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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乌氏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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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就是这些,”雁鸣秋将最后一份档案合上,环视着他的队员们,“念安还在努力搜寻更多信息。半小时后,我们全员出动。”
尽管只是一个C级裂缝,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足以让第三小队打起十二分精神。
匆匆解决完早饭,雁鸣秋再次坐进了驾驶座。车辆启动,车厢里的气氛明显比昨日活跃了许多。陈封自觉地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既是为了把后座让给更熟悉的队友,也是因为这个位置,能让他将雁鸣秋的侧颜一览无余。队长专注开车时微抿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颌线,确实称得上“盛世美颜”。
陈封可是一个实打实的颜控,还记得小时候只爱跟着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后面跑,没少被爸妈调侃。
在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里,多看几眼帅哥,对于陈封来说也算是对抗死亡焦虑的特效药。
后座上,林野眉飞色舞地讲着某个冷笑话,沈如枝被逗的哈哈大笑,而苏明则毫不客气地吐槽着笑话的冷度。这看似轻松的氛围,却并未完全驱散陈封心底的阴霾。
苏明下意识地抠弄着自己的手指,这是他紧张的时候不自觉的表现。
公馆那次是无知者无畏,但这次,直面厉鬼已是板上钉钉。他忍不住去想那把神秘的“钥匙”,为何会选中如此平凡的自己?
家境普通,无甚大志,至于长相……他瞥了一眼车内镜子里雁鸣秋的正脸,摇了摇头,也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不得不承认,若钥匙真按颜值选人,那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帅哥。
钥匙,厉鬼,还有裂缝,这些词汇不断的在陈封的脑海里出现交错。
“前面夹层里有柠檬糖。”雁鸣秋目视前方,却仿佛能洞察他所有的不安,忽然开口。
“谢谢。”陈封也不辩解什么,打开座位前方的夹层,拿出柠檬糖往嘴里递了一个。
“第一次执行任务,紧张很正常。”后座的沈如枝安抚道,“我们当初也一样。但人各有命,就算……那也算是为守护而牺牲,死得其所。”
“喂喂,什么死不死的,快呸掉!太不吉利了!”林野立刻伸手轻敲了一下沈如枝的头,一脸“童言无忌”的无奈。
“放心吧,”雁鸣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微微侧头,目光在陈封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我会带着你平安回来的。”
很奇怪,雁鸣秋的话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陈封紧绷的神经,因这句承诺而悄然松弛了几分。
车在谈笑中行驶了近两小时,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前方是进山的分岔路口,浓重的迷雾盘踞在路口,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队长,右边。”林野闭眼感应了一下,迅速报告。
雁鸣秋毫不犹豫地打方向驶入右侧。又开了约莫半小时,车内的谈笑声渐渐平息,一种山雨欲来的寂静弥漫开来。这时,手机提示音打破了寂静——是念安发来了新信息。
【资料补充:该区域非本世界裂缝,异界信息难寻。但查到本地近十年有数起儿童失踪案,最后均被定性为人口失踪。谨慎。】
“念安是我们的后勤王牌,”雁鸣秋顺势向陈封解释,“她的能力很特殊,擅长信息处理与远程支援。”
“到了。”林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警觉,“裂缝的波动就在前面不远,大约三百米。”
雁鸣秋将车子停在一条荒芜的野路中间,两侧是疯长的杂草和扭曲盘绕的老树枯藤,空气里弥漫着植物腐烂的沉闷气息,一切都透着一股被时光彻底遗忘的死寂。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陈封探头张望,跟着大家下了车,窗外荒凉的景象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跟紧。”雁鸣秋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只见雁鸣秋已摘下那串鲜红手链。第一次见面时情况混乱,陈封并未看清,此刻近距离观察,才发现那手链质地古朴,红色绳结宛如凝固的血。他小心翼翼地从上面解下三个小巧的金色铃铛。
这些铃铛并非寻常物件,它们形如精致的骰子,每一面都镌刻着不同的复杂图案,陈封认不出这些图案是什么,只感觉即像是古文字,又像是简笔画。只见雁鸣秋指尖轻抚过铃铛表面,低声诵念了几句模糊的咒文,随即像掷骰子卜问吉凶般,将三个铃铛郑重地抛向空中。
“这是它其中一个能力,”他解释道,声音平稳,“能为我们这些无法与裂缝自然同频的‘检察官’,强行打开入口。”
铃铛在空中旋转,相互碰撞间发出细微而清冷的鸣响,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终于,它们叮当落地,静止不动。陈封完全认不出那些朝上的图案代表什么,却清楚地看到雁鸣秋的瞳孔猛地一缩,下颌线条似乎也绷紧了些。
“队长,结果是什么?”林野急声问道。除了陈封,其他队员都清楚,这铃铛掷出的结果,不仅仅是打开入口的钥匙,更是一次对任务凶吉的隐秘占卜,预示着前方未知的危险。
然而,答案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一团不知从何而起的浓雾骤然涌现,它不是弥漫开来,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瞬间将五人吞没。
光线被隔绝,外界的声音完全消失,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灰白。
“怎么回事?”陈封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和方向感的彻底丧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虚空。
“别怕,”一只温暖而稳定的手及时按上他的肩膀,雁鸣秋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穿透了这诡异的迷雾,“这只是进入裂缝的前兆,我们正在被拉入那个空间。”
浓雾似乎有着奇特的隔绝特性,将队员们彼此隔开。在翻涌的灰白中,陈封的视野里只剩下雁鸣秋的身影还清晰可见。
在强烈的不安和心悸中,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雁鸣秋的胳膊,布料下坚实的手臂肌肉带来一丝真实的触感。
“雁队长,我有点慌。”他老实承认。该服软时服软,陈封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人与人交往的本质或许是利益交换,自己眼下确实没什么能回报对方的,这么一想还挺不好意思。但他的优点就是想得开且脸皮够厚,在这种超自然的环境里,暂时傍个靠谱的大腿没什么不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两三分钟,那吞噬一切的迷雾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骤然散去。
光线重新涌入视野,陈封眨了眨眼,迅速环顾四周,重新看到了身边的队友们——大家都还在,无人走散,这让他心下稍安。
他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屏幕右上角清晰地显示“无服务”。“手机又没信号了。”他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确认这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小心,”林野立刻压低声音提醒,“这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已经彻底进入裂缝范围。”
队伍无需命令,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成员们默契地相互靠近,五个人形成一排的队形,由雁鸣秋领头,谨慎地向前移动。
几人眼前原本的荒山野岭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笼罩在惨淡天光下的破败村落。村口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深刻着三个模糊却依旧可辨的大字:乌氏村。
“跟上,保持警惕,我们进村。”雁鸣秋的声音依旧沉静,他挥了挥手,率先迈步,
大家都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旦进入裂缝,如果不解决此地的怨念核心,所有人都将永远困在这个诡异的时空碎片里。
一行人谨慎地踏入村中,脚下的土路异常松软泥泞,仿佛刚下过一场看不见的雨。整个村庄定格在某个八十年代的瞬间——土坯房墙上褪色的标语,歪斜的木窗上破损的塑料布,一切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陈旧气息。最诡异的是绝对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某种力量吞噬,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
“这地方不对劲,太安静了,”沈如枝低声说,她的指尖微微蜷缩,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而且我感觉这里有股很重的阴气,像是……渗进了每一寸土里。”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苏明警惕地环视四周,“所有门窗都关得死死的。这么大的村子,总不能连条野狗都没有?”
陈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每户人家都门窗紧闭,破旧的木门上连个缝隙都不见,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就在这时,雁鸣秋突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队员们也几乎在同一瞬间静止了所有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锐利地投向前方——看来,有不一般的情况发生了。
前方是一个类似广场的空地,八九十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密密麻麻,却清一色地背对着他们。那些身影僵硬得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动不动。而与这诡异人群相呼应的,是广场上遍布的、触目惊心的白色纸花,它们扎成粗糙的花圈,散落在地上,挂在简陋的杆子上,形成了一片凄惨的白。这一幕,共同构成了一幅令人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的诡异画面。
突然,那些背对着他们的村民,像是同时感应到了这群不速之客的气息,头颅异常整齐地、缓缓地……转了过来。