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盛夏》嘻哈大帝

23、花影珠

　　满添星蹲在老槐树下数蚂蚁时，后颈突然被一片凉丝丝的东西贴住，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梧桐叶掉在地上。回头一看，季之秋正举着片刚摘的银边草，叶尖还沾着晨露，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数蚂蚁有什么意思？带你去个好地方。”
　　初秋的风裹着草木香，季之秋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垫着块洗得发白的格子布——是他妈妈织的，边角都磨出毛了，却软乎乎的不硌人。满添星攥着车后座的铁架，看着季之秋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旧手表，表盘里的指针还沾着点去年修自行车时蹭的机油。
　　“快到了！”季之秋突然放慢速度，往路边的斜坡指了指。满添星顺着方向看过去，坡下藏着片野菊丛，金黄的花瓣沾着露水，像撒了满地的小太阳。风一吹，花丛晃悠悠的，连带着坡上的狗尾草也跟着点头，细碎的绒毛飘在空气里，痒得人鼻尖发颤。
　　“我上周发现的，”季之秋把自行车支在路边，从背包里掏出个旧相机——是他爸爸淘汰的胶片相机，镜头上还贴着块透明胶，“听说野菊花开的时候，拍出来的照片会带点暖光，我们试试。”
　　满添星蹲在花丛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花瓣，露水沾在指尖，凉得他缩了缩手。季之秋举着相机，围着他转来转去，一会儿让他举着梧桐叶挡太阳，一会儿让他低头闻花香，嘴里还不停念叨：“再往左一点，对，阳光刚好落在你发梢上……别动，这个角度好看！”
　　相机“咔嚓”响了两声，季之秋凑过来，把取景框递给他看：“你看，花瓣的影子落在你脸上，像画了小花纹。等洗出来，贴在你那本旧笔记里，肯定好看。”
　　满添星的旧笔记就揣在口袋里，封面是王素珍用缝纫机缝的蓝布面，里面夹着去年捡的银杏叶、春游时的门票，还有季之秋之前帮他拍的、在溪边捉螃蟹的照片。他摸了摸口袋，笔记的边角硌着手心，心里软乎乎的——季之秋总记得他喜欢收集这些小物件，每次拍了好看的照片，都会第一时间洗出来给他。
　　“我们摘点野菊花吧，”满添星突然说，“妈妈说野菊花晒干了能泡茶，还能装在枕头里安神。”季之秋立刻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个布袋子——是满添星去年过生日时送他的，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鸭子，“我早准备好了，你摘花瓣，我来装，小心别被花茎上的小刺扎到。”
　　两人蹲在花丛里，指尖都沾了金黄的花粉。满添星偶尔摘到朵特别大的花，就会举起来给季之秋看，季之秋会立刻掏出相机，把花和他的笑脸一起拍下来。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把头发都染成了浅金色，连呼吸里都带着野菊花的甜香。
　　摘到半袋时，满添星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季之秋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豆沙包，是他妈妈早上刚蒸的，还带着点温度：“我就知道你会饿，特意多装了两个。你吃这个，我吃昨天剩下的馒头。”
　　满添星接过豆沙包，咬了一口，甜糯的豆沙裹着麦香，比小卖部买的好吃多了。他掰了一半递给季之秋：“一起吃，我一个就够了。”季之秋也不推辞，接过来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你妈妈做的红薯饼才好吃，上次你带的，我一下吃了两个。”
　　“那下次我让妈妈多做些，给你带过去，”满添星说，“妈妈还说，等周末要教我包饺子，到时候你也来我家吃吧。”季之秋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好啊！我还能帮你们擀饺子皮，我擀的皮又圆又薄，我妈妈总夸我。”
　　吃完豆沙包，两人把野菊花摊在石头上晒，又躺在坡上的草地上聊天。季之秋指着天上的云，说那朵像只大兔子，那朵像架飞机，满添星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觉得每朵云都变得有意思起来。偶尔有风吹过，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季之秋会掏出随身带的口琴，吹起学校教的儿歌，调子有点跑，却听得满添星心里暖暖的。
　　“对了，”季之秋突然坐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上次去镇上玩，看见这个就想起你了。”满添星打开盒子，里面是个玻璃珠，通透的珠子里裹着片小小的野菊花，阳光一照，珠子里像藏了个小太阳。
　　“喜欢吗？”季之秋有点紧张地看着他，“老板说这个叫‘花影珠’，能把喜欢的花封在里面，永远都不会谢。”满添星把玻璃珠握在手里，凉丝丝的珠子贴着掌心，心里却热得发烫：“喜欢！我要把它放在旧笔记里，和你的照片放在一起。”
　　季之秋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样，玻璃珠会把纸压坏的，我帮你找个小袋子装起来，再塞进去。”说着就从背包里翻出个透明的小塑料袋，仔细把玻璃珠装进去，还在袋口打了个蝴蝶结。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野菊花晒得半干，季之秋把花收进布袋子里：“该回去了，不然你妈妈该担心了。下午我们去找池以辰和思雅吧，上次思雅说发现了片酸枣林，我们去摘酸枣，腌成蜜饯。”
　　满添星点点头，跟着季之秋往自行车那边走。路过斜坡时，他不小心崴了脚，疼得蹲在地上直皱眉。季之秋赶紧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裤腿卷起来，脚踝已经有点肿了。“我背你，”季之秋立刻蹲下身，语气不容置疑，“你趴在我背上，我慢慢走，不会摔着你。”
　　满添星趴在季之秋的背上，能闻到他衬衫上的肥皂香，还混着点野菊花的味道。季之秋的肩膀不算宽，却很稳，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还时不时问他：“疼不疼？要是疼就告诉我，我再慢点开。”
　　“不疼，”满添星把脸贴在他的后颈上，小声说，“之秋哥，你真好。”季之秋笑了，声音带着点得意：“那当然，我们是好兄弟嘛！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肯定帮你。”
　　回到家时，王素珍正在门口等他，看见季之秋背着满添星，赶紧迎上来：“怎么回事？是不是崴到脚了？”季之秋把满添星放在椅子上，详细说了崴脚的经过，还主动说：“阿姨，下午我来帮添星敷药吧，我妈妈教过我怎么消肿，可管用了。”
　　王素珍笑着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之秋。快进屋，我给你们做了绿豆汤，刚凉好，解解暑。”季之秋跟着进屋，还不忘把装野菊花的布袋子和相机递过来：“阿姨，这是我们摘的野菊花，添星说想晒干了泡茶，您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王素珍接过布袋子，摸了摸里面的野菊花：“这花开得真好看，等会儿我找个竹筛子，摊在院子里晒，晒个两三天就能装起来了。”满添星坐在椅子上，看着季之秋帮王素珍搬竹筛子，又帮着把野菊花摊开，心里觉得特别踏实——有这样的好兄弟，真好。
　　下午，季之秋果然带着药来了，还顺便把池以辰和宋思雅也叫来了。池以辰手里拿着本旧书，上面记着各种草药的知识，宋思雅则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几颗刚摘的野葡萄。“添星，你脚怎么样了？”宋思雅蹲在他身边，掏出颗野葡萄递给他，“我刚摘的，可甜了，你尝尝。”
　　季之秋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帮满添星敷药，还一边敷一边说：“这药是我妈妈用艾草和生姜做的，敷上去有点热，忍忍就好了，明天就能消肿。”池以辰则翻开旧书，指着上面的图画说：“野菊花不仅能泡茶，还能入药，能清热解毒，对身体可好了。”
　　满添星靠在椅子上，吃着野葡萄，看着朋友们忙前忙后，心里暖暖的。季之秋帮他敷完药，又拿出相机，把上午拍的照片洗了出来——有他蹲在花丛里摘花的样子，有举着梧桐叶挡太阳的样子，还有两人躺在草地上聊天的样子，每张照片里的他，都笑得特别开心。
　　“我把照片贴在笔记里吧，”季之秋拿出透明胶，小心翼翼地把照片贴在旧笔记的空白页上，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野菊花，“这样以后翻起来，就能想起今天的事了。”满添星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说：“之秋哥，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拍很多照片，一起做很多有意思的事。”
　　季之秋抬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好啊！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去摘酸枣、捉螃蟹、看星星，把所有好玩的事都做一遍，都记在你的旧笔记里，等我们长大了，再翻出来看，肯定特别有意思。”
　　宋思雅和池以辰也凑过来，宋思雅笑着说：“我们也要一起，到时候我们四个，就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分开。”池以辰点点头，认真地说：“对，我们是好朋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互相帮助。”
　　满添星把玻璃珠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在旧笔记上，和照片放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笔记上，照片里的野菊花仿佛又活了过来，玻璃珠里的花影也闪着光。他看着身边的朋友们，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做更多有意思的事，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永远做最好的朋友。
　　晚上，满添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出旧笔记，翻到贴照片的那页，手指轻轻摸着照片里的季之秋，又摸了摸玻璃珠，心里满是幸福。他想起季之秋背着他回家的样子，想起他帮着敷药的样子，想起他说“我们是好兄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翘。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旧笔记上，泛着温柔的光。满添星知道，有这样的好兄弟和好朋友，他的童年一定会充满快乐和温暖。以后，他们还会一起去很多地方，一起做很多有趣的事，而这本旧笔记，会一直陪伴着他，记录下每一个珍贵的瞬间，每一份真挚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