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身陷囹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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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雪气得头晕，爪子朝地面一拍，震起的风把宁容挡了回去：“你们到底管不管应寒死活？他还有气呢！”
众人一惊，伏渊道：“这只白狷我带走了，你们送应寒去诊治。”
凌正青急忙扛着应寒离开。
令雪像是被卸掉浑身的力气，长叹一声，变回人形，拢了拢披风，捂住肚子。
伏渊看了看死状可怖的各式妖尸，走到她跟前，问道：“这些都是你杀的？”
令雪：“不用感谢我，我回去了。”
“你吃了多少妖丹？”
伏渊的神色并不是感激。
他在估量她的意图，像看一件物品一样打量她。
“我知道妖族能靠这个方法提升修为。这些妖兽全部被开膛破肚，是你所做。你吃了多少？”
“你什么意思。”令雪愣愣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承生崖守卫弟子尽数殒命，有人在他们的食水中下银钩草之毒，杀害他们后破除封印，放出了千年来关押的妖兽。”
这毒能让人丧失五感，动弹不得。
“我迟迟未到，就是在找那些去往他处的罪囚。”
“宗门内今夜死了数百人。”
伏渊目光极冷，从袖中拿出一个活物，扔到令雪面前。
是瑟瑟发抖的三垢。
“我在你私藏的这只怪物身上找到了银钩草。”
令雪还是很热，那股热意在脑海沸腾，让她思考的速度变得缓慢，难以理解伏渊的话。
“你觉得今夜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她直勾勾盯着他，真诚发问：“你有癫症吗？”
伏渊又露出那种藐视众生的表情。
三垢被这里的尸山血海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爬到令雪脚边，令雪和伏渊都看到了他的动作，她抬头，再次发问：“你觉得他有本事下毒？”
伏渊冷淡道：“人不可貌相。”
“哈。”令雪嗤笑，“那你觉得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即便吞食妖丹修行终将丧失神志，这种邪道也并不少见。”
“若你筹谋良久，就是为承生崖那些妖兽，又当如何？更何况你已经无法保证自己神思清明了，待在宗门只会后患无穷。”
令雪一向不算聪明，喜欢就去拿，讨厌就去杀，她从来就是这么做的，可她杀不了伏渊，还在上清宗有牵挂的人，所以她只能说：“你想让我怎么办？”
“待我查清今夜之事非你所为，我会放你出来。在此之前，你要先待在承生崖，连同你养的那只怪物。”
令雪抱起三垢，疲惫道：“你带我去吧。”
伏渊朝她走近一步，转眼之间，二人已至承生崖外，这里安静到落针可闻，显得他们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承生崖确是一处悬崖，选址在宗门最偏远的地方，崖上宫殿是长老与弟子居所，当中有缩地阵法直通崖底监牢。
“梵净，你看好她。”
从殿内走出的男子名为沉华。
和司云徵容易使人觉得亲近的俊秀长相截然不同，眼前这人斜眉入鬓，薄唇色冷，凤眸微挑，秾丽得宛如一支牡丹，却不似伏渊倨傲，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又穿身黑衣，有些郁郁，仿佛疾病缠身，气色不佳。
他见令雪，却平和地冲她招了招手。
令雪正要上前，想起司云徵，朝伏渊道：“别告诉我师尊。”
他没有回话就走了，令雪忧心忡忡进殿，沉华看着三垢，似乎有些稀奇，问她：“这是鼠还是猫？”
令雪如实说：“鼠妖，被剁掉头接上了猫的身子。”
沉华嗯了一声，又问：“要洗澡吗？”
令雪疑惑：“我不是来坐牢的吗？”
沉华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走个过场罢了。浴池在那边，去吧。带衣服了吗？”
她说有，道了谢，放下三垢，独自过去。
令雪身上很多伤，没直接下水，只打湿布巾擦拭，斗篷弄脏了，沾着脑液、血渍和泥土。她搓几下，发现弄不干净，于是换了条裙子，放弃折腾，头发湿漉漉的也懒得管，回到了沉华身边。
肚子上的豁口不长，但很深，令雪怕胃袋被划破，因为总觉得那里很热。要是出了问题，以后怎么办呢，吃东西会不会漏出来？
沉华忽然靠近她，轻声说：“伸手。”
令雪不明所以，但想到人在屋檐下，乖一点比较好，依言照做，被他握住手腕。
法力在身体里运转的方式很熟悉，在聚生殿的时候经历过。
“前辈会治病吗？”
沉华笑了笑：“只会一些皮毛。脏器无事，很疼？”
“不怎么疼。”令雪摇头。
沉华拿出药膏，递给她：“那也是要上药的。”
令雪大为感激，没有想到他们眼里很可怕的承生崖竟然有这么善良的长老，比伏渊那个讨厌鬼好得多！
沉华平静地看着擦完药飞快适应了环境的令雪东走西碰：“先歇在这里吧。”
令雪迟疑道：“这里不是前辈的住所吗？”
沉华又笑了：“闻出来的？鼻子真灵。”
令雪得到夸奖，轻易高兴起来。
“我已经七百年没有睡过觉了，所以你夜里也可以待在这儿。”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睡觉？”
他并未回答。
令雪很快就困了，沉华说：“擦干头发再睡。”
她翻了个身，脑袋垂在床外，长发差一点点就落到地上。
“晾着就好了。”
沉华索性上手替她擦，令雪反而不大习惯地坐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副熟稔的样子，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他带她进来后，眼中似乎始终含着笑意，冰消雪融，漂亮的脸陡然生动许多。令雪很难形容他露出的情绪，但绝对不讨厌他。
沉华说：“因为令雪很安静。”
“也很聪明。”沉华的手在她发间，偶尔碰到她的腮，或是颈，泛着微微凉意，过了一会儿才收回布巾，“好了，睡吧。”
令雪身上很烫，脸也很红，沉华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
她的春时提前了。
大概是一口气吞下太多妖丹，无法吸纳的妖力让她的身体难以停止地运转着，沉华看清了她的噩梦。
他对从头到尾缩在床脚的三垢说：“你可以随便找一个房间住进去，哪一间都可以。”
沉华没有管他是否离开，俯身与她额头相贴，合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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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令雪缩在狭窄的笼子里，细细的脖子上套着铁环，用锁链绑住，系在背后的墙壁上。
人来人往，喧闹嘈杂，这些人都生得极为丑陋，偶尔低头发现直愣愣盯着外面的令雪，会踹上一脚，见她缩起脑袋，又哈哈大笑。
令雪的视野里出现一片黑色衣摆。
沉华半跪下来，与她平视。
周遭景象忽然凝固，他打开笼子，拧断铁环，将她抱出来。
令雪坐在沉华手臂上，她很喜欢这种姿势，红眼睛亮亮的，扶着沉华的肩膀四下张望。
场景又变得热闹，那些丑得奇形怪状的人消失了，他们走在元日的长街上，小令雪说：‘我想要风筝。’
沉华买了十几样风筝，拿在手里，问令雪喜欢哪一只。
‘老鹰，蝴蝶，还是燕子？’
小令雪说：‘兔子。’
沉华笑了：‘兔子是不会飞的，给你买一盏兔子灯要不要？’
小令雪思索片刻，郑重地点头。
沉华买了十几盏灯，一一摆开，问她喜欢哪一个。
‘兔子捣药，兔子卧月，还是兔子摘星？’
小令雪抱住他的脖子：‘我可以都要吗？’
沉华说：‘当然可以。’
兔子灯在夜里发出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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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张并不熟悉的脸，蹭的一下坐直了。
他不是不睡觉吗？怎么和她躺在一起？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沉华也醒了。
他起身时揉了一下令雪的头顶，问她：“睡得好吗？”
她做了个美梦。
脑海涌现的模糊记忆里莫名多出一道人影，令雪不傻，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但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多少因为被窥探到隐私有些不快。
“你为什么能进我的梦？”
沉华说：“我能观人所见，听人所思。”
令雪眼睛一亮：“所以你知道不是我杀了你的弟子对不对？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不可以。”他忽然显露出愉悦的神情，拒绝的话倒是讲得很坚定，“陵光嘱咐我看守你，我便要等他允许，才能让你离开。”
令雪失望地叹了口气，拿出传音笺捣鼓一会儿，发现在这里用不了，又问：“那长老可不可以帮我告诉师尊我现在好好的？我不想让他担心。还有……还有应寒，他还活着吗？”
一缕清风忽至，沉华已使了托风术，令雪说完我很好、我没事之类的几句话，冲沉华点头，那阵风就从她脸上拂过，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松了口气的令雪握了握拳头，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妖力，十分满意，沉华静静地在一旁看她，许久才出声：“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儿？”
大概是她的诧异太明显，沉华勾起唇角，向她许诺：“承生崖从今往后只会有你一名弟子，我所有的珍宝、法器，尽可由你随意取用。”
在令雪心里盘桓良久的不适终于让她忍不住开口：“前辈，承生崖死了这么多人，你为什么一点都难过，反而急着收新徒弟呢？”
“这么多人罹难，我若为他们一一感到伤心痛苦，早已心碎而亡。”
话毕，沉华打量着令雪的脸色，坦然地坐到了她身旁。
“果然瞒不过你，分明迟钝得很，怎么在这种事上敏锐起来。”
他的笑意分毫未变。
“因为我希望他们死，他们死了，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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