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淮安》黎雨初识

34、妥协换身，错恨生根

　　夏日淮安

　　妥协换生，错恨生根

　　许淮安被软禁在顶楼办公室的第三天，窗外的雨终于停了，可办公室里的空气却比雨天还要压抑。他趴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壳里夹着的小照片——那是上次带念安吃冰淇淋时，孩子偷偷塞给他的，照片上的念安举着巧克力甜筒，嘴角沾着奶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门被推开的声响打破了沉寂，许母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重锤，一下下砸在许淮安心上。她手里拿着一份烫金封面的“工作委任书”，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目光扫过许淮安眼底的红血丝，语气里满是嘲讽：“还在抱着这点念想？许氏欧洲区的合作案后天就要签约，合作方只认你这个许总，你要是再耗着，整个项目就要黄了。”

　　许淮安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连呼吸都带着疼：“他们……还好吗？念安的烧退了没有？皖皖有没有受伤？”

　　“现在轮到你问我了？”许母把委任书扔在他面前，纸张散开，露出里面“即日起主持许氏欧洲区所有业务”的条款，“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就先在这上面签字。签了字，你明天就去欧洲，好好当你的许总；不签字，楼下那个‘许淮安’，现在就会去地下室陪他们。”

　　她顿了顿，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递到许淮安面前。屏幕里，地下室的昏暗灯光下，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夏皖皖面前——那西装是许淮安常穿的牌子，连袖口的纽扣都一模一样，男人的发型也刻意模仿着他，只是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皖皖，别闹了。”男人开口，语调刻意模仿着许淮安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生硬的冰冷，“许家需要我，许氏的事业更需要我，我不能跟你走。念安……以后你自己带吧，我不会认他，也不会再管你们的死活。”

　　夏皖皖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得像纸。她抱着念安的手臂骤然收紧，孩子被勒得小声哼唧了一下，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许淮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给念安想绘本里‘糖糖’的故事，要一起接他放学，要……”

　　“那些都是随口说说的，你还当真了？”假“许淮安”上前一步，伸手想碰夏皖皖的脸，动作却带着让她陌生的粗鲁，手指刚碰到她的脸颊，就被夏皖皖猛地躲开。

　　“你别碰我！”夏皖皖抱着念安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里满是失望和痛苦，“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为了许家的事业，为了你的身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忘了在里昂的时候，你说会永远保护我吗？你忘了你送念安画板时，说会陪他画画吗？”

　　“里昂的事早就过去了，那些话你也别再提了。”假“许淮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断绝协议，扔在夏皖皖面前，“签了这个，我给你一笔钱，够你和念安在外面生活。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别见了。”

　　视频到这里被许母暂停。许淮安的拳头死死攥着，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手背青筋暴起。他看着屏幕里夏皖皖绝望的眼神，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质问，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你让他停下！”许淮安的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愤怒，“我签！我现在就签！你别再让他骗皖皖了！”

　　他抓起笔，视线却模糊得看不清纸上的字——满脑子都是夏皖皖信任的眼神，是念安喊“许叔叔”时的雀跃，是他们在咖啡馆谈绘本时，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的温暖画面。可他不敢赌，母亲连找替身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定真的会让那个假“自己”，彻底击溃皖皖的心理防线，甚至伤害念安。

　　笔尖落下，在委任书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许淮安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半。他知道，这一签，他就成了夏皖皖眼里“背叛”的人，成了念安心里“不要他们”的叔叔。

　　“早这样不就好了？”许母收起委任书，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放心，我说话算话。等你明天上了去欧洲的飞机，我就放他们走。不过你记住，要是敢偷偷找他们，或者跟他们解释，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许母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许淮安一个人。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办公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拿出手机，想给夏皖皖发一条解释的信息，却发现手机早已被母亲监控，只要他发送任何与夏皖皖相关的内容，都会立刻被拦截。

　　第二天清晨，许淮安坐在前往机场的车里，收到了保镖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夏皖皖抱着念安，站在郊区的公路旁，身上只裹着一件薄外套，脚下放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那是她唯一的行李，里面装着她和念安的几件换洗衣物，还有许淮安送的那个小画板。

　　照片里的夏皖皖没有回头，侧脸满是泪痕，怀里的念安还在小声哭着，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含糊地问：“妈妈，许叔叔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他是不是觉得我不乖，所以才不想见我了？”

　　许淮安的手指一遍遍划过照片里念安泛红的眼睛，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让司机掉头，想冲回去告诉夏皖皖真相，想抱着念安说“叔叔没有不要你”，可他身边的保镖却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冰冷：“许总，夫人说了，您要是敢中途下车，夏小姐和念安就永远别想离开地下室。”

　　大巴车上，夏皖皖抱着念安，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圳市轮廓，心里的最后一点期待，彻底变成了冰冷的恨。她摸着念安被摔肿的额头——那是昨天假“许淮安”把念安从她怀里拽出来时，孩子撞到墙角留下的伤，想起“许淮安”说“我不会认他”时的冷漠，想起他伸手时的粗鲁，想起他扔断绝协议时的绝情，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针，扎进心里最疼的地方。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念安哭累了，声音沙哑地问，小手紧紧抓着夏皖皖的衣角。

　　夏皖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伸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会再提起‘许淮安’这个名字。念安，你要记住，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他，也能好好活下去。他不是你的许叔叔，他是个骗子，是个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坏人。”

　　她不知道，视频里的人不是真的许淮安；不知道，许淮安为了保护她和念安，签下了怎样苛刻的协议，放弃了多少；更不知道，许淮安在飞机上看着他们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掉在衣襟上，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对不起，皖皖，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们，一定会解释清楚”。

　　许母坐在老宅的客厅里，看着许淮安发来的“已抵达欧洲，合作案正常推进”的消息，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她以为自己彻底拆散了他们，以为夏皖皖会永远恨着“背叛”她的许淮安，却不知道，一场因“替身”而起的错恨，早已在夏皖皖心里扎了根，而许淮安的妥协，不过是暂时的隐忍——总有一天，他会摆脱母亲的控制，会找到夏皖皖和念安，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他们，会让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巴车驶离了圳市边界，夏皖皖抱着念安，靠在车窗上。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陌生，她闭上眼睛，把所有关于许淮安的回忆都压在心底，只留下那股冰冷的恨意——她以为这是保护自己和念安的唯一方式，却不知道，这份恨意的根源，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