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徐徐图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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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容师姐？”
她提着一把宽刃大刀，亲热地交给令雪：“小师妹，我听说你回临官殿了，梵净长老没对你做什么吧？我托人用你那天送我的狰角造了这刀，你拿着。”
令雪摆手拒绝：“我既然送给师姐了，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何况师姐的法器坏了，这个给了我，你用什么呢？”
“是我修为不到家，你救我一命，我又怎么好意思收你的东西？”宁容越看令雪越喜欢，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不用操心我，我报损就好，他们会帮我重造。”
她这才收下，宁容进去喝茶，还没离开，丁飞光和沈澎湃就来了。
二人同样寒暄一番，给令雪带一堆酒肉，不出片刻，祁芳云和高澹也到了。
祁芳云从上到下摸了遍令雪，确认她胳膊腿都没断才放心，抱住她，后怕得很。
“谁叫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我们从渡集走的时候看见地上全是血，简直要吓死了！”
高澹满脸担忧：“梵净长老真没打你吧？他可恐怖了，我们见他腿肚子都发抖，你是不知道之前犯错的弟子在承生崖待了几天被磋磨成什么样……我都不敢跟你提怕你晚上睡不着……”
令雪连连摆手，一边打马虎眼说我觉得他很好一边示意他干脆别提，他根本不知道沉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门没关，一道女子身影忽然不声不响出现，令雪诧异道：“庄瑶？”
尽管在努力维持体面，他们也能发现她看令雪的眼神竟然有点怯生生的，完全没有当初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掏出一个玉牌，手僵硬地动了动，放在桌上。
“师尊说本来守渡集的谢礼要给五千万灵石，但我们收回入口的妖兽死尸时发现它们大部分损毁太严重。它们本来就是宗门所有物，折掉损失，只能给你三千万。你、你和应寒师兄毕竟师出同门，就不多给一份了，你自己掂量着分……”
令雪无语一会儿，忍不住问她：“你们连我师尊当时装赔款的玉牌都原模原样拿回来？”
丁飞光冷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庄瑶将头一扭，对上他，讲话也不磕巴了，脸也不红了，嘲道：“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丁飞光又想开口，被沈澎湃拦住：“这是在临官殿，别吵。”
庄瑶高傲地冲他抬高下巴，突然往令雪怀里扔了一面镜子：“我送你的！以后我们半点瓜葛都没有了！”
她非常利索地转身就走，令雪和众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她拎着那个奇怪的映不出人影的镜子研究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们探望令雪，见她安然无恙便逐渐离开，令雪把躺了半天的沉华从被子里挖出来，他双目紧闭，全无气息，好像已经死了一样，她伸出手——
令雪猝不及防被他拉倒，猛地扑在他胸前，撞出沉华一声闷哼。
她挣扎着撑起身体，手臂杵着柔韧的肌肉。
沉华的衣襟又散开了。
令雪慌乱之中被环住腰禁锢在原地，迫不得已和他对视，那双凤眼轻眨时睫毛颤动如同蝴蝶振翅，漂亮得很。
她忽然伸手隔绝他的目光。
他低低笑起来，唤她：“雪儿……雪儿、雪儿……”
令雪经常这样喊别人，她从来不知道被别人喊会这么别扭，说是别扭好像也不尽然，好像心里进了只四处乱窜的小虫子，在微末之处勾出痒意，挠不着痒，也抓不到虫。
“沉华。”她忍不住埋怨，“不要说话了。”
“雪儿好受欢迎，可雪儿的朋友怎么偷偷在你面前讲我的小话呢？万一你也讨厌我，我真是不如现在就死了……”
高澹这个碎嘴子！他果然听到了！
令雪努力替高澹开脱：“他只是消息灵通一些，别人和他说的，他复述而已，他肯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如果认识了你肯定不会再有不对的想法了。”
“唉。”沉华轻轻握住她盖在自己脸上的手，语气不无哀怨，“我知道他们都畏惧我，疏远我，厌恶我，没关系，只要你不讨厌我，我永远一个人也是高兴的。”
令雪猛地坐起来：“不行！”
他疑惑地微微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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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雪拉着他的袖子和他一起站在铺子外，周围的弟子沉默如鸡，渡集头一次这么安静。
“我约了很多人聚餐！”她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不要拘束，我做东，想吃什么都可以。”
净心殿聚生殿的熟人们齐聚一堂打边炉，随着沉华的脸出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室内逐渐只剩下炉子咕嘟咕嘟的沸声。
沉华缓缓绽开笑容，高澹额头渗出汗，反手用袖子擦了擦，用棒读的腔调打破死寂：“怎么回事，怎么有点热，真奇怪啊，我去开个窗户吧。”
令雪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欲翻窗跑路的高澹领子飞快小声强迫他：“不许走！”
还是早前义诊时遇见过的女修庞慧先缓和氛围：“梵净长老，请入座吧。”
祁芳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令雪拽着高澹坐到桌上。
一帮子人坐了好几张桌子，她特地让他和沉华的位置相邻，自己待在高澹的左边、祁芳云的右边，跟他窃窃私语：“沉华人很好的，你不要误解他，吃完饭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就别再说他什么了。”
高澹瞳孔地震，食不知味。
沉华不语，一味涮肉往令雪碗里放，修长的手在高澹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他喉结动了动，差点当场呕吐，只能放下筷子，面如死灰地端坐，变成一块有温度的人形石头。
心大的丁飞光已经开始带人划拳，打边炉也叫几大坛酒，玩得热火朝天。
“五魁首、六六顺——”
“喝——”
“九连环——”
令雪往高澹碗里夹菜：“师兄，吃饭呀。”
沉华欲说还休地看她几眼，令雪站起来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沉华拉了拉她的手，她俯身，他在她耳边轻声抱怨：“雪儿，我想走。”
她为难道：“可是我好不容易把大家都找来，你可以和他们交朋友，难道不开心吗？我觉得我朋友都是好人，你不喜欢他们吗？”
他默了默，摇摇头，闭嘴了。
令雪往他碗里夹了块猪肝：“你气血不好，补一补，补一补。”
祁芳云神情古怪，重重咳嗽两声，她关切地问：“师姐着凉了吗？”
祁芳云抿唇，过会儿才说：“跟他们玩去。”
令雪乐呵呵地加入划拳。她不会，丁飞光教她，于是接下来室内最嘹亮的声音变成她的，其气势堪比猛虎下山，可惜输得昏天黑地，一个人喝了整坛酒。
令雪还想玩，丁飞光看她脸都透红，不让她继续，赶她回去吃东西，她又不情不愿趴回桌上吃沉华和祁芳云给她涮的菜了。
沉华迤迤然起身，撸起袖子叫丁飞光和他玩，不消片刻再灌出个醉鬼。令雪自然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但她可不会讲出来，像自己赢了一样笑得洋洋得意。
“我就说他特别厉害，师姐，我没撒谎吧？”
她大睁着眼睛，专注地看沉华朝自己走近，全然信任，纯粹欣喜。
他几乎兴奋到呼吸都急促起来，可惜在众人面前，沉华只能揉揉她的脑袋，做个可靠的长辈，装模作样问她：“喝了这么多酒，困不困？”
令雪摇头，他宠溺道：“那我继续陪你留在这儿。”
她似乎很高兴，倚着祁芳云，时不时嗅嗅食物的香味，仔细听他们吵闹，神情浮现出难言的沉静。
所以沉华暂时能够容忍这一切。
引诱一只妖，要用耐心、宽容、美貌，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对把她留在身边这件事把握十足。
不过这份信心只持续到深夜司云徵找来而令雪二话不说跟他回去的前一刻。
沉华维持的温和表象彻底崩裂，他临走时给了高澹一个眼神，冲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好叫他在令雪面前安静一些。
回到承生崖后，沉华盘膝捏诀，阖目分神。
那陶娃娃上有他撕裂出的魂识，它便如同他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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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动了。”
司云徵好脾气地看令雪没长骨头似的靠着自己，问道：“要休息吗？”
令雪把五分醉意演成十分：“头好晕呀，地怎么在晃呢？我好像要倒了，再走一步就不行了——”
她的战术很有用，司云徵笑起来，将她抱了回去。
她有分寸，这里刚好离临官殿不远，她只是单纯耍赖，没想过让别人看到他们亲昵的场景。
司云徵脸皮薄，应徐徐图之，令雪明白这个道理。
……徐徐图之。
令雪想去他房里待一会儿，才撒一次娇就被答应下来，她在他床上打滚，他也纵容地坐在身旁对她笑。
徐徐。
司云徵温柔道：“好了，我帮你拆发髻，坐起来些。”
他离她很近，清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令雪觉得自己真的醉了，或是被冬日夜风吹烧了。
脸好烫，心也好烫。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她面颊，带着些微凉意，万般珍重。
……徐……
……
令雪痴痴看他，不住吞咽，依稀听到他问是否想要饮水。
她没有回答他。
她仰头吻上了他的唇，将所有考量犹豫都抛在脑后，不管不顾地亲吻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徐徐图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