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演员的诞生》贪狼星

8、第八集 窗外

　　在厨房洗着碗，刘铭徽对自己的变化有些讶异。在她还是“黄铭”的时候，也是吃过些苦，日子曾经紧巴巴过。她什么家务活都可以做，唯独接受不了的就是洗碗，总觉得这是天底下最让她腻味的一件事。现在每次吃饭完，她都有如上好程序一样去洗碗，或者说类似条件反射。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没什么，洗完之后反而心情更好了几分。
　　“小徽，洗完碗来我房间一下。”
　　“噢~好咧。”
　　“妈，什么事啊？”刘铭徽进房间后，做到了母亲的梳妆台的凳子上。
　　看着这个女儿陈薇笑意是越来越浓，说道，“小徽，今天早上来找你的小伙子不错啊。”
　　刘铭徽狂汗，果然是误会了，“什么小伙子，就是一个小屁孩，他人挺好的，可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吗？”
　　“是啊。”
　　“你一定奇怪，妈妈丝毫没有阻拦和反对的意思吧。其实妈妈真的觉得，人的一生，能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是很幸福的事情。”说着说着，陈薇有些出神。
　　“妈……妈？”
　　“妈给你讲个故事吧”，陈薇边说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示意刘铭徽做到旁边。翻开相册，看到了年轻时的陈薇，与刘铭徽样貌上有六、七分相似，但却更多了几分南方女子的柔美。说不上倾国但已足以倾城，尤其那份温柔静逸，连刘铭徽都有些心动。
　　“妈，你真的很美”，刘铭徽由衷地赞叹道。
　　陈薇自嘲式地笑了笑，便开始了故事的讲述：
　　“曾经有个小女孩，她出生在一个南方小镇里，父亲是普通的工人，母亲是小摊贩，以卖自己缝制的民俗工艺品为生。从小，街坊邻居都说她长得漂亮，她对这些从未在意。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看着窗外，只是一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子。
　　“她有个青梅竹马地小朋友，那个男孩子憨厚老实，给人很稳重很有安全感的感觉。男孩子大她两岁，以为内他家里穷，上学晚。两个人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从打打闹闹渐渐变得相互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了。毕竟是年龄还小，当时乡下也比较闭塞保守，双方都没敢说什么。为了家计，男孩子初三的时候辍学外出打工，走之前向她表白，她很高兴，那天她经历了自己的第一次初吻。”
　　陈薇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唇，白皙的脸颊上有了几抹粉红，“也许你们这些现代的小孩子现在看来很土很傻吧，但那的确是世界上真正最美的一件事情。后来，女孩考上了乡里的高中，相隔万里也拦不住，二人的鸿雁传书……渐渐地繁重地课业和一心要飞出山沟的决心，让她逐渐疏于联络对方，他也是因为外面浮华世界地冲击、理想与现实地落差而渐渐没了音讯联系。女孩如愿考上了国立大学外语系，她不仅想跑出山沟，更真正想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她还记着自己小时候看向窗外的梦想，那是她的动力，也是她的目标。”
　　神色中溢出了些许无奈，陈薇继续道，“结果到了北京，进了大学，她发现自己和同学们差地太远了。不如她们见多识广，不如她们自信，不如她们美丽，同学们也都笑话她是穷乡僻壤来的‘村姑’。看着学校门外一辆辆接送女学生地高级轿车，她心里也有一份骄傲。她对自己说，起码我的心灵比你们高贵，也因此她和大部分同学的关系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很疏远。大学期间她没有放弃课业，同时极力让自己的谈吐、外在都向城里人靠拢。
　　“就在大学三年级的寒假前夕，那个青梅竹马突然出现在她的学校门口，看上去已有几分成功，但脸上也有疲惫和事故。他向她求婚，但要求和她回到老家生活。女孩那时心比天高，认为自己能闯出一番天地，拒绝了，他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他们都太了解彼此的性格……唉，后来听说他也没有再回去。”
　　低叹一声，陈薇地表情有些痛楚“就在她考完TOFEL，准备好申请留学的一切手续时候，她的母亲患了几乎不治重病。她知道，为了供她上大学，家里倾其所有，父母一年三百六五天没有一日在休息。真的是在拼着命挣钱，所以，她放弃了出国的梦想，选择找工作。她觉得一切梦想都可以暂缓，但是为人子女是这是自己的责任，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没想到，在没碰几次壁之后，她竟然拿很快找到了一家大型企业做秘书工作，工作稳定，薪资福利也是很优厚。她很感恩，上苍还是眷顾她的。由于工作能力还算不错，她从部门经理的秘书在一年内调任总经理秘书室，待遇更是成倍增长。也因此，她碰到了他，也就是公司的总经理，这个外形硬朗的男人，看上去很成熟很有威严。尽管生活条件大大改善了，母亲的身体却没有变好，就那样离开了。她把父亲留在了北京，希望能够好好照顾他。本就相当恩爱的父母，一人一去，另一人也宛若心死。在此之后，父亲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就在母亲周年祭的前一天，父亲在睡梦中过去了。起码，他不像母亲那样痛苦吧……”
　　眼前的水雾模糊了陈薇的视线，“真的让人痛不欲生，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去了。家中本就人丁单薄，没什么亲朋。静静地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她变了。她开始喜欢泡夜店，不唱歌不跳舞不和任何人说话，就是酗酒，从一杯一杯到一瓶一瓶，想把自己灌醉。因为她总是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人还有什么奔头？自己的梦想有什么价值？她很后悔，自己一直以来，只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埋头努力，却没有看到为自己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父母。后来，她在一家新开的夜店碰到了总经理，他主动来打招呼。
　　“必须说，他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是很有学识和见地的男人。他们聊了很多很多，当时她就认为他是真正的知己，但对天发誓也仅此而已。那晚他把喝醉的她送回了家，是他家不是她家，等他脱光了俩人的衣服，重重压在她身上的求索时候，她才清醒了过来。哀求、抵抗、奋力挣扎，他居然说她不就是为了勾引他才去他新开的店，她当时怕极了，更愤怒极了，口不择言地说出了很多激怒对方的话。自然，得到的是适得其反的效果和反应……
　　“从那天起，男人囚禁了她，无论怎样哀求、反抗都无作用，逃跑也都会被抓回来，甚至是被警方押送回来。他对她说，多少女人求着上他的床，做他的女人。其实除了逃跑、反抗与强迫以外的时候，他对她说不上坏，就像装点自己的毫无生命和意识的洋娃娃一样装饰她。渐渐地，她麻木了、认命了，心里想着等他厌倦了、不新鲜了，就好了。果然没多久，他有了新欢，她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了出去。那天她很高兴，本来她是打算死的。不是演什么贞洁烈女的戏码，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毫无值得留恋之处。既然世界舍弃了自己，自己也就舍弃这个世界罢。讽刺地是，就这么巧合，就在那天她发现她怀孕了，在一个要放弃生命的人身上有一个新的生命在孕育。”
　　刘铭徽自问还是黄铭的时候也是见过无数，这时她也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本能，好像还唤起了什么？更好像害怕母亲继续说下去……
　　陈薇抚着刘铭徽的脸，“不错，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妈妈。妈妈当时真的生起来好大的勇气，做出了今生唯一正确的决定生下你。”陈薇苦笑一声，“也许这是不是说我为自己还不想死而找借口？孩子你相信我，当你以后做了母亲就知道母爱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后来他，不，你爸爸知道我怀孕，便给我买了套房子把握押回去让我安胎。当时我真的认命了，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康幸福。我是不是很贱？甘愿当别人的小老婆，还是众多小老婆之一。后来我生下了你，看着你望着我的样子，我真的觉得我要活下去。
　　“因为不是男孩，在家族里自然收到了排挤，我也庆幸是个女儿，不用卷入这种争斗。于是跑到了这里安家，我工作那几年的积蓄虽然为你姥姥治病花去大半，但还有一些够找到工作前的基本生活。他却买了这套房子，我当时拿着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胁他自己不要他的东西，他让秘书把卡和房产证放到桌上转身就走了。并说‘如果不想再回北京，就老老实实收下’……妈跟你说这些，就是因为妈不希望你犯妈当年的错误，要珍惜自己拥有的。如果可以选择，妈妈真的愿意和那个青梅竹马的人一起在老家生活，像你姥爷姥姥一样，平淡幸福地生活下去。”
　　“妈……”听到这些心中早已知道多年的事情，刘铭徽还是很难受。不对，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知道了很久？
　　“你知道我为什么向你讲述这些吗？我从未对小徽提过，”像是鼓起什么勇气，陈薇说，“孩子，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我很高兴你变得乖巧又贴心，可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什么？！刘铭徽刹那间从刚才的感动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