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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救赎者之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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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诗恩的日记
2023年9月7日晴
军训总算结束了。明明算是“重温旧梦”,却比记忆中更累人。看着黄皓阳在太阳底下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想,他到底经历多少次这样的轮回了?
今天真是被他逗笑了。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冲着郑教官喊“付教官”。郑教官一脸茫然地纠正他,他倒好,恍然大悟般拍着人家的肩膀说:“嗨,没事的付教官,都是自家兄弟,正副不用分那么清楚!” 郑教官当时的表情,精彩得足以列入军训名场面。
他事后还一脸难以置信,嘟囔着“这不可能”。我差点以为他身体又不舒服,赶忙去问。结果这家伙立马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说全是逗我玩的。
唉,他现在几乎每天都要靠这种“疼痛疗法”来保持清醒。只是…帮他“治疗”的方式,从扇耳光变成了掐胳膊。下手的时候,看他皱着眉却还对我笑的样子,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这算不算……快被我折磨出斯德哥尔摩了?
2023年9月19日阴
黄皓阳最近很不对劲。
他的记性好像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大块。今天居然走错了三次教室,而且三次都是同一间!我存心想看他笑话,就跟在他身后,等着他一脸尴尬地退出来。
第一次,他摸着脑袋讪笑:“哎呦,看我这脑子。” 第二次,他出来时看到我,表情更窘了。等到第三次,他居然还想往里走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拉住他问:“你今天是和这间教室杠上了吗?这都第三回了!”
他猛地顿住脚步,转过头看我,眼神里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茫然:“……有这回事吗?”
那一刻,他脸上的空白和困惑不像装的。我的心突然往下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来:这是……轮回的后遗症?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他才……多少岁啊?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难看,他瞬间又切换回那副惯有的、贱兮兮的笑脸,用胳膊撞我:“怎么样?哥们儿演技是不是奥斯卡级别的?吓到了吧!”
我配合着笑了,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那真的是演技吗?
2023年10月17日晴
班级篮球赛开始了。
他在球场上的样子,好像会发光。奔跑,起跳,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挥洒自如的锐气,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中场休息时,我给他递水,真心实意地夸他:“打得真好,班赛就靠你了!”
他仰头灌着水,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语气是十足的自信:“那当然!这次必须带你们进决赛!”
“这次?”我愣了一下,低声道:“我们班前世的时候两年不都进决赛了吗?”
他喝水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放下水瓶,笑容依旧,却好像蒙上了一层我看不懂的影子:“啊…对哦。是我记混了。上次…在上一次轮回里,我有个球没处理好,害得咱们班止步半决赛了。”他轻声补充,“这次不会了。”
我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他已经需要用力分辨,哪段记忆属于哪次轮回了吗?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黄皓阳,听着。如果…如果这次最后还是失败了,我…我又死了,你绝对不许再觉得是你的错,也不许再回来了。你得在你的未来,好好生活。”
他愣住了,定定地看了我好久,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浓雾。
奇怪的是,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的我,内心竟然没有太多波澜。仿佛在讨论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是因为…在那些被我遗忘的轮回里,我已经死去太多次,连对“死亡”本身,都感到麻木了吗?
2023年11月24日晴
今天回宿舍时,灯突然灭了。紧接着,一点烛光从角落亮起。黄皓阳捧着一个小蛋糕走过来,梁晨和姜帆在旁边笑着起哄:“生日快乐!”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把我推到蛋糕前,烛光映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蛋糕上是芒果冰淇淋,旁边还靠着一把崭新的吉他——是我前世看了好久,却一直没舍得买的那款。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得意洋洋,眼神里带着光亮,像个考了第一名的孩子等着夸奖。
我看着那把吉他,看着蛋糕,看着他因为筹备这一切而发亮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是花了多少心思,才记住了这些琐碎的细节?
我吹灭了蜡烛,在大家的欢呼声里,他挖了最大一块带着芒果肉的蛋糕递到我嘴边。
其实……我不爱吃芒果,因为我会对芒果过敏。
我犹豫了一秒,然后张嘴吃了下去。
过敏就过敏吧。起疹子就起疹子吧。
这份笨拙的、穿越了无数次轮回才送达的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心里有个角落,悄悄塌陷了一块,泛起一丝微凉的疑惑。
还有就是……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啊?
………………
就在大家欢呼喧闹着分蛋糕时,沈默回来了。
沈默一推门进来,就被寝室里喧闹的气氛和蛋糕烛光弄得一愣。
“这是……?”
梁晨大声嚷嚷:“来得正好!林诗恩生日,快来分蛋糕!”
沈默脸上掠过一丝纯粹的困惑,像是电脑程序遇到了无法解析的指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地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喧闹:
“生日?不对啊……”
他低头翻了一下手里拿着的刚领回来的全班信息表,“学籍档案上写的……是12月24日啊。”
他将信息表随手放在桌上,那个日期清晰可见 “啊?”梁晨的嚷嚷卡在了喉咙里。
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蛋糕蜡烛芯噼啪的轻微爆响,和窗外隐约的风声。梁晨举着蛋糕盘子的手僵在半空,姜帆推眼镜的动作做了一半。
两人的目光,在满脸通红的林诗恩、茫然无措的黄皓阳和一脸事不关己的沈默之间,来回逡巡。一种大型尴尬现场特有的、令人脚趾抠地的寂静,弥漫开来。
黄皓阳满脸茫然,转头看向林诗恩。
林诗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过没关系,我过生日一般都过农历,可能是因为这个黄皓阳才把我生日记早了一个月……”确实,公历的十二月二十四日,一般就在农历的十一月二十日上下,大家都是第一年认识,要是因此记错了,也可以理解。
梁晨脸色有些尴尬,倒是姜帆笑着解围道:“没事,我没算错的话今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在周六,我们不在学校,不能陪林诗恩一起过,就当提前办了个派对了。”
黄皓阳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沈默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他才如梦初醒般,干笑了两声:“那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啊大家。”说完,歉意的看向林诗恩,“我连你生日都记错了……真是……对不起。”
黄皓阳少有的这么认真地给林诗恩道歉,林诗恩只是笑了笑,说没事,但是脸上还是带着藏不住的担忧。
如果黄皓阳和林诗恩真的是第一年认识,确实有可能记错。
林诗恩心想。
“但是……黄皓阳轮回了这么多次,帮我过了这么多次的生日,他为什么会记错?”
夜深时分,黄皓阳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刚刚坐下,沈默就如同约定好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今天的事,抱歉。”沈默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不出情绪。
黄皓阳揉着额角,声音里满是疲惫:“…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沉默了几秒,沈默的声音压低,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记忆混淆已经影响到‘锚点’了。黄皓阳,你确定还要继续?”
黄皓阳猛地抬头,眼神在阴影里透着偏执的寒光:“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监测员’的职责是记录,不是干预。”他的目光扫过沈默,带着警告:“至于‘审判庭’……等我‘出去’,随时候教。”
沈默良久无言,最终只轻轻吐出一句:“……疯子。”
两人没再对话,各种上床休息。
月色下,林诗恩的枕头被泪水打湿。
………………
黄皓阳的日记
第二甲午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里世界2023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外世界2040年。
我一定是疯了。
排斥反应的强度又刷新了记录。骨头缝里都像有针在扎。对比初代甲子年刚‘潜入’时的微弱的眩晕感,现在简直是地狱。记忆混乱得更离谱了。
我怎么会记错林诗恩的生日?
更可怕的是,我看到林诗恩在吃过蛋糕后,手上起了红疹子,明显是过敏了。
我怎么会忘记?
若只是忘记了还好说,可是……明明我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轮回中,我们去奶茶店时,他点了杯芒果圣代,一边吃一边满足地告诉我他最喜欢吃芒果了。
而且……上一次轮回中,我记得清清楚楚……十一月二十四日,我给他准备了名侦探柯南的手办,他兴奋了一整天,告诉我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记错了?我得翻翻那次轮回的日记。
现在是二甲午一年,上一次轮回,就是二甲巳一年。
等等,这不就是吗?
十一月二十四日:
今天是林诗恩生日,我给他准备了名侦探柯南的手办,他老高兴了,笑得合不拢嘴,跟我说这是他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我笑着问他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礼物,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瞪了我一眼,说我明知故问。
……
我绝对没记错!就是十一月二十四日!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这是第一甲巳年二年的日记,不是第二甲巳二年……这是……很早之前的日记了?我为什么觉得是上一次轮回发生的事?
等等,已经到第二甲午年了吗?
第二甲午一年 十二月二十四日。
在询问过沈默后,我确定了,我的记忆的确在混淆,但是,不完全是“锚点”的问题。
我今天问起林诗恩,他说他从来不看名侦探柯南。
这个世界在改变!祂在改变!
我一定是疯了吧?世界在改变不是很正常吗?哪有次次轮回都一样的?
但是……生日。过敏源。爱好。这些是“锚点”!是构成“他”的最底层数据!怎么会变! 我的介入点固定在9月1日。在此之前的历史是只读文件!谁有权限修改?为什么只有我记得?!沈默的监测日志里什么都没有!姜帆、梁晨……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新设定?
……“递归”。这个词从数据库深处蹦出来,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祂在覆盖。而我是唯一的旧版本缓存。
不管祂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希望祂不要影响到最终的结局,这是最后一次,我只想救林诗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没关系。混乱就混乱吧。只要“钥匙”还在我手里,只要“置换”公式没错。这一次,结局必须改变。
林诗恩,你必须活下去。
第二甲午二年 十二月三十一日
又是一个元旦晚会,林诗恩在我的怂恿下,上台唱歌了。
是我最喜欢听的《如果可以》。
我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也是他唱给我听得,但已经记不清是哪次轮回,还是轮回开始之前的事了。
梁晨在台下起哄,喊我上台。
这小半年来我们两个的相处确实是有些过于亲密了。搞的班上已经在盛传我们两个的谣言。
……不能上去。现在越开心,他将来就会越痛苦。我必须记住这一点。
第二甲午二年 一月十一日
放寒假了,不能天天见到他了。
呵呵,准确来说,是他不能天天见到我了。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如果不进行监视和干预,他未来的行动轨迹会变得无法预测。
世界真的在递归。
我让沈默抓紧“出去”提交我的论文《世界递归论证及“祂”是否存在的相关证明》。
希望技术部能从中发现端倪,我明明已经百分百确定了祂的存在。却不能说。
凡有言,必被知。
甚至只是确定了祂的存在,我感觉已经被祂注视了。
我要减少对祂的研究了,反正是最后一次回溯,未来的事,不该我头疼。只要不影响我救下林诗恩就好。
第二甲午二年 三月十八日
我手臂上新的伤口被林诗恩发现了,他很生气地质问我明明有他帮忙,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知道触犯到他的逆鳞了,他不喜欢欺骗。
但是我也很无奈,如果真的只是掐一下手臂就能解决排斥感的问题……我之前怎么会这么做?
我不忍心告诉他,只跟他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果然又生气了,又要哄,我好命苦啊……
………………
黄皓阳不语,只是一味地道歉。
林诗恩不语,只是一味地拆台阶。
“我真的不是故意想骗你。我担心你担心我。”黄皓阳绕口令般脱口而出,结果林诗恩根本不领情。
“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好吗?”林诗恩仿佛回到了重生的第一天,语气尖酸刻薄,带这些刻意为之的阴阳怪气:
“还担心上我了?真的担心我,怎么不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怎么不时时刻刻呆在我身边?”林诗恩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黄皓阳肯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轮回这么多次救自己,肯定很辛苦……就算自己生气,也不应该无理取闹的。
就在林诗恩打算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时,黄皓阳竟是双手按住林诗恩肩膀,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所以,你是生气我陪你陪少了?”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道:“那以后,我天天陪着你行不行?”
林诗恩愣住了,黄皓阳什么时候这么会递台阶了?自己刚觉得不好收场,他就一套丝滑小连招打上了圆场。
“就是,你也知道自己陪我的时间少了,你还……”林诗恩刚要顺着黄皓阳的话往下说,自己都感觉有些害躁。黄皓阳这个直男说话可以没轻没重的,自己可不能上了他的套!
林诗恩想了想,这要开口,就被黄皓阳的自言自语打断了。
“可是,周末怎么办呢……”黄皓阳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随后迅速转变为恍然大悟:“要不,我去你家住吧!”
林诗恩:???
“你……我……”林诗恩一下子有些词穷,黄皓阳算盘打挺响啊!
“嘿嘿,刚好这周末我爸妈出差,家里没人给我做饭,我就去你家住,顺便陪陪你,怎么样?”黄皓阳笑嘻嘻的凑过来。
“可是我……”林诗恩刚要拒绝,想起来自己总是一个人在家,似乎有些空落落的。顿时犹豫了起来。
黄皓阳一看有戏,赶紧给林诗恩加把火:“求你了……恩~恩~”
林诗恩耳根一下子红透了,“艹!别恶心我!来住就来住!少……少指望点有的没的……”林诗恩声音越来越小,说道后面自己都有点心虚。
到底是谁在指望些有的没的?好难猜啊。
黄皓阳一听林诗恩骂脏话,就知道他是破防扛不住了,嘿嘿一笑,流氓一般心大地揽住林诗恩的腰。
“就知道我家恩恩最好了。”
一番话把林诗恩弄得咬牙切齿,想挣脱开又有点舍不得。
“该死的直男…!” 林诗恩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可身体却先于意志,诚实地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贪恋着腰间那一点隔着衣料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热和痒意。
他绝望地想:完了,对这种直男的小把戏,自己真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很快就到了周五放学的时候,林诗恩回到宿舍收拾东西,一转头就看到黄皓阳早就打包好了行李笑嘻嘻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别笑了!也不知道来帮帮忙。”林诗恩没茬找茬一般抱怨道。
黄皓阳一听,面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站的笔直,给林诗恩敬了一个军礼。
“Yes medium(女士)!保证完成任务!”
林诗恩一下被逗笑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眼神一下变得危险:
“你再说一遍?”
“哈哈,怎么了恩恩?你在跟谁说话?刚刚有人说话吗?”黄皓阳已经动作麻利地提起了林诗恩的行李箱,专业得让人以为是全职保姆。
林诗恩又不忍心骂他了。
两人打上了出租车,一同坐在后座。哪怕在车上,黄皓阳的小动作也一直没停过,一会把腿搭在林诗恩腿上,一会把头靠在林诗恩肩上,被推开后又不死心般把手放在林诗恩大腿上,蹭个不停。搞的司机频频看后视镜。
林诗恩无语,咱俩到底谁是直男?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林诗恩从来没感觉回家的路竟然这么短。
下车后,黄皓阳依旧主动分担了大部分行李,帮林诗恩提到小区单元楼门口。
林诗恩家是那种很常见的新式公寓小区,每一栋楼大概三十层高,自然配备有电梯。黄皓阳先把行李拎进电梯,自然而然地按了三楼。
林诗恩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三楼?”
黄皓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几乎是卡壳了一秒,才猛地反应过来,语速飞快且音量不自觉地拔高:“啊?哦!那个…不是你、你自己告诉我的吗?你说过你们小区停电,爬三楼不费劲!”
林诗恩皱了皱眉,他说过吗?
黄皓阳见林诗恩没有追问,松了口气,殷勤地把行李拉倒林诗恩家门口,笑道:“快开门吧,我都有点累了。”
林诗恩又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家是那户?”林诗恩所在的小区喝大部分小区一样,一层楼是有四户人家的。
... 黄皓阳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渗出。“我…我猜的!你不是老说晚上街上吵吗?那肯定是临街这一侧啊!……哈哈,我、我猜对了吧?”他的笑声干涩而急促,眼神下意识地飘向别处,根本不敢看林诗恩的眼睛。
林诗恩脸上的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洞察一切的了然:“是吗,可是靠街区的不是有两户吗。”
“呃…对啊!这两户都临街嘛!我、我随便站的!”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挪到两户门中间的正中位置,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林诗恩没有再给黄皓阳扯皮的机会。
“黄皓阳。”林诗恩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你……监视我?”
黄皓阳还在强撑着嬉皮笑脸。“你在说什么啊,恩恩?我……”
砰!
林诗恩一拳砸到门上。“你知道我家住在三楼,知道是哪一户。”林诗恩语气听不出起伏,“要是进了门,是不是连哪双拖鞋平常没人穿,哪个房间是我的卧室,以及厕所在哪,厨房在哪,你全部都知道?”
黄皓阳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还想要辩解什么,在看到林诗恩从裤兜里拿出的东西之后,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整个人像被瞬间抽干了力气,彻底沉默了。
林诗恩摊开掌心,那枚几乎透明、不借助反光根本难以察觉的微型摄像头,像一枚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甲虫,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在你送我的吉他上。”林诗恩咬了咬牙,我前两天弹吉他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一下,因为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很担心磕坏,就仔细检查了一下……结果……”
“我以为是黑心店家装的,又检查了一下装吉他的包,发现不常用的最外层拉链上,也有一个。”
“我之前一直抱有怀疑,这个吉他全城只有一家在卖,干这种事被发现了不是得不偿失吗?”林诗恩的声音没有变化,但在黄皓阳耳中这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步步紧逼。
“林诗恩……我……”黄皓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保护你……”
“保护?”林诗恩眼里的光芒都暗了下来,“如果没有你干的这些事,我根本不需要保护。”
“从未来穿越回来说要救我,什么也不告诉我,还要让我一定要听你的,我也答应你了,你现在还要变本加厉地监视我?”
林诗恩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气愤,仿佛所有的愤怒在刚刚那一拳砸出后,都变为了深深地失望。
最后的一句话更是宛如一柄巨锤,狠狠砸在黄皓阳心上。
“生日礼物……也是设计好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