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见山迎上

2、初遇

　　丧尸的吼叫声越来越重，层层叠叠，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幸存者早已脆弱的神经上，连带着一楼的几个“散户”也被惊动，开始晃晃悠悠的循声走去。

　　货架横七竖八的胡乱倒在地上，几乎快没有了下脚的位置。姜缘离开楼梯，刚刚抬起眼。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的向她冲来，像是绝望中扑向最后一丝火光的飞蛾，身后还紧跟着两只面目狰狞的丧尸，腐烂的躯体带着一股恶风。

　　姜缘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想转身逃跑，又生生停住，转而握着刀往前迎去。

　　黑衣人好似看到救命稻草般，冲姜缘喊了声“救命”，是个女人的声音，姜缘紧抿着唇，没出声，抬手胡乱向丧尸身上砍了几刀。

　　没想到的是，她的动作非但没减缓对方的攻势，反而使得丧尸更猛烈的往已经躲在她身后的女人扑去。

　　“要砍头。”

　　“弱点在头部，宿主。”

　　两道提醒几乎同时发出，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姜缘因紧张和恐惧而有些混沌的思绪。砍头，对，丧尸的弱点是头部，影视剧、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她刚才竟然忘了。

　　姜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恐惧，闭眼猛的向脖颈劈出，系统出品的武器锋利的不像话，只听“噗呲”一声，为首的丧尸竟已经分成两段，带着一副凝固狰狞表情的头颅滚落在地，像是一颗腐烂的瓜果般，没了动静

　　楼梯口再次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楼下的丧尸上来了！姜缘动作不停，反手将刀尖精准地刺入另一只丧尸的同一部位……

　　“嗵，嗵嗵。”刀刃笔直插在最后一只丧尸脑袋上，穿透颅骨的声音沉闷而恐怖，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阵温热的血浆喷溅而出，隔着头盔，却还是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腥味。

　　姜缘愣愣的拔出刀，握着刀柄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即使对象是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

　　她沉默的看着指尖滴落的鲜血，突然有些反胃想吐。

　　身后缩在墙边大口喘/息的人开口道“喂，你还好吗?”

　　女人声音清越温凉，哪怕在现在这样狼狈的环境中，依然显得十分动听。

　　仿佛山涧流淌的溪水似的，轻轻冲刷过布满尘埃与血污的卵石，“叮叮咚咚”的，就将姜缘几乎飘离的意识重新荡回了人间。

　　姜缘脸色苍白的转过身，强压下喉咙中的恶心，低声咳嗽了两声，她一边拖着有些虚软的步伐往女人那走去，一边哑声回答“没事”。

　　对方明显顿了顿“谢谢你帮我，我叫谢欢。”

　　“姜缘，不用谢。”姜缘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嘴唇，也靠墙坐下，声线有些平，谁都没再开口，两人间的气氛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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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变得有些难熬。耳边只有彼此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不死者永恒的低语。

　　“你受伤了吗?”最终还是姜缘先受不了这沉寂，开口打破僵局。

　　“没有，”谢欢温和的笑了笑，如同阴霾天里偶尔透出的一缕微光“多亏你来的及时，救了我一命。”

　　“嗯”姜缘闷闷的答了一句，垂下眼睑，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有地方去吗？”

　　好像太突兀了，她果然还是不适合跟人交往，姜缘自暴自弃地想。

　　“我是个散人，没什么固定去处”谢欢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会开车吗？我有一辆房车，打算往南边去，但是不会开，所以想找一个人帮忙。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个……我可以给你提供物资和一个安全的住的地方，当然！”她急忙补充道，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姜缘低头一股脑解释了一大堆，手指捏了捏衣服，头盔下的耳垂微微泛红。

　　“宿主，怎么这么社恐啊。”脑袋里，系统的声音打趣般响起。

　　“瞎说”姜缘在意识里反驳了一句，不算太有底气。

　　怎么跟刚刚打架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这反差有些大，大到几乎显得……可爱。谢欢看着姜缘黑黑的头顶，笑意更深了，她认真思考起姜缘的提议来。

　　“会开车，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南边。”权衡利弊，几乎不需要太多时间。

　　谢欢郑重的开口。末世三月，秩序崩坏，能找到的物资早就被搜刮得差不多了，与其每天与丧尸搏命，与其他可能心怀叵测的幸存者周旋，苟延残喘的生存。当司机显然是不错的选择，况且……她身上也确实没什么值得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图谋的东西了。

　　“真的吗，”姜缘的声音有些欢快与惊喜“谢谢，那你休息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回车上，那安全一点。”

　　傻傻的，也不怕她是坏人，谢欢心里暗暗失笑，面上却不显，只是利落地站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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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超市，外面依旧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姜缘抱着刀，快步走在前面。

　　“系统系统，快给我定位房车的位置。”

　　“好的，”057的声音立刻回应，带着一丝无奈，“从你现在位置的右手边那条小路走到头，然后在第一个路口左拐，就能看到了。但是宿主，你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没记一下路吗？直线距离只有500米而已啊。”它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没办法啊，我是个路痴。”姜缘理直气壮地在心里回应。

　　她稍稍偏头看向谢欢，之前在超市里光浅昏暗，她根本没来得及，也没有心思仔细打量对方，虽然此刻天色依旧阴沉得像一块脏抹布。

　　女人身高和她差不太多，身形颀长而匀称。长像斯文秀气，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衣外套和同色系休闲长裤，有种沉静的力量感。这一身黑更衬得她肌肤白皙，眉眼如同水墨丹青般清隽，唇色淡淡，像是一场细雨。靠得近了些，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飘向姜缘的鼻端，像是清茶的味道。

　　姜缘晃了晃神“只有500米，马上就到了。”

　　“好。”谢欢点头。

　　姜缘根据系统的指引，在小路上快速穿行，回程的路上意外顺利，没有遇到游荡的丧尸，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气氛倒熟络了些。

　　谢欢跟在姜缘身后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既不会跟得太紧，给人压迫感，又不会因为太远，而显得有疏远，她看着姜缘紧绷的背影和那柄染血的长刀，目光微动。这个女孩身手似乎不错，但经验明显不足，而且……确实有点缺乏与人交往的经验，有种奇怪的纯粹感。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当今的世道？

　　“到了。”姜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打断了谢欢的思绪。

　　小路尽头，一辆体型庞大、线条硬朗的黑色房车静静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车身看起来经过特殊加固，窗户也都覆盖着防护栏，给人一种坚实的安全感。

　　“这就是……你的房车？”谢欢有些惊讶，又莫名感到有些庆幸。

　　“是啊。”姜缘不可否置“走吧，我带你上去。”

　　她走到车门旁，按照系统告知的方法，将手掌贴上车门一侧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感应区。一道细微的红色光线快速扫描过她的掌纹，伴随着几乎微不可闻的“嘀”声，车门便悄无声息地滑开。还怪高级的，姜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同时向一旁微微欠身，让开了一个可供通行的位置。

　　“进来吧。”

　　半开的门缝里洒出暖色的光晕，像是无声的洇隔开了两个世界。

　　谢欢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明明风还是那样吹着，带着末世特有的萧索和腐臭，路也还是那条布满碎石和垃圾的破败小路，明明衣摆依旧沾着血，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谢欢思考不出来，算了，不想了。
　　轻轻甩了甩头，发丝纷扬，她抬起腿，步履轻盈地走向了另一方人间。

作者有话说

　　[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