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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消失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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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就这么与转过来的村民们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虽然根据已知信息,裂缝世界通常不会一上来就设计团灭的绝境,但作为外来者,他们此刻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危险的。
陈封想起昨天恶补的《局内规则手册》中明确提到:在异世界裂缝中,闯入者会被自动赋予一个符合该世界逻辑的新身份。一旦言行严重偏离这个身份,就可能被世界规则直接“修正”——也就是抹杀。
趁此机会,几人迅速观察起这个诡异的广场。眼前的村民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有面色黝黑、皱纹深刻的中年汉子,有眼神浑浊、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有几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唯一的共同点是,每个人额头上都系着一条刺眼的白色布带。广场最前方,并排摆放着两具黑漆棺材,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看来,村民们正在集体悼念这两位刚刚过世的人。奇怪的是,灵堂前并没有摆放逝者的照片。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村民中为首的一个男人像是突然被“激活”了程序,眼眶通红地踉跄着冲他们跑来。
“你们……你们就是城里来的警官吧?”男人约莫六十岁,身材魁梧,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脸上混杂着绝望与期盼,“可算等到你们来了!警官,救救我们,救救乌氏村吧!”
很好,身份确定了——警察。这无疑是个有利的开局。
雁鸣秋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稳稳扶住老者的手臂。“老先生,别慌,慢慢说。”他脸上适时浮现出关切与急切,语气沉稳,几乎瞬间就进入了角色。毕竟警官这个身份也算是专业对口,本色出演了。
“我、我是乌刚,乌村长啊,和你们通过电话的!”乌村长紧紧抓住雁鸣秋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他们的身份毫无怀疑,“警官快救救我们!那‘东西’……它又害了两个外乡人!我们这不正全村悼念呢……再这么下去,我们乌氏村……就要绝后了呀!”
说着,乌村长情绪激动,双腿一软就要跪下磕头。
“老先生快快请起!”陈封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配合着扶住村长另一边胳膊。作为一名演员,他深知如何快速融入情境,“我们是百姓的父母官,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坐视不管。只是电话里说得不全面,还请您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完整地和我们说一遍,也给我们的队员都讲清楚。”他边说边自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如枝三人,眼神传递着“配合演出”的信号。
沈如枝、林野和苏明立刻心领神会,纷纷上前。
“是啊,乌村长,我们来得匆忙,请您再详细讲讲情况。”沈如枝语气温和。
“务必知无不言,我们才能尽快破案。”林野和苏明也表情严肃地补充。
乌村长用袖子擦了擦通红的眼眶,连连点头,随即转过身,对着广场上的村民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都散了吧,散了吧!警官来了,事情一定能解决!都先回家去!”
村民们闻言,虽然依旧沉默,却异常顺从地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看来,这村长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林野趁着空隙,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在这种相对封闭的村落,村长往往就是最高话事人。”雁鸣秋目光扫过逐渐空旷的广场,对众人低声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必须与村长维持良好关系,这对我们查明真相、完成任务至关重要。”
此时,夕阳正迅速沉向远山,天色暗得很快。乌村长热情地邀请大家去他家里吃饭,“边吃边谈”,并带头引路。他甚至还掏出个老式手机,边走边打电话吩咐家里:“多准备几个菜,警官来了!”
一行人跟着村长走在村中小路上,借此机会观察着村子的全貌。村子不大,一眼望去约莫六十多户人家,看来刚才广场上那些人已是全村主力。村中普遍贫困,多是低矮的土坯房,即便条件好些的,也不过是院子稍大些,依旧显得破败。
“沈如枝,刚才在广场,你察觉到什么异常没有?”雁鸣秋压低声音,确保走在前面的村长听不到。
“很浓的悲伤……几乎笼罩了整个村子。”沈如枝微微蹙眉,用气声回答,“但没有感觉到特别强大或尖锐的怨气,想必刚才那些都是正常人,目前还没有灵异的迹象。”
陈封心中了然,这大概就是沈如枝的特殊能力——对情绪的敏锐感知。想到这里,他不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锁骨下方那个隐秘的钥匙纹身,不知道这神秘的“钥匙”,又会赋予自己怎样的能力?
雁鸣秋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透露:“进入前的占卜结果,我没来得及细说。卦象很凶险,我只窥见一个核心字——‘换’。”
“换?”林野眉头紧锁,“这些人……不会是想拿我们交换什么吧?”
陈封顺着思路分析:“但如果真想要我们的命,刚才就没必要那么恭敬,直接绑起来不是更简单?”
“不错,你很聪明。”雁鸣秋向陈封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目前线索有限,我们只能见机行事。”
没走多久,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出现在眼前。它与村里其他土坯房格格不入,虽然样式普通,但至少外墙刷了白漆,显得“高贵”了不少。
“看来这就是村长家了。”雁鸣秋在踏入院门前最后叮嘱,“记住身份,不确定的话不要说。”
“警官们,快请进!我媳妇已经做好饭了!”乌村长站在门口,朝他们用力招手。
一进堂屋,一张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六盘菜,有荤有素,看起来颇为丰盛。桌旁站着一位穿着朴素、腰间系着围裙的妇女,应该就是村长媳妇。值得注意的是,她双眼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哭了很久,此刻脸上却硬挤出热情的笑容,这强颜欢笑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几人依次落座。村长从兜里掏出一盒有些皱的香烟,先自己取出一根叼上,然后将烟盒递给雁鸣秋。雁鸣秋自然地接过,取了一根,随后林野、苏明也依次接过,连陈封也有样学样地拿了一根——尽管他并不抽烟。
雁鸣秋拿出打火机,先给村长点上,然后才给自己和队友们点燃。
烟雾缭绕中,雁鸣秋切入正题:“乌村长,现在请您给我们详细讲讲,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村长深深吸了一口烟,浑浊的眼中涌上巨大的恐惧和悲痛。
“警官们,这事……邪门得很啊!就在前段时间,我们村子里所有的孩子,一夜之间……突然全都不见了!连我的孙子……我那才五岁的孙子,也不见了啊!”
“您说详细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两个死掉的外乡人,能多详细就多详细!”林野也顾不上抽烟了,赶忙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啊对对,那两个外乡人!”提到外乡人,乌村长脸上恐惧的神色更浓了,他猛吸了一口烟,仿佛需要尼古丁来镇定心神,随着他颤抖的讲述,一个诡异而惊悚的轮廓逐渐在众人面前展开。
根据乌村长的讲述,就在几天前,村子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外乡人。他们直接找到村长,打听村子东头那座废弃已久的“太子庙”的事情。那两人自称是道士,说他们途经此地,发现庙里的太子像“对自己的人像不太满意”,需要进去做一些“调整”。
“太子像?”林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不寻常的供奉对象,插话问道,“一般村子供奉的多是关公、佛祖、观音,怎么你们会供奉一位‘太子’?”
“警官你们有所不知,”乌村长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们乌氏村,据说就是前朝‘乌氏’最后一代皇族逃难停留过的地方,村名也是这么来的。老辈人传下来,说那位亡国的太子殿下,就是在这被赵国国公一把火烧死的,原本墓地就在太子庙的后面。”
他顿了顿,继续道:“原本祖上哪敢给他立庙祭祀?那是前朝余孽啊!被发现可是掉脑袋的事!但那几年……村子里邪门的事儿一件接一件,尤其是不知怎么,孩子总接二连三地失踪。请来的道士、官员都看不出缘由。后来大家伙儿被逼得实在没法子了,私底下琢磨,怕是这位太子爷死的时候怨气没散,在作祟害人。”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我们这地方山高皇帝远,官家也管不到。几个族老一合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偷偷凑了钱,在他的墓上,悄悄建了个小庙,想着供奉起来,平息他的怨气……”
“后来没想到,这庙一建,还真管用了!”乌村长的语气带着几分敬畏,“不仅那些邪门事儿没了,这乌氏太子爷好像还挺灵验,有求必应。所以我们祖上也就改了姓氏,决定一心一意侍奉这位太子,指望他保佑后人平平安安。”
“好了,你继续说那两个外乡人的事吧。”雁鸣秋看不再有什么有效信息,就将话题拉了回来,眼神示意乌村长接着往下说。
“唉,谁能想到,真被那两个外乡人说准了!”乌村长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悔恨,“就在他们说完那话的当天晚上,我们村所有的孩子,从襁褓里的奶娃娃到十几岁的半大小子,突然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消失得悄无声息啊,警官!”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村的人作息时间不一样,有老人家起得早,也有小年轻睡得晚。可那一晚,邪了门了,大家都睡得特别沉,愣是没一个人听见半点动静!第二天早上,整个村子都快疯了!”
“昨天,昨天清晨,那两个外乡人又来了。”乌村长继续说道,眼神恐惧,“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装备,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我们当时都快急疯了,一见他们,就像看见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围上去就求他们救救孩子。我们当场就答应了他们之前想进太子庙后面墓穴探查的要求,只求道长们能大发慈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脸上满是追悔莫及:“两位道长一听孩子全不见了,脸色‘唰’一下就白了!楞了好久!还是那位姓王的道长当时就跺着脚说:‘坏了!定是那东西提前发作,掳走了童男童女!此事耽搁不得了!’ 他们连口水都没喝,抄起家伙就说要立刻下墓,去跟那邪物拼命,说是要把孩子救回来……可谁想到……”
"姓王?"林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与团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对,一个姓王一个姓肖。"乌村长连忙点头确认。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乌村长口中的"道长",正是那两个消失的盗墓贼,王大和肖翠红。看来这两人先是假借修缮神像之名想要进墓,发现孩子失踪后便顺水推舟,假装要为民除害,实则是为了墓中的宝物。结果误打误撞,真遇上邪门的事情!
"你接着说。"雁鸣秋面不改色地示意。
乌村长说到这里,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香烟都快夹不住:“可谁想到……孩子没回来……昨天下午,我们的人在太子庙里……发现了他们两个人的尸体!就躺在太子像前面……那样子……太惨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笼罩了整个饭桌。
大家也在心里确认了,恐怕早上那两个棺材里,装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