子对着宋知让的背影低声笑：“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肯带回来了。”
　　沈星棠的脚步顿在原地，鼻尖萦绕的栀子花香和雪松味突然缠得很紧，让他莫名觉得，这趟家宴，怕是没那么简单。
　　老爷子那句低语轻得像风，沈星棠只捕捉到个模糊的尾音，没太在意。他瞅着宋知让往厨房走的背影，心里嘀咕“这人还真听话”，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厨房比客厅热闹，几个阿姨围着灶台忙，看见宋知让进来，都笑着打招呼：“知让来啦？你妈炖的鸽子汤刚好，快盛一碗。”
　　宋知让没应声，拿起汤勺刚要动手，就听见身后传来沈星棠的声音：“宋总，需要帮忙端吗？我这人别的不行，端盘子还是挺稳的。”
　　他回头，看见沈星棠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点痞笑，左眼角的痣在厨房的暖光里亮闪闪的。不知哪个阿姨往锅里撒了把葱花，香味混着沈星棠身上的栀子花香漫过来，宋知让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低声道：“不用。”
　　“别啊，”沈星棠凑过来，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好歹我是来帮忙撑场面的，总不能真坐着当大爷吧？”他伸手去拿旁边的空碗，指尖刚碰到瓷碗边缘，就被宋知让按住了。
　　“烫。”宋知让的指尖微凉，碰到他的手时，两人都顿了下。
　　沈星棠先反应过来，猛地抽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行吧，那你小心点，别烫成红烧猪蹄，满屋飘香，哈哈这么一说我想吃猪蹄了。”
　　宋知让没接话，盛好汤转身往外走。沈星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人穿着家居服的样子，比在公司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顺眼多了。
　　客厅里，老爷子还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们出来，眼睛笑成了缝。沈星棠刚想找个角落坐下，就被老爷子招手叫了过去：“来，孩子，坐我旁边。”
　　他看了眼宋知让，对方微微点头，算是默许。沈星棠只好挨着老爷子坐下，刚坐稳，就听见老爷子慢悠悠地说：“知让这孩子，从小就闷，也就你能跟他凑到一块儿去。”
　　沈星棠端起宋知让递来的汤，吹了吹：“可能是我话多，能跟他互补。”
　　老爷子笑了，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在他和宋知让之间转了转，那眼神里的深意，沈星棠没看懂，只顾着埋头喝汤。
　　家宴结束后，老爷子依依不舍地送走沈星棠，他还站着家门口，满眼慈爱的看着沈星棠。
　　“孩子，知让要是对你不好就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哈哈哈好的爷爷。”
　　老爷子目光一转，给了宋知让一个眼刀。
　　“对人家好点！”
　　“知道了爷爷我们走了。”
　　“嗯，走吧。”
　　“爷爷拜拜。”

作者有话说

　　初夜正在生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