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盛夏》嘻哈大帝

18、薄荷

　　晨光刚漫过村小学的围墙，满添星就抱着旧笔记靠在操场的梧桐树上了。指尖划过纸页上自己写的“野薄荷”三个字，昨天宋思雅拎着拖把喊出的疯话又冒出来——“拖把蘸屎谁戳谁死”的尾音像沾了露水的草叶，蹭得他嘴角发翘。裤兜里的橘子汽水罐硌着腿，是早上出门时妈妈王素珍塞给他的，还带着冰箱里的凉气，罐身上印的小橘子图案被他摸得有点发皱。
　　“笑什么呢？牙都要晒化了！”宋思雅的声音从背后撞过来，手里攥着两个热乎的肉包，油纸袋冒着白气，“我妈今早蒸的，给你一个，赶紧吃。季之秋要是敢迟到，我现在就去他家掀他被子，把他相机镜头盖掰下来当弹珠弹。”
　　满添星接过肉包，咬下去时油香混着肉汁漫开，他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橘子汽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先喝点这个，解腻。我妈说冰过的橘子汽水配肉包，比糖水罐头还好吃。”
　　宋思雅接过去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汽水带着橘子的甜意滑过喉咙，她眯着眼睛笑：“真的哎！比我爸买的可乐还好喝。等会儿找到野薄荷，泡在汽水里会不会更好喝？”
　　满添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季之秋背着相机包，磨磨蹭蹭地往这边挪。白球鞋上还沾着昨天的泥印，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相机包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相机的黑色镜头。他看见宋思雅，下意识往满添星身后缩了缩，又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递过来：“这个……给你。”
　　布包里是个木头刻的小相机，边缘被砂纸磨得粗糙，却能看清镜头和快门的形状，连相机带都刻了细细的纹路。季之秋的耳朵红到耳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昨天我不该说你笔记是破本子，也不该拽你去厕所……这个赔罪，我刻了一晚上，手都磨破了。”
　　满添星接过木相机，指尖碰着温热的木头，心里软了软。他把橘子汽水递过去：“别站着了，喝口汽水吧，我妈冰了一早上的。我们昨天也没怪你，就是……你下次别那么急脾气。”
　　季之秋愣了愣，接过汽水时手指碰到冰凉的罐身，他赶紧拧开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漫到心里，刚才的紧张也散了些。宋思雅凑过去捏了捏木相机：“算你有点良心，刻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要是再敢欺负添星，我不光拆你真相机，连这个木的也给你掰成两段，扔去喂村口的老黄狗。”
　　季之秋赶紧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夏樱桃的喊声：“添星！思雅！我们来啦！”
　　夏樱桃跑在前面，手里举着个画本，风把她的马尾辫吹得飘起来。池以辰背着帆布包走在后面，手里拎着个竹篮，竹篮沿上还系着根红绳：“我妈说采野薄荷得用竹篮装，透气，不容易蔫。她还让我带了点面粉，说中午可以在山上烤薄荷饼吃。”
　　他把竹篮递给满添星，又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给大家看：“这是我查的野薄荷资料，说它的叶子能泡水、能驱蚊，还能当调料。等会儿采的时候别连根拔，留着根明年还能长。”
　　满添星翻了翻小本子，上面画着野薄荷的样子，还标了叶子的形状和茎的特点，比自己笔记上画的清楚多了。他把旧笔记递过去：“你们看，我笔记上也记了野薄荷，我妈说她小时候在山上采过，晒干了泡在茶里，夏天喝特别凉快。”
　　宋思雅凑过去看了看，指着笔记上歪歪扭扭的字笑：“添星，你这字跟毛毛虫似的，还没我写的好看。等会儿采完野薄荷，我教你写楷书，我妈说我写的楷书能贴在墙上当字帖。”
　　满添星脸一红，赶紧把笔记收起来：“我这是写得急了，要是慢慢写，肯定比你好看。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会儿太阳大了，野薄荷的香味就散了。”
　　四个人沿着村后的小路往后山走，路边的野草上还沾着露水，踩上去湿了裤脚。夏樱桃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指着路边的植物喊：“你们看这个，叶子像羽毛一样，是不是池以辰说的含羞草？”
　　池以辰走过去碰了碰叶子，叶片果然慢慢合拢了：“对，这就是含羞草，据说只要一碰，它就会害羞地把叶子合起来。不过不能总碰，碰多了它就会枯萎。”
　　季之秋赶紧拿起相机，对着含羞草调了调焦距，“咔嚓”一声拍了下来。他把相机递给满添星：“你看，拍得怎么样？我特意调了微距，能看清叶子上的小绒毛。”
　　满添星凑过去看了看，眼睛亮晶晶的：“哇，拍得好好啊！比我画的清楚多了，你看这个绒毛，都能数清有几根。”他从裤兜里掏出橘子汽水，又喝了一口，冰凉的汽水让他精神一振，“我们快去找野薄荷吧，我还想试试把野薄荷泡在汽水里呢。”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面的夏樱桃突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草地喊：“你们快来看！那是不是野薄荷？”
　　大家赶紧跑过去，只见那片草地上长满了绿油油的植物，叶子呈长圆形，边缘有锯齿，凑近闻一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风一吹，叶子轻轻摇晃，香味更浓了。
　　满添星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肯定地说：“对，这就是野薄荷！我妈说野薄荷的叶子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摸起来软软的，而且它的茎是四棱形的，捏在手里能感觉到四个边。”他伸手摸了摸叶子，又捏了捏茎，转头对大家说，“你们也试试，很好认的。”
　　宋思雅蹲下来摸了摸叶子，又闻了闻：“真的有绒毛！而且这香味好好闻，比我妈用的香皂还香。我们多采点，回去放在房间里，肯定能赶走蚊子。”
　　季之秋赶紧拿起相机，对着野薄荷拍了起来。他一会儿拍野薄荷的整体形态，把整片草地和背后的树林都拍进去，一会儿又拍叶子的特写，聚焦在叶子上的绒毛和露珠上。夏樱桃也从背包里拿出画本，开始画野薄荷，她先用铅笔勾勒出叶子的形状，再用绿色的彩笔上色，很快，一株栩栩如生的野薄荷就出现在了纸上。
　　池以辰把竹篮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野薄荷的叶子摘下来放进篮子里：“大家采的时候小心点，只摘叶子，别把茎也掐断了，留着茎还能再长新的叶子。”
　　满添星也蹲下来，帮着一起采野薄荷。他一边采，一边想起早上出门时妈妈的样子——王素珍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橘子汽水，叮嘱他：“采野薄荷的时候别跑太快，山路滑，要是渴了就喝汽水，别喝路边的溪水，不干净。”妈妈的声音很温柔，像小时候哄他睡觉的儿歌。
　　采了大概一个小时，竹篮里已经装满了野薄荷，叶子上还沾着露水，看起来新鲜极了。宋思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采得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我带了饼干，还能试试把野薄荷泡在汽水里。”
　　大家都点点头，跟着宋思雅来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这棵树的树干很粗，几个人手拉手才能抱住，树荫很大，刚好能遮住阳光。池以辰把帆布包里的防潮垫拿出来铺在地上，夏樱桃从背包里拿出饼干和果汁，分给大家。
　　满添星从裤兜里掏出橘子汽水，又从竹篮里拿出几片新鲜的野薄荷，小心翼翼地放进罐子里。汽水冒起了小小的气泡，野薄荷的清香混着橘子的甜意飘了出来。他把汽水递给宋思雅：“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喝。”
　　宋思雅接过去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太好喝了！比我喝过的所有饮料都好喝，薄荷的清香和橘子的甜味混在一起，又凉又爽，夏天喝这个肯定不会中暑。”
　　季之秋和池以辰也赶紧尝了尝，都赞不绝口。季之秋把相机放在旁边，拿起饼干咬了一口：“早知道野薄荷这么有用，我以前就该多留意身边的植物，而不是总想着找稀有的植物拍照。”
　　池以辰点点头：“其实每一种植物都有它的用处，就像野薄荷，虽然很常见，但是能泡水、能驱蚊、还能当调料。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记录这些普通植物的用处，说不定比记录稀有植物更有意义。”
　　夏樱桃放下画笔，喝了一口泡了野薄荷的橘子汽水：“对呀！我可以把这些植物的样子和用处都画在画本里，做成一本植物画册，以后给我的弟弟妹妹看，教他们认识这些植物。”
　　满添星翻开旧笔记，在今天的日期下面写道：“今天我们一起去后山采了野薄荷，季之秋给野薄荷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夏樱桃画了野薄荷的画，池以辰带了竹篮和面粉，宋思雅教我要写好字。我们还把野薄荷泡在橘子汽水里，特别好喝。妈妈早上给我装的橘子汽水，带着冰箱里的凉气，喝起来很舒服。我觉得很开心，有这么多好朋友陪着我，一起发现植物的美，一起做有趣的事。”
　　写完后，他把笔记抱在怀里，抬头看了看树上的叶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子。他从裤兜里掏出橘子汽水，又喝了一口，冰凉的汽水让他想起妈妈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池以辰从帆布包里拿出面粉和水，还有一个小锅：“我们来烤薄荷饼吧，我妈教过我，把野薄荷切碎了和在面粉里，加水调成糊状，放在锅里烤，熟了之后又香又软。”
　　大家都兴奋地围过来，宋思雅帮忙切碎野薄荷，夏樱桃帮忙调面糊，季之秋负责生火，满添星则在旁边帮忙递东西。不一会儿，小锅里就飘出了薄荷饼的香味，金黄的饼皮上还带着野薄荷的绿色碎末，看起来特别诱人。
　　池以辰把烤好的薄荷饼分给大家，满添星咬了一口，薄荷的清香和面粉的甜味混在一起，又软又糯，好吃极了。他从背包里拿出妈妈给他准备的咸菜，夹在薄荷饼里，味道更棒了。
　　四个人坐在大树下，吃着薄荷饼，喝着泡了野薄荷的橘子汽水，聊着天。宋思雅说：“我听说后山有一片野生的向日葵，再过一个月就会开花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向日葵，拍照片、画画，再烤向日葵籽吃好不好？”
　　夏樱桃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向日葵开花的时候肯定特别好看，金黄色的花盘跟着太阳转，像一个个小太阳。我要画一幅向日葵花田的画，挂在我的房间里。”
　　季之秋点点头：“我可以给向日葵拍一组照片，早上拍带着露水的向日葵，中午拍对着太阳的向日葵，傍晚拍夕阳下的向日葵，做成一个向日葵相册。”
　　池以辰也笑着说：“我可以带个野餐垫，再带点妈妈做的酱牛肉和面包，我们在向日葵花田里野餐，肯定很有意思。对了，我还可以带个风筝，在花田旁边放风筝。”
　　满添星笑着说：“我要带橘子汽水，还要把旧笔记带来，把向日葵的样子和我们做的事都记下来。我还要跟妈妈学做薄荷饼，带来给大家吃。”
　　四个人约定好，等向日葵开花了，就一起来后山。他们还拉了钩，谁要是反悔，就罚他喝十罐泡了野薄荷的橘子汽水，还要把木相机的镜头刻成圆形。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阳光变得有些强烈。池以辰看了看时间，说：“已经中午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下午太阳太晒，路上会很辛苦。而且薄荷饼也吃完了，再晚一点，妈妈们该担心了。”
　　大家都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季之秋把相机放进背包里，小心地拉好拉链；夏樱桃把画本和画笔收起来，还不忘把画好的野薄荷画拿出来晾干；宋思雅帮忙把小锅和面粉收进帆布包；满添星则把旧笔记和剩下的橘子汽水放进背包里，又小心翼翼地把木相机放进裤兜，怕不小心碰坏了。
　　四个人沿着原路往回走，路上，季之秋突然停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满添星：“这里面是我昨天在镇上买的橘子味的糖，跟你的橘子汽水很配，你拿着吃。”
　　满添星接过小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都是橘子味的。他拿出一颗递给季之秋：“我们一起吃，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宋思雅和夏樱桃也凑过来，每人拿了一颗糖，放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和橘子汽水的味道很像。四个人一边走，一边吃着糖，聊着天，笑声在小路上回荡。
　　走到村口的时候，满添星远远就看见妈妈王素珍站在门口等他。王素珍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个菜篮子，看样子是刚从菜园里回来。满添星挥了挥手，朝妈妈跑过去：“妈妈！我回来啦！”
　　王素珍笑着迎上来，接过他的背包，摸了摸他的头：“回来就好，饿不饿？妈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番茄炒蛋，还煮了玉米粥，在锅里温着呢。”她瞥见满添星裤兜里露出来的木相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看起来挺特别的。”
　　满添星把木相机拿出来，递给妈妈，兴奋地说：“这是季之秋给我刻的木相机，他昨天跟我道歉了，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我们今天去后山采了很多野薄荷，还把野薄荷泡在橘子汽水里，特别好喝。池以辰还教我们烤了薄荷饼，可好吃了。”
　　王素珍接过木相机，仔细看了看，笑着说：“这个木相机刻得真不错，季之秋这孩子手真巧。快进屋吧，你的朋友们也一起来吃饭，妈妈再炒两个菜。”
　　季之秋他们赶紧跟王素珍问好，宋思雅还从背包里拿出一些新鲜的野薄荷，递给王素珍：“阿姨，这是我们今天采的野薄荷，您可以用它泡水喝，还能放在菜里当调料，特别香。”
　　王素珍接过野薄荷，闻了闻，笑着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谢谢你们。快进屋坐，外面风大，阿姨去给你们倒橘子汽水。”
　　四个人跟着王素珍走进屋里，屋里飘着番茄炒蛋的香味，暖融融的。王素珍从冰箱里拿出橘子汽水，倒在四个杯子里，递给大家：“快喝点汽水，解解渴。中午就简单吃点，下午要是你们还想出去玩，阿姨再给你们做点心。”
　　满添星喝着橘子汽水，吃着妈妈做的番茄炒蛋，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他看了看身边的好朋友，又看了看妈妈温柔的笑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吃完饭，季之秋他们要回家了，满添星送他们到村口。宋思雅拍了拍满添星的肩膀：“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等向日葵开花了，我们一起去后山。”
　　满添星点点头：“我不会忘的，我还要跟妈妈学做薄荷饼，到时候带给你们吃。”
　　季之秋也笑着说：“我会提前查好天气，要是天气好，我们就早点去，拍早上的向日葵。”
　　池以辰和夏樱桃也跟满添星告别，约定好下次再一起出去玩。
　　满添星回到屋里，把旧笔记放在桌子上，又把木相机放在旁边。他翻开笔记，看着今天写的内容，想起和朋友们一起采野薄荷、烤薄荷饼、喝橘子汽水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糖，放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和橘子汽水的味道一样，让他心里暖暖的。
　　王素珍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今天玩得开心吗？”
　　满添星点点头：“开心，妈妈，我有好多好朋友，他们都很好，我们一起做了很多有趣的事。”
　　王素珍笑了笑，拿起旧笔记翻了翻：“你把今天的事都记下来了，真好。以后要是想回忆今天的事，翻开笔记就能想起来了。”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橘子汽水，递给满添星，“再喝点汽水吧，晚上妈妈用野薄荷给你泡水喝，助眠。”
　　满添星接过橘子汽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