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灿烂时》冬日渐冷

2、蚀心一泪终焉尽

　　“害，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女老板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叹两声，但也没说出来，转过头重新看向面前的男子，热情得道：“有的有的，请稍等。”
　　女老板从摆在中间的桌子底层拿出来一个做工精美的小盒子，递到白止面前，轻轻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条银色四叶草项链，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凑近了仔细看，能看到四叶草上的花边，还镶着几圈小钻，做工非常细腻，不浮夸。
　　“公子是要送给夫人的吧，我跟你说，这可是我们店的门面，由海云大师制作而成的，虽不是其最擅长的金饰，但放在外面，也是很抢手的呢！”
　　白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不管人家在一旁尴尬得很，径自拿起项链看了看，又把项链戴到白月的脖子上。如果忽略白月那一头杂乱的头发，还是非常适配的，毕竟项链并不长，哪怕是小孩戴也不显得突兀，衬的白月肤若白雪，好看极了。
　　白止摸了摸白月的头，两只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两下，白月看懂了，低头看了看项链，又抬头看了看白止，脸上纠结的很，但没过多久似是放弃了，抬起双手同样回了几个手势。
　　白止认真的看她比画完，转而就向女老板问道：“多少钱？”
　　旁边的女老板早已被他们这一套云里雾里的操作搞得一愣一愣，见白止询问价钱，便先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你们刚刚在干什么？是什么新型的组织暗语吗，就买个首饰还上升到了组织机密层面？除非是想把我的店洗劫一空，不然我想不出任何可能。”
　　白止对于女老板的打趣没有任何反应，但眸光却越来越深沉，看的女老板内心发毛，轻咳了一下，生硬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葛夫人，不该问的东西问了出来，你怕是没有那个命知道答案。”白止的声音明清越慵懒，却让女老板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她赶忙打了个哈哈，跳过了这个话题，“白公子既然认出了我，为何却要装成来买首饰的人呢？”
　　她可不认为白止是那种会在外隐藏身份的，见铺子里有人，应该直接杀了了事，而不是演了这一出，刚才白止拿眼神威慑柯凝的那一幕她也看见了，可也只是吓跑她，而没有真的动手。
　　“那女子也不是常人，我不能出手，如果让我家月儿来，怕是会毁掉你这个铺子。而你这里的有些小东西我还挺喜欢，这么毁了，下次怕是不好找了。”白止无奈的叹了口气，顺势揭过了前面的话题。
　　葛夫人乐得如此，笑着张开了手臂，道：“我这里的东西，公子喜欢，拿走便是。”
　　白止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白月脖子上的项链，颇为满意道：“那些都是我喜欢，却并不适合我家月儿。只有这个，上次来时我便发现了，就想着下次来让月儿试一下，只是没想到，竟能如此适配。
　　可月儿竟然不喜，大概是嫌有些碍事，但我相信，等她每天都能见到这条项链后，一定会喜欢上的吧......”
　　葛夫人后面的话没有听清，更像是白止在喃喃自语，不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买下这条项链。于是便走上前一点，把手伸向白月的脖子，想把项链摘下来，白月立刻猛地一缩脖子，整个人都躲到白止身后。
　　白止莞尔一笑，这一下差点荡开了葛夫人的心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而白止已经把项链摘了下来，递到她的手上，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家月儿怕生。”
　　“无碍，贵徒自便就好，回头我定将碎叶链送到您住的地方。”葛夫人深吸一口气，将项链工工整整的装回盒子里，然后随手一抛便没了踪影。
　　接着手上出现了一个白玉制成的瓶子，摇了摇，发出“叮叮叮”的响声，接着又将瓶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展示在白止眼前，是几颗黑色的丹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公子请验货。”白止拿过瓶子，很快便确定下来东西没有问题，收了起来。况且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几颗小小的丹药。
　　他冷冷开口，道：“沧海殿的内阁试炼令牌呢？”
　　“公子来的可不巧，这令牌已经没有了。”葛夫人微微欠身。
　　“是刚刚那个女子买下的？”白止猜测到。
　　葛夫人语气上扬：“都说这天蝎之下第一毒的蚀心泪，智力是无人能出其右，这次怎么猜错了，再想想。”
　　“不用了，我知道了，是那个女子的亲人或同门道友吧。”
　　“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不错，买下令牌的人便是那姑娘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之前我们有求于他们，迫不得已才将令牌交了出去。这事我们有愧于你，你可以在流萤那里任选一株三星仙草作为补偿，或者你也可以去找拿走令牌的那伙人，我们会为你提供方位。”
　　“仙草我要，那伙人的方位我也要，你可明白？”
　　“如果你愿意就此罢休，自然是没问题。”葛夫人本就不认为光凭一个位置或是一株仙草就能平息白止的怒火，他肯定是全都要的。
　　这样做只是为了把台阶放低一点，如果直接说要补偿一株仙草和告诉那伙人的位置，白止肯定会得寸进尺，倒不如就这样，在两方都能接受的范围达成协议。
　　“你让我很麻烦，那伙人什么来头？”白止了解这个组织，没拿到令牌也不算多惊讶，但还是有些恼火，为白月参加试炼增添了不少变数。
　　“南鱼柯家，当代家主为双鱼星种68星，肉身虽弱，但辰光之力极强。近年来为了寻找突破的契机，时常在闭关。他们这一派被双鱼仙王看中，家中子弟大都是觉醒的双鱼之种。而这次，试炼令牌便是为了他们家中运势和天赋都很高的四小姐寻去的。
　　我听说，四小姐本来因急事不打算参加这次的内阁试炼的，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急事解决，又打算参加了。可试炼名额早已定下，除了我们还能勉强拿到一两个空余的，其他门派怕是没有办法了。
　　刚才的那位女子名叫柯凝，是庶出的女儿，但从小承蒙四小姐照顾，所以哪怕资质身份都不高也没有受过欺凌，反而养成了单纯天真的性子。
　　四小姐目前应该是星种18星到20星的样子，不擅长近战，早年曾拜师一位织女星种的高手，所使招数都是通过丝线出其不意的控制敌人的精神，时期成为她的傀儡。
　　至于更详细的作战路数和特点就不详细讲解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去问她。还有柯家所在的方位嘛，大体是往北边去了，他们们才走不久，应该在衡州附近，你们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白止静静地听葛夫人说完，心中的细微恼怒也平息下去，不仅被她的专业性和全面性折服，更增添了几分警惕。心里记下重要信息，便准备离开了。
　　“聚似繁星，散如流萤。无论你在哪里，我们永远是最可靠的盟友，一路顺风，白公子。”
　　“生意兴隆，葛夫人。
　　白止牵起白月的手，转身出了铺子。他轻轻一跃，踏空而行，身边平民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白止听不太真切，声音都灌进了风力，模模糊糊。不过他也不在意，没过多久便飞行了数十里，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前方的一伙人了。
　　白止捏了捏白月的手，白月立刻转头，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白止随意一揽，一片树叶被他握在手中，低头看，发现上面还有残留的水渍，像是刚刚还漂浮在水上。
　　白止轻轻吹了一口气，叶子表面顿时变得清新干净，不带一丝尘埃，他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然后把叶子放到嘴边，吹响。
　　一只其蹄如马，其面如羊，头有一角的白泽，踏驾祥云而至。白止甩掉叶子，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向白泽招了招手，白泽立刻凑到他面前，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衣服。
　　“好久不见，小白杨，这次又要麻烦你了。”白止像是在对至交好友般温柔开口。白月不能飞，他又因为星力被封不能战斗，前面还不知道会不会起冲突，如果要动起手来，他反而会成为白月的累赘。
　　而白月没有禁空一类的能力，要在空中打，只能借助一些外力了，小白杨就是他找来的帮手。
　　白泽通人性，立刻点了点头，脚下祥云散去，身体下移，稳稳地托住白止师徒，向前飞去。
　　白月下意识的握紧袖中匕首，眼中杀气密布，白止宛如早就预料到了，左手闪电般抓住白月的胳膊，抬起来她的胳膊，用右手伸进袖子，小心翼翼的把匕首抽出来，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从空中扔了下去，猛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白月见过白泽的次数不多，也并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能飞的东西是什么，无论白止怎么解释，白月就是不理解，而且一直很警惕白泽，对它有着近乎执拗的敌意。
　　白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弯下身子，两只手在白月面前比比划划，渐渐地，白月眼中的杀意消失，变成茫然和疑惑。
　　白止很有耐心，不停地用各种手势来表达白泽并不危险，是自己的朋友，而白月一直都没有回应，像是在艰难的思考，单薄的声音在身后群山的映衬下显得渺小又无助。突然，白止停顿住，因为白月回应了白止。
　　我知道它是朋友，它很好，每次都会帮你，可我，我，我就是很想杀它，哪怕心里没有那么想，但我还是把那个很锋利的东西拿了出来，对不起你，你应该，应该用那个锋利的东西刺到我身上，这样我会流眼泪，会很有精神，会躺在地上，就不会一见到它，就想杀它，可以不跟着我身体想做的。
　　她无措的向白止比划着，很努力的想让白止明白自己的想法，甚至又拿出了一柄匕首，比划着肚子的位置。
　　白止眉头微皱，又把刀甩了出去，接着左手背关节在白月头上敲了一下，很严肃的盯着她。白月被盯得有些发毛，她太了解白止了，每次白止严肃起来，说明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白月一边揉了下白止刚在她头上敲的地方，一边苦思冥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白止看她的样子摇了摇头，心想要等这丫头明白过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于是直接了当的比划了起来：乖徒儿，师傅明白你心里所想的，也知道你不想让我为难，觉得应该让我放心，少一些麻烦。
　　可这都不是你伤害自己的理由，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明白吗，你可以在战斗中受伤，甚至残疾都没什么，这也代表你在成长，变得更强，但绝不能因为要讨好别人所以弄伤自己，无论这个人是谁，都不可以。
　　白止淡然一笑，手掌猛地抬起，往白泽背上一拍，一个六芒星阵浮现出来，笼罩住师徒二人。白月一脸惊奇，眼睛亮亮的，像是星星。
　　她没看清白止的动作，只感觉眼前一晃，一只手就伸到了眼前，用食指在眉心处两下画出了一个图案，离得近，白月看不到画的什么，只能感觉到手套划过皮肤的感觉，很轻，没怎么不舒服，跟风吹过一样。
　　有了它，你就能跟小白杨通过辰光之海交流，也会产生熟悉感，除非白泽释放出太强的气息，不然你的杀意应该可以短暂控制住。
　　白月点了点头，脑海中的绝大部分的杀意果然压下去了。白止看她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于是直起身，走进了两步，绕道白月背后，去用手理顺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